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門棒喝》~ 卷之四 (10)
卷之四 (10)
1. 跋
延鉦體羸善病，又少賤。始操童子業，試有司不售，遂棄去。留心醫學，竊圖自活，非謂能活人也。顧研究多年，未得體要。
白話文：
延鉦身體瘦弱，經常生病，很小時就做工。曾經考取童生資格，但參加科舉考試沒有錄取，於是放棄了科舉之路。他專心學習醫學，偷偷學習以求自食其力，並不是想要救人。但研究了多年，還沒有領悟到醫學的要領。
癸未歲，虛谷夫子自粵旋，遇於裡門，談及醫藥。遽謂孺子可教，許執贄門下。數載來朝夕啟誨，論證則直揭根源，制方則隨宜變化。離乎古而不畔乎古，合乎古而不泥乎古。實有得軒岐仲景之心源，迥非時之執成方趨風氣者所能夢見也。間出平日所著《醫學辨論》，命鉦編次，更得識其要領，窮其指歸。
間獻芻蕘，亦蒙採錄。積以歲時，遂成四卷。為醫門之棒喝，允活世之婆心。
白話文：
癸未年間，虛谷先生從廣東回來，我在裡門見到他，談起了醫藥。他突然說我可教，允許我成為他的弟子。幾年來，我早晚得到他的教導，討論病症時他總是直指根本，開藥方時能根據情況變化。他既超脫前人，又不違背前人；既繼承前人，又不拘泥於前人。他真正繼承了軒轅黃帝和張仲景的醫學思想，這絕不是那些只會背誦成方並追隨流行趨勢的庸醫所能想象的。平時，他偶爾拿出自己撰寫的《醫學辨論》，讓我整理成冊，更讓我明白了它的要領，探究了它的歸旨。
其知夫子者，以此書為發前人之未發，補前人之偶偏。奉為臨證圭臬可也。其不知夫子者，以此書為索斑，為蛇足，更叱為怪，為罔，亦無不可也。獨延鉦受知既深，竊有以窺夫子之心源。茲於其復有嶺外之行也，敬識數言於卷末。嶺外多高明好義之士，行見活人之書，必有乞為剞劂，以壽斯民，以貽後世者。知廷鉦非阿所好也。
道光七年歲次丁亥孟秋受業門人山陰孫廷鉦敬跋
白話文：
瞭解黃元御（字廷鉦）的人，將這本書視為發掘前人未發現的內容，補足前人偶爾的偏頗。將它奉為臨牀上的指南針是適宜的。不瞭解黃元御的人，會將這本書視為挑毛病、畫蛇添足，甚至斥責它為奇怪、荒謬，也是無可厚非的。只有延鉦對黃元御的瞭解深入，因此得以窺知他的心意。現在黃元御再次到嶺南一帶行醫，我謹在書末寫下幾句話。嶺南有很多德高望重、樂善好施的人，當他們看到這本救人的書時，一定會乞求刻印出版，讓它流傳後世， 造福百姓。我知道延鉦並不是在奉承我。
2. 虛谷小影自贊
這是個什麼漢？若曰儒，未讀書；若曰道，丹不曉；若曰釋，勿面壁。胡為孑然而獨立？不解世務人情，耳目口鼻虛設。面冷如冰，心腸火熱，卻怕葷腥，喜嘗墨汁。似呆非呆，若癡若兀，原來一無所用，權且取名「棄物」。嘻！這樣酒囊飯袋，還要丹青塗抹，雪泥鴻爪，偶留剎那，變幻無跡。
白話文：
當你轉身看見明月時，你才會明白追逐幻影不過徒勞無功。整天忙碌奔波，最終追求的是什麼？就像春蠶在樹上吐絲結繭，最後身死心未死，得到心靈的自由才能真正灑脫。
故云色即是空，誰知空里有色。咄！休說撞著雲門和尚，一棒打殺，與狗子吃。乃顧影而歌曰：心是海兮性為水，私欲如泥和水流，富貴繁華風鼓盪，瀾翻波湧幾時休。縱使偶然澄，風搖又不清，必將泥去盡，雖動自光明。去泥如磨鏡，歇手便生塵，此事真難事，用功可不勤。
一旦轉身見明月，乃知逐影枉勞神，營營終日竟何求，恰似春蠶在樹頭，繭成身死心未了，了得心時方自由。孤舟一葉順江流，朝朝暮暮無人渡，醉臥江心月正圓，水中撈月誰知誤。秋月印秋潭，潭枯月乃失，請君舉頭看，莫向潭中覓。說空原不空，執有卻非有，要知空有兩無關，明珠自在盤中走。
一葉孤舟順著江流而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沒有人渡河而過。醉倒在江心的時候，明月剛好圓滿，水中撈月的人只會誤入歧途。
秋天的月亮映照在秋天的池塘裡，池塘乾涸了，月亮也消失了。請你抬頭看看，不要在池塘裡尋找月亮。
說空白處並不空，執著於有卻不是真有。要知道空和有是無關的，珍珠就在盤子裡滾動。
打碎盤兒失卻珠，畢竟落何處，快些尋來莫遲後。
道光九年己丑暮春虛谷山人醉筆
白話文：
小船孤零零地順著江水漂流，年復一年，無人搭乘。當我在江心醉倒時，明月正好圓滿，卻如同水中撈月，徒勞無功。
秋天的月亮映照在秋天的池塘裡，池塘乾涸，月亮也消失不見。別再執著地尋找，抬頭看看天空吧！
空無一物的地方，並非真的空無所有，執著於存在的，也未必真實存在。空與有是相互獨立的，就像珍珠在盤子裡自由滾動。
一旦打破盤子，珍珠就散落無蹤，你必須儘快尋找，以免錯過良機。
道光九年己丑暮春，虛谷山人醉酒執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