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辨》~ 卷之下 (3)
卷之下 (3)
1. 溲血
大抵溲血、淋血、便血三者，雖以前後陰所出之竅血有不同，然於受病則一也，故治分標本亦一也。其散血、止血之藥，無越於數十品之間，惟引導、佐使，各走其鄉者少異耳。
先與生料五苓散和四物湯，若服藥不效，其人素病於色者，此屬虛證，宜五苓散和膠艾湯，吞鹿茸丸。或八味地黃丸，或鹿角膠丸，或辰砂妙香散和五苓散，吞二項丸子。若小便自清，後有數點血者，五苓散加赤芍藥一錢。亦有如砂石而色紅，卻無石淋之痛，亦屬虛證。宜五苓散和膠艾湯，或五苓散和辰砂妙香散，吞鹿茸丸、八味丸、鹿角膠丸。
白話文：
總的來說，尿血、尿道出血以及大便出血這三種情況，雖然出血的位置不同，分別在前後的泌尿生殖系統或是消化系統，但疾病的根本原因往往是一致的，因此治療上區分主次原則也是相同的。用來散血、止血的藥材，大致上不會超出幾十種，只是在導引藥性和輔助作用的藥材上，會根據病情有所不同。
首先可以使用生料五苓散配合四物湯，如果服用藥物後效果不佳，且患者平時有面色蒼白等症狀，這屬於虛弱型的病症，應當使用五苓散配合膠艾湯，並吞服鹿茸丸。或者使用八味地黃丸、鹿角膠丸，或者辰砂妙香散配合五苓散，吞服兩種丸藥。如果小便清澈，但在末尾出現數點血跡，可以在五苓散中添加一錢的赤芍藥。也有些情況，排出的像砂石一樣的東西，顏色為紅色，但並沒有尿道結石的疼痛感，這也屬於虛弱型的病症。這種情況適合使用五苓散配合膠艾湯，或者五苓散配合辰砂妙香散，吞服鹿茸丸、八味地黃丸、鹿角膠丸。
2. 下血
血之在身，有陰有陽，陽者順氣而行，循流脈中，調和五臟，灑陳六腑，如是者謂之榮血也。陰者居於絡脈，專守臟腑，滋養神氣，濡潤筋骨。若其臟感內外之邪，傷則或循經之陽血至其傷處，為邪氣所阻，漏泄經外，或居絡之陰血，因著留之邪，僻裂而出，則皆滲入腸胃而泄矣。世俗每見下血，率以腸風名之，不知風乃六淫中之一耳。
或風有從腸胃經脈而入客者，或肝經風木之邪內乘於腸胃者，則可謂之腸風。若其他不因風邪而腸胃受火熱二淫，與寒、燥、濕怫鬱其氣，乃飲食用力過度，傷其陰絡之血者，亦謂之腸風，可乎？許學士謂：下清血色鮮者，腸風也。血濁而色暗者，臟毒也。肛門射如血線者，脈痔也。
然腸風挾濕者，亦下如豆汁及紫黑瘀血，不必盡鮮，正當以久暫為別耳，然要之皆俗名也。世醫編書者，或以瀉血為腸風，或分瀉血與腸風、臟毒為二門，皆非也。
先血而後便，此近血也。由手陽明隨經下行，滲入大腸，傳於廣腸而下者也。赤小豆當歸散主之。
先便而後血，此遠血也，由足陽明隨經入胃，淫溢而下者也。黃土湯主之。
白話文：
身體中的血液，分為陰性與陽性兩種。陽性的血液順著氣血運行，流動在脈絡之中，能調和五臟功能，滋潤六腑，這種血液稱為營血。陰性的血液則存在於絡脈中，專門保護臟腑，滋養精神，並潤澤筋骨。但若臟腑受到內外邪氣的侵擾，造成傷害，可能會導致原本順暢的陽性血液到達傷處，被邪氣阻擋，從經絡外洩；或是陰性血液因為邪氣停留，被迫破裂流出，這些血液都會滲入腸胃，然後排出體外。世人常見的排出血便，通常會歸咎於腸風，卻忽略了風只是六淫之一。
確實有些情況下，風邪會從腸胃經絡入侵，或者肝經風邪內乘於腸胃，這可以稱作腸風。但若不是風邪引起的，而是腸胃受到火熱或寒、燥、濕等邪氣影響，或者是飲食過量，用力過度，傷害到陰絡的血液，這種情況也稱為腸風，這合理嗎？許學士認為，排出鮮紅清澈的血液，是腸風；血液混濁顏色偏暗，是臟腑毒素；血液如線般從肛門噴出，是脈痔。
然而，腸風如果夾雜濕氣，也可能排出像豆漿一樣，或是深紫色的瘀血，不一定都是鮮紅色，應該要根據病情持續時間來判斷，但總的來說，這些都只是通俗的名詞。現今的醫學書籍，有的將血便歸類為腸風，有的則把血便、腸風、臟腑毒素分為三類，這些都不正確。
若是先出現血便，再排便，這屬於近血。這是因為手陽明經絡下行，血液滲入大腸，傳遞到直腸而造成的。治療上，可以使用赤小豆當歸散。
若是先排便，後出現血便，這屬於遠血。這是因為足陽明經絡進入胃部，血液溢出而下的結果。治療上，可以使用黃土湯。
3. 蓄血
夫人飲食起居一失其宜，皆能使血瘀滯不行，故百病由汙血者多，而醫書分門類，症有七氣而無畜血，予故增著之。
衄血，畜血上焦。心下手不可近，畜血中焦。臍腹小腫大痛，畜血下焦。三焦畜血，脈俱在左手中。畜血上焦，活人犀角地黃湯。畜血中焦，仲景桃仁承氣湯。畜血下焦，仲景抵當湯、韓氏地黃湯、生漆湯。
如牙齒等蝕，數年不愈，當作陽明畜血治之，以桃仁承氣湯，細末，煉蜜丸桐子大，服之。好飲者多有此疾，屢服有效。
白話文：
【蓄血】
人只要在飲食或生活作息稍有不慎，都可能導致血液循環受阻，進而形成瘀血，許多疾病都是由此產生。然而，醫書在分門別類描述病症時，雖列舉了七種氣的病狀，卻忽略了蓄血的情況，所以我在此特別補充說明。
鼻出血，是因為血液在上焦部位積聚。如果心臟下方出現異常，則代表中焦部位有血液蓄積。若肚臍或腹部出現小腫塊且伴隨劇烈疼痛，則可能是下焦部位有蓄血。蓄血在三焦部位，通常可在左手的脈象中察覺。對於上焦部位的蓄血，可使用「活人犀角地黃湯」來治療；中焦部位的蓄血，可用「仲景桃仁承氣湯」；下焦部位的蓄血，則可以選擇「仲景抵當湯」、「韓氏地黃湯」或「生漆湯」。
例如，如果牙齒長期受到侵蝕，多年未見好轉，這應該被視為陽明部位有蓄血的問題，可用「桃仁承氣湯」磨成細粉，再用煉製的蜂蜜做成桐子大小的藥丸服用。喜歡喝酒的人常常會有這種疾病，這種治療方法屢試不爽，效果顯著。
4. 痙
痙（《說文》：強直也。而無痓字。《廣韻》：痓，惡也，非強直明矣。作痓者誤，今正之。）
《金匱》云：病者身熱足寒，頸項強急，惡寒，時頭熱、面赤、目赤，獨頭動搖，卒口噤，背反張者，痙病也（《活人書》云：外證發熱惡寒，與傷寒相似，但其脈沉遲弦細，而項背反張為異耳。）
太陽病，發熱無汗，反惡寒者，名曰剛痙。
太陽病，發熱汗出而不惡寒，名曰柔痙。
太陽病，其證備，身體強𠘧𠘧，然脈反沉遲，此為痙，栝蔞桂枝湯主之。
太陽病，無汗而小便反少，氣上衝胸，口噤不得語，欲作剛痙，葛根湯主之。
剛痙為病，胸滿口噤，臥不著席，腳攣急，必齘齒，可與大承氣湯（此陽明經藥也。陽明總宗筋，以風寒濕熱之邪入於胃中，津液不行，宗筋無所養，故急宜此湯下濕熱，行津液。故《宣明》云：痙病，目直口噤，背強如弓臥搖動，手足搐搦，宜三一承氣湯下之，亦此意也。然非察證之明，的有實熱者，亦不可輕用也）。
丹溪云：大率與癇相似，比癇為甚。蓋因氣血大虛，挾痰、挾火而成。藥宜人參、竹瀝之類，不可用鳳藥。
一男子二十餘歲，患痘瘡，靨謝後，忽患口噤不開，四肢強直不能屈，時或達臍腹痛一陣，則冷汗如雨，痛定則汗止，時作時止，其脈急，弦緊而急。此因勞倦傷血，山居多風寒乘虛而感。又因痘瘡，其血愈虛。當用辛溫養血，辛涼散風，遂用當歸身、芍藥為君，川芎、青皮、鉤藤為臣，白朮、陳皮、甘草為佐，桂枝、木香、黃連為使，更加紅花少許，煎十二帖而安。
薛新甫云：痙病，因傷寒汗下過度，與產婦、潰瘍等病，及因克伐之劑，傷損氣血而變。若金衰木旺，先用瀉青丸，後用異功散。腎水虛，用六味丸。肝火旺，先用加味小柴胡湯，次用加味四物湯。發熱，用加味逍遙散。若木侮脾土，用補中益氣加芍藥、山梔。脾經鬱結，用加味歸脾湯。
脾土濕熱，用三一承氣湯。大凡病後氣血虛弱，用參、術濃煎，佐以薑汁、竹瀝，時時用之。如不應，用十全大補湯；更不應，急加附子，或用參附湯，緩則不救。
虞摶治一婦人，年三十餘，身形瘦弱，月經後忽發痙，口噤，手足攣縮，角弓反張，此去血過多，風邪乘虛而入。用四物湯加防風、羌活、荊芥，少加附子行經，二帖病減半，六帖病全安。
白話文：
[痙]
痙攣在《說文解字》中被解釋爲肌肉的強直狀態，但在古文中並沒"痓"這個字。《廣韻》裏提到，痓意爲惡，顯然與強直無關。因此，使用"痓"是錯誤的，現在糾正過來。
《金匱要略》記載，患者如果身體發熱，腳卻感到寒冷，頸部和背部僵硬，怕冷，偶爾頭痛、臉紅、眼紅，頭部會不自主地搖晃，突然間口緊閉，背部反弓，這都是痙攣的症狀。（《活人書》指出，痙攣的外部症狀包括髮熱和畏寒，這與傷寒類似，但不同之處在於痙攣的脈象沉遲弦細，且伴有頸部和背部的反弓。）
太陽病，發熱無汗，反而畏寒，這種情況被稱爲剛痙。
太陽病，發熱出汗但並不畏寒，這被稱爲柔痙。
太陽病，所有症狀都出現，身體僵硬，然而脈象反而沉遲，這是痙攣，應使用栝蔞桂枝湯治療。
太陽病，沒有汗但小便量反而減少，氣往上衝胸，口緊閉說不出話，即將發生剛痙，應用葛根湯治療。
剛痙這種疾病，胸部脹滿，口緊閉，無法平躺，腳部痙攣，必定咬牙，可以給予大承氣湯治療。（此爲陽明經藥，陽明經主管全身筋絡，當風、寒、溼、熱的邪氣進入胃中，體內津液運行受阻，筋絡得不到滋養，所以急需此湯來排除溼熱，促進津液流通。）
丹溪認爲，痙攣大多與癲癇類似，但更爲嚴重。主要是因爲氣血極度虛弱，夾雜痰溼和火氣所致。藥物治療應選擇人參、竹瀝之類，不宜使用鳳藥。
一位二十多歲的男子，患痘瘡後，突然口緊閉不能張開，四肢僵硬無法彎曲，偶爾會突然腹部劇痛，冷汗如雨，疼痛停止後汗也停了，時發時停，脈象急促緊張。這是因爲過度勞累導致血液損傷，在山區居住易受風寒侵襲。又因痘瘡，使得血液更加虛弱。應當使用辛溫養血和辛涼散風的藥物，於是使用當歸身和芍藥爲主藥，川芎、青皮、鉤藤爲輔藥，白朮、陳皮、甘草爲佐藥，桂枝、木香、黃連爲使藥，並加入少量紅花，煎煮十二劑後病情穩定。
薛新甫認爲，痙攣病常因傷寒過汗或過下，以及產後、潰瘍等疾病，或是因爲使用過多的攻伐性藥物，損傷氣血而引發。如果肺金虛弱，肝木旺盛，首先使用瀉青丸，之後使用異功散。腎水虛，使用六味丸。肝火旺盛，首先使用加味小柴胡湯，之後使用加味四物湯。發熱，使用加味逍遙散。如果木侮脾土，使用補中益氣加芍藥、山梔。脾經鬱結，使用加味歸脾湯。
脾土溼熱，使用三一承氣湯。一般而言，病後氣血虛弱，可用參、術濃煎，佐以薑汁、竹瀝，隨時飲用。如果沒有效果，使用十全大補湯；仍然無效，應緊急加入附子，或使用參附湯，否則可能無法救治。
虞摶治療一位三十多歲的婦女，身形瘦弱，在月經後突然發生痙攣，口緊閉，手足痙攣收縮，形成角弓反張。這是因爲失血過多，風邪趁虛而入。使用四物湯加防風、羌活、荊芥，稍微加入附子以促進血液循環，兩劑後病情減半，六劑後病情完全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