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砭》~ 補劑 (2)
補劑 (2)
1. 補劑
若系他經用之,則必令他經之邪展轉而入少陽,遷延以斃,乃既死猶曰柴胡為治瘧主藥,吾開手即用之,不知其何以死,病家亦以柴胡治瘧而竟不效,真其命之當死也,彼此昏迷,不得一悟,良可浩嘆。
又按:浙江之六味、八味湯,此風至今不息,又惟紹興為尤盛,蓋格守景岳,不啻齊人知管仲也。山陰之下方橋有陳姓世醫,頗著盛名,求診者踵相接,而一脈相傳,不問何病,僅此二方出入。乙未夏,余僕鄭九,幾為所殺。然其門如市,數世不衰,人情畏虛,補死無怨,真誅心之論也。
雄按:小柴胡湯柴、半各八兩,以今准之,各得六錢另八釐,參、草、芩、姜各三兩,准今各得二錢二分八釐,大棗十二枚,以水一斗二升,准今則八合零四杪,煮至減半,去滓再煎至減半。夫煎而又煎,僅取四分之一,其湯之濃郁甘柔可知矣。喻氏謂和劑,取其各藥氣味之相和。
余謂和者,取其氣緩味厚,斯為補正托邪之用,故惟風寒正瘧,可以按法而投,則參、甘、薑、棗補胃滋營,半夏利其樞,柴、芩解其熱,病無有不愈矣。即今人於瘧發之先,飽啖羊肉酒飯,亦能取效。因風寒自表而受,胃府空虛,仍能安穀,譬諸邊釁,可以發糧帑而命將也。
若溫熱暑濕之時瘧,邪自口鼻而受,病從里發,肺胃之氣窒塞,先以痞悶惡谷,譬諸內患,必須清宮禁而搜伏也。病形雖似,證因迥殊,苟不辨別,而執小柴胡湯以為治,則參、甘、薑、棗之溫補,壅塞助邪,必致液涸神昏,即不用全方而專以柴胡治瘧,亦惟時邪不重而外挾風寒者,始可見功,尤必隨證之佐使得宜,庶無他變,此倪涵初之三方,所以愈病者稀而加病者多也。不但此也,每見粗工治瘧,不究病因,輒以薑棗湯飲之,因而貽誤者不少,羊肉亦然。
凡屬時邪化瘧,雖愈亦勿遽食,蓋傷寒有五,瘧亦有五,不過重輕之別耳。傷寒惟感寒即痛者為正傷寒,乃寒邪由表而受,治宜溫散,尤必佐以甘草、薑、棗之類,俾助中氣以托邪外出,亦杜外邪而不使內入,倘邪在半表半裡之界,或所感邪氣較輕,不為傷寒而為正瘧者,其脈必弦,並以小柴胡湯和解為主方。
設冬傷於寒而不即病,則為春溫夏熱之證,其較輕者,則為溫瘧、瘴瘧,軒岐、仲景皆有明訓,何嘗概以小柴胡湯治之耶?若感受風溫、濕溫熱之氣者,重則為時感,輕則為時瘧。今世溫熱多而傷寒少,故瘧亦時瘧多而正瘧少。溫熱暑濕,既不可以正傷寒法治之,時瘧豈可以正瘧法治之哉?其間二日而作者,正瘧有之,時瘧亦有之,名曰三陰瘧者,乃邪犯三陰之經也,不可誤以為必是陰寒之證也。醫者不知五氣皆能為瘧,顢頇施治,罕切病情。
故世人患瘧多有變證,或至纏綿歲月,以致俗人有瘧無正治,疑為鬼祟等說。惟葉氏精於溫熱暑濕諸感,故其治瘧也,一以貫之。余師其意,治瘧鮮難愈之證。曩陳仰山封翁詢余曰:君何治瘧之神乎?殆別有秘授耶?余謂何秘之有,第不惑於悠悠之謬論,而辨其為風溫,為濕溫,為暑熱,為伏邪者,仍以時感法清其源耳。然溫瘧、暑瘧,雖宜涼解,尤當辨其邪之在氣在營也。
白話文:
補劑
若非經方所用,而用於其他經脈,則會使其他經脈的邪氣輾轉入侵少陽經,病情遷延致死。即使病人死後,仍有人認為柴胡是治療瘧疾的主要藥物。我初學行醫時就使用柴胡,卻不知病人為何而死;也見過病家用柴胡治療瘧疾卻無效,這確實是命該如此。醫患雙方都糊塗不清,無人能真正明白箇中道理,真是令人感嘆。
浙江的六味、八味湯盛行至今,紹興尤甚,他們死守景岳的醫案,如同齊國人只知管仲一般死板。山陰下方橋有一位陳姓世醫,名聲很大,求診者絡繹不絕,其醫術代代相傳,不論什麼病,只用這兩種湯劑加減使用。乙未年夏天,我的僕人鄭九差點被他治死。然而他的診所門庭若市,數代興盛不衰,人們害怕虛症,即使被補藥治死也不怨恨,這真是誅心的論斷啊!
小柴胡湯的柴胡、半夏各八兩,按現代換算,各為六錢八釐;人参、黃芩、甘草、生姜各三兩,按現代換算,各為二錢二分八釐;大棗十二枚;用水一斗二升,按現代換算為八合零四毫升,煮至藥汁減半,去渣後再煎至減半。這樣反覆煎煮,只取原藥汁的四分之一,可見藥湯濃郁甘柔。喻氏認為和劑是取各藥氣味相合之意。
我認為「和」是指藥性平和、藥味濃厚,才能起到補正祛邪的作用。因此,只有風寒正瘧才能按此法服用。人参、甘草、生姜、大棗補益脾胃、滋養營氣;半夏疏利脾胃;柴胡、黃芩清解暑熱,這樣病情就沒有不痊癒的。即使現在人瘧疾發作前飽食羊肉酒飯,也能奏效。因為風寒從體表入侵,胃氣虛弱,仍能進食,這如同邊境戰爭,可以發放軍餉糧草,委任將領一樣。
若是溫熱暑濕季節的瘧疾,邪氣從口鼻入侵,病從內生,肺胃之氣阻塞,先有胸悶、噁心、厭食等症狀,這如同內亂,必須清理宮廷,搜捕叛亂分子一樣。雖然病症相似,但病因卻大不相同,如果不能辨別,而執意使用小柴胡湯治療,那麼人参、甘草、生姜、大棗的溫補之性,會加重病情,導致津液枯竭、神志昏迷。即使不用全方,只用柴胡治療瘧疾,也只有在時邪不重,且外感風寒的情況下才能見效。而且必須根據病情加減藥物,才能避免其他變化。這就是倪涵初的三方治癒病人很少,而加重病情者卻多的原因。不僅如此,經常見到一些經驗不足的醫生治療瘧疾,不探究病因,就用薑棗湯或羊肉來治療,因此造成誤診的很多。
凡是時邪引起的瘧疾,即使痊癒了也不要立刻進食,因為傷寒有五種,瘧疾也有五種,只是輕重不同而已。傷寒中,只有受寒則痛的才是正傷寒,這是寒邪從體表入侵,治療應當溫散,尤其要配伍甘草、生姜、大棗等藥物,以幫助中氣托邪外出,防止外邪入侵。如果邪氣在半表半里之間,或感受的邪氣較輕,不屬於傷寒而屬於正瘧,脈象會弦,則應以小柴胡湯和解為主方。
如果冬天受寒但沒有立即發病,則會在春天、夏天、秋天發為溫熱之證,較輕者為溫瘧、瘴瘧,軒轅黃帝內經和傷寒雜病論都有明確記載,何曾用小柴胡湯治療呢?如果感受風溫、濕溫熱之氣,重則為時感,輕則為時瘧。現代溫熱病多而傷寒少,所以時瘧多而正瘧少。溫熱暑濕,不能用正傷寒的方法治療,時瘧又怎麼能用正瘧的方法治療呢?間隔兩日發作的瘧疾,正瘧和時瘧都有,稱為三陰瘧,是邪氣犯了三陰經,不能誤認為一定是陰寒之證。醫生不知道五種氣都能引起瘧疾,盲目治療,很少能切中病情。
所以世人患瘧疾,多有變證,有的甚至纏綿數年,以至於民間認為瘧疾沒有正治之法,懷疑是鬼神作祟。只有葉氏精通溫熱暑濕諸感,所以治療瘧疾,有一套貫通的方法。我學習他的思路,治療瘧疾很少有治不好的病例。以前陳仰山問我:你治療瘧疾怎麼這麼神奇?是不是有什麼秘訣?我說有什麼秘訣呢?只是不迷信那些謬論,辨別是風溫、濕溫、暑熱還是伏邪,仍然用時感的方法治療。但溫瘧、暑瘧,雖然應該用涼解的方法治療,但更應該區分邪氣在氣分還是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