章楠

《醫門棒喝》~ 卷之二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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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二 (11)

1. 溫暑提綱

濕溫者,夏感暑濕,及四時溫病,而體質陽虛多濕者,則熱為濕遏,不能宣達,濕因熱蒸,蘊釀膠黏,故最淹纏難愈。或胸腹滿悶,或體重痠疼,或為瘧疾,或為瀉痢,或為黃疸,或為痹腫。變證多端,皆濕熱為病,是名濕溫也。

以上四證,源流不同,各當辨別而治。至於瘟疫,又屬大異。蓋由五運六氣,主客流行,互相剋制,或兼穢汙之氣,蘊釀而成。故其病邪,較風溫等為重。考《素問·六元正紀大論》曰,辰戌之歲初之氣,地乃遷,氣乃大溫,民乃厲,溫病乃作。卯酉之歲,二之氣,陽乃布,物乃生榮,厲大至,民善暴死。

丑未之歲,二之氣,大火正,物承化,溫厲大行,遠近咸若,濕蒸相薄,雨乃時降。巳亥之歲,終之氣,流水不冰,地氣大發,其病溫厲。

按古無「瘟」字,「溫」『瘟」義同。所謂「厲」者,狀其氣之暴厲,而與尋常有別,即後世所稱「瘟疫」也。瘟疫病發,往往一方相類,如《經》所云:遠近咸若也。由是可知瘟疫一證,固非吳又可所創論,《內經》已歷歷言之,仍不出六氣錯雜所致。而與溫病不同者,在「厲」之一字,豈可謂溫病即瘟疫乎。

又可復言風寒暑濕等,為天地之常氣,瘟疫乃天地別有一種厲氣,竟謂瘟疫與六氣無涉者。豈天地間六氣以外,更有他氣,軒岐不知,而又可獨知之乎!可見不明六氣變化之理,遂亦不辨伏氣發病,將春溫風溫等,概指為瘟疫。既悖經旨,而誤後學,其害多矣,可不辨乎?方書又有瘟毒之名,亦即《經》云溫厲之意,曰厲曰毒,不過狀其邪之凶暴,即瘟疫一類。不必另立名目,以省繁惑也。

六氣中惟燥金之氣,多由風熱風寒所化。或其人陰虛多火,易成熱燥。如《經》云,秋傷於燥,冬生咳嗽;肺熱葉焦,發為痿躄之類,當宜清潤養陰。若體質多寒,而成寒燥,則宜溫潤,如麻黃湯中用杏仁,以潤肺燥之類也。除正傷寒,遵仲景成法外,其四時雜感,或不出如上所敘五證。

而五證所化之病,如瘧痢疸痹痧脹之類,不一而足。既知病邪源流所自,辨六氣變化之理,氣血虛實之殊,則權衡論治,自不至於混淆謬誤。管見所及,聊陳端緒,尚望海內明賢誨正為幸。

白話文:

溫暑提綱

濕溫病是夏季感受暑濕,以及一年四季溫病,體質陽虛、濕氣重的人,體內熱邪被濕邪阻遏,不能正常宣洩,濕邪又因熱邪蒸騰而聚集膠黏,所以病情纏綿難愈。患者可能出現胸腹脹悶、全身痠痛、瘧疾、瀉痢、黃疸、痹腫等症狀,變證很多,都是濕熱引起的疾病,這就是濕溫病。

以上四種疾病(指濕溫、瘟疫、風寒暑濕、正傷寒)的病因不同,必須分別診治。瘟疫則另當別論,它是由於五運六氣的流行、相剋,或兼夾污濁之氣而引起的。因此,瘟疫的病邪比風溫等疾病更重。《素問·六元正紀大論》記載:辰戌年之初,地氣轉移,氣候溫暖,容易發生溫病;卯酉年,陽氣布散,萬物生長茂盛,溫病流行更甚,容易暴死;丑未年,暑熱盛行,萬物生長成熟,溫病流行廣泛,濕邪蒸騰,雨水及時;巳亥年,地氣旺盛,也容易發生溫病。

古代沒有「瘟」字,「溫」和「瘟」的意義相同。「厲」字形容瘟疫的氣勢凶猛,與普通疾病不同,也就是後世所說的「瘟疫」。瘟疫發病時,往往區域範圍內病情相似,如同《內經》所說:「遠近咸若」。由此可見,瘟疫並非吳又可首創的論述,《內經》早就詳細地記載了,其根本原因還是六氣錯雜。瘟疫與溫病不同的地方在於「厲」字,不能將溫病等同於瘟疫。

有人說風寒暑濕是天地間的常氣,而瘟疫是天地間另有一種凶猛的邪氣,認為瘟疫與六氣無關。難道天地間除了六氣之外,還有其他邪氣存在,而軒轅黃帝和岐伯都不知道,只有他知道嗎?可見他不明白六氣變化的道理,也不懂伏氣發病的機理,便將春溫、風溫等疾病都歸類為瘟疫。這不僅違背經書的旨意,也誤導後學,危害很大,必須辨明。醫書中還有「瘟毒」之稱,也是《內經》中所說的「溫厲」之意,「厲」和「毒」只是形容邪氣的凶猛,都屬於瘟疫一類,不必另立名稱,以免混亂。

六氣中只有燥金之氣,多由風熱或風寒轉化而來。或因個人陰虛火旺,容易導致燥熱。正如《內經》所說,秋天傷於燥邪,冬天就會咳嗽;肺熱傷陰,會導致痿躄等病,這時應該清潤養陰。如果體質偏寒,形成寒燥,則應該溫潤,如麻黃湯中用杏仁潤肺燥。除了正傷寒遵照仲景的治療方法外,其他四時雜感,可能都屬於上述五種疾病(指濕溫、瘟疫、風寒暑濕、正傷寒、以及由前四者演變而來的諸病)。

這五種疾病所導致的後續病症,如瘧疾、痢疾、黃疸、痹證、痧脹等,不勝枚舉。只要了解病邪的來源,辨明六氣變化的道理,以及氣血虛實的不同,就能夠正確地判斷病情,治療疾病,避免混淆錯誤。以上只是我的一些淺見,謹供參考,希望能得到各位賢達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