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辨》~
1. 卷之下
2. 諸見血證
《攖寧生卮言》云：古人言諸見血非寒證，皆以血為熱迫，遂至妄行，然皆復有所挾也。或挾風，或挾濕，或挾氣，又有因藥石而發者，其本皆熱。上、中、下治，各有所宜。在上則梔子、黃芩、黃連、芍藥、犀角、蒲黃，而濟以生地黃、牡丹皮之類。胃血，古人有胃風湯，正是以陽明火邪為風所扇，而血為之動，中間有桂，取其能伐木也。
若蒼朮、地榆、白芍藥之類，而濟以火劑。大腸血，以手陽明火邪為風為濕也，治以火劑、風劑，風能勝濕也。如黃連、黃芩、芍藥、檗皮、荊芥、防風、羌活之類，兼用雞冠花，則又述類之義也。
血溢、血泄、諸蓄妄證，其始也，予率以桃仁、大黃行血破瘀之劑折其銳氣，而後區別治之。雖往往獲中，然猶不得其所以然也。後來四明遇故人蘇伊舉，間論諸家術，伊舉曰：吾鄉有善醫者，每治失血蓄妄，必先以快藥下之。或問：失血復下，虛何以當？則曰：血既妄行，迷失故道，不去蓄利瘀，則以妄為常，曷以御之，且去者自去，生者自生，何虛之有？予聞之愕然，曰：名言也。昔者之疑，今釋然矣。
婦人之於血也，經水蓄而為胞胎，則蓄者自蓄，生者自生；及其產育為惡露，則去者自去，生者自生；其醞而為乳，則無復下，滿而為月矣。失血為血家妄逆，產婦為婦人常事，其去其生則一也。失血家須用下劑破血，蓋施之於蓄妄之初，亡血虛家不可下，蓋戒之於亡失之後。
驚而動血者屬心，怒而動血者屬肝，憂而動血者屬肺，思而動血者屬脾，勞而動血者屬腎。
《九靈山房集》云：湖心寺僧履師，偶搔膕中疥，自出血汩汩如湧泉，竟日不止，瘍醫治療不效。邀呂元膺往視時，已困極，無氣可語，及待其脈，惟尺脈如蛛絲，他部皆無，即告之曰：夫脈，血氣之先也，今血妄溢，故榮氣暴衰，然兩尺尚可按，惟當益榮以瀉其陰。乃作四神湯加荊芥穗、防風，不間晨夜並進，明日脈漸出，更服十全大補湯十劑，遂痊。
《仁齋直指》云：血遇熱則宣流，故止血多用涼藥，然亦有氣虛挾寒，陰陽不相為守，榮氣虛散，血亦錯行，所謂陽虛陰必走是耳。外證必有虛冷之狀，法當溫中，使血自歸於經絡，可用理中湯加南木香，或局方七氣湯加川芎，或甘草乾薑湯，其效甚著。又有飲食傷胃，或胃虛不能傳化，其氣逆上，亦令吐衄，木香理中湯、甘草乾薑湯。
診：脫血而脈實者難治。病若吐血復鼽衄，脈當沉細，反浮大而牢者死。吐血、衄血，脈滑弱小者生，實大者死。汗出若衄，其脈滑小者生，大躁者死。嘔血，胸滿引痛，脈小而疾者逆也。脈至而搏，血衄，身熱者死。吐血，咳逆上氣，其脈數而有熱，不得臥者死。諸見血，身熱脈大者難治，難治者，邪勝也。
身涼脈靜者易治，易治者，正氣復也。衄血者，若但頭汗出，身無汗，及汗出不至足者死。血溢上行，或唾、或嘔、或吐，皆凶也。若變而下行為惡。利者，順也。血上行為逆，其治難，下行為順，其治易。故仲景云：畜血證下血者，當自愈。若無病之人，忽然下利者，其病進也。
今病血證，上行而復下行惡，利者其邪欲去，是知吉也。
白話文：
【對於各種出血症狀】
《攖寧生卮言》提到：古人認為各種出血症狀並非因寒所致，而是血液被熱所迫，導致運行紊亂，但實際上通常伴隨著其他因素。可能是夾雜風邪，可能是夾雜濕氣，可能是氣滯，甚至有些是由藥物或礦物質引發，但根源都是熱。對於上、中、下三焦的出血，各有不同的治療方法。如果出血部位在上，可以用梔子、黃芩、黃連、芍藥、犀角、蒲黃等藥材，再輔以生地黃、牡丹皮等藥物。對於胃出血，古人的胃風湯就是針對陽明火邪受風煽動，導致血液動蕩，方中加入肉桂，因為它能抑制肝木。
對於像是蒼朮、地榆、白芍藥這類藥材，再配合溫熱的藥物。大腸出血，是由於手陽明火邪受風濕影響，治療上使用溫熱和疏風的藥物，風能剋制濕氣。例如黃連、黃芩、芍藥、黃柏皮、荊芥、防風、羌活等，加上雞冠花，進一步強化了治療效果。
對於出血過多、出血不止等異常出血症狀，我通常會先用桃仁、大黃等破血化瘀的藥物來控制病情，然後再進行具體治療。雖然經常有效，但仍然無法完全理解其原理。後來，在四明遇到了老友蘇伊舉，閒聊各家醫學理論，伊舉說：我的家鄉有一個高明的醫生，每次遇到失血和異常出血，總是先用猛烈的藥物來排空。有人問他：失血後再排空，怎麼受得了？他回答：血液既然已經運行紊亂，如果不清理掉淤積的血液，就會形成習慣性的異常，如何能控制？而且流失的自然會流失，新生的自然會再生，哪來的虛弱呢？聽到這番話，我非常震驚，說：這是至理名言啊。過去的疑惑，現在終於明白了。
對於女性來說，月經血蓄積而成為胎兒，蓄積的自己蓄積，新生的自己新生；生產後的惡露，流失的自己流失，新生的自己新生；乳汁的產生，不再有下泄，滿月後就停止。失血是血液異常，生產是女性常態，但不管是流失還是新生，過程是一樣的。對於失血的人，需要用排空的藥物來破血，這是在出血初期的治療方法，但對於大量出血導致虛弱的人，則不可以排空，這是對出血後的警告。
因驚嚇而出血屬於心臟問題，因憤怒而出血屬於肝臟問題，因憂慮而出血屬於肺部問題，因思慮而出血屬於脾臟問題，因勞累而出血屬於腎臟問題。
《九靈山房集》記載：湖心寺的履師和尚，偶然抓癢時，腿部突然大量出血，整日不止，經過多個醫生治療都無效。邀請呂元膺去看時，和尚已經極度虛弱，無法說話，呂元膺為他把脈，只有尺脈像蜘蛛絲一樣微弱，其他部位都無脈象，他告訴眾人：脈象是血氣的先兆，現在血液運行紊亂，所以營氣急劇下降，但兩側的尺脈還可以摸到，應該增加營氣來調節陰氣。於是製作了四神湯加上荊芥穗、防風，不分晝夜地讓他服用，第二天脈象逐漸恢復，再服用十全大補湯十劑，最終康復。
《仁齋直指》指出：血液遇熱會擴散，因此止血通常使用涼性藥物，但也有氣虛夾寒的情況，陰陽失衡，營氣虛弱，血液運行錯亂，也就是所謂的陽虛陰必走。這種情況下，患者通常會有虛弱冰冷的症狀，治療上應溫暖身體，讓血液回歸正常的循環，可以使用理中湯加上南木香，或者局方七氣湯加上川芎，或者甘草乾薑湯，療效顯著。此外，飲食傷害胃部，或胃虛無法消化食物，導致氣血上逆，也會引起吐血或鼻血，可以使用木香理中湯、甘草乾薑湯。
診斷：如果出血過多但脈象依然強實，病情難以控制。如果患者同時出現吐血和鼻血，脈象應該沉細，但卻出現浮大而堅硬的脈象，則病情危急。吐血、鼻血，脈象滑弱小者病情較輕，脈象實大者病情嚴重。出汗或鼻血，脈象滑小者病情較輕，脈象大而躁動者病情嚴重。嘔血，胸部滿悶疼痛，脈象小而快速是病情逆轉的跡象。脈象出現搏動，鼻血不止，伴隨身體發熱者病情危急。吐血，咳嗽氣喘，脈象數動且有熱感，無法躺臥者病情危急。對於各種出血症狀，身體發熱、脈象大者病情難以控制，難以控制的原因是邪氣佔優勢。
身體涼爽、脈象平穩者病情容易控制，容易控制的原因是正氣恢復。鼻血，如果只有頭部出汗，身體其他部位沒有出汗，或者出汗不到腳部，病情危急。血液上行，無論是唾液、嘔吐、吐血，都是凶兆。如果血液下行，則是病情好轉的跡象。通暢是順利的表現，血液上行是逆轉，治療困難，血液下行是順利，治療容易。因此，張仲景說：蓄血證狀下血者，自行康復。對於無病的人，突然出現下痢，病情正在發展。
現在出血癥狀，如果原本上行的血液又開始下行，則是病情惡化的跡象，下痢表示邪氣正在排出，是好轉的徵兆。
3. 鼻衄出血
血衄不愈，以三稜針於氣街穴出血，更用五味子十粒，麥門冬、當歸、黃耆、生地、人參各一錢，水煎，空心熱服。
曾病衄，後血因舊路，一月或三四衄，又有洗面而衄，日以為常，此即水不通借路之意。並宜止衄散，茅花煎湯調下，或四物湯加石菖蒲、阿膠、蒲黃各半錢，煎熟，調火煅石膏末一匙頭許，兼進養正丹。前諸證服藥不效，大衄不止者，養正丹多服，仍佐以蘇子降氣湯，使血隨氣下。
白話文：
[鼻出血]
如果鼻出血持續不愈，可用三棱針在氣街穴放血，並服用五味子十顆，麥門冬、當歸、黃芪、生地、人參各一錢，用水煎煮，趁熱空腹服用。
曾經有鼻出血的病史，之後每月可能有三到四次的鼻出血，甚至洗臉時也會出血，這似乎成了常態，這可能是體內的水分代謝不暢，血液借道而出的現象。應該服用止衄散，用茅花煎湯調服，或者四物湯加石菖蒲、阿膠、蒲黃各半錢，煎煮後，調入火煅石膏末一匙，同時服用養正丹。若上述症狀服用藥物無效，鼻出血仍無法停止，應大量服用養正丹，並輔以蘇子降氣湯，讓血液隨著氣流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