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粹醫話》~ 論北方治溫病
論北方治溫病
1. 論北方治溫病
仲景所著書為傷寒,不能通用於暑濕、溫熱等症,有清以前溫病未發明,醫家用方恆以黃芩湯為加減,呆滯不靈,未必能收捷效。逮喻西江、葉香岩諸先生出溫病大法,愈闡愈精,與傷寒截然劃分,其病理藥方與傷寒適成一對照,由仲景書反鑑而得,其處方用藥之精微,故在今時傷寒症百不得一,而仲景書獨為醫林寶貴者,以其治病條理精詣入神,可師可法,實足昭示來學,若泥其成跡,以古法治今病,豈得為良醫乎?自吳鞠通薈萃成編,而溫病條例粲然明白,此亦醫家除舊布新一大轉機也。
白話文:
張仲景撰寫的《傷寒論》,只適用於傷寒症,無法廣泛應用於暑濕、溫熱等其他疾病。在《傷寒論》之前的時代,溫病尚未被發現,醫者在治療時都用黃芩湯加減化裁,但治療效果不佳,往往無法快速奏效。
直到喻嘉言、葉天士等諸位先生提出溫病大法,醫學界對溫病的認識才逐漸深入和精準,溫病與傷寒被明確區分開來。溫病的病理和藥方與傷寒形成鮮明的對比,從張仲景的《傷寒論》中可以反向推知溫病的治療方法。溫病處方用藥精妙絕倫,因此在當今時代,傷寒症已經很少見,而《傷寒論》卻仍然是醫學界的瑰寶,原因在於其條理分明、入木三分的治病理念,後世醫者可以效仿學習,悟得其精髓。如果拘泥於《傷寒論》的舊方法,用古方治療當今的疾病,難道還稱得上是良醫嗎?
自從吳鞠通將歷代醫家關於溫病的見解彙編成冊以來,溫病的條目和法規變得清晰明瞭,這也是醫學界除舊布新的一個重大轉變。
京師當有清季年,南方士大夫知醫者皆宗葉氏,而太醫院獨奉《醫宗金鑑》為憲典,牢不可破。醫生又非上材,魯莽滅裂症多不治,故民間諺語謂「翰林院文章,神機營刀槍,太醫院藥方。」率皆有名無實。故彼時京城醫士不知有溫病,治法動泥傷寒成方。京官宅中病人因此不敢延本京醫生,而必求南人治之者,蓋多所懲戒也。
白話文:
在清朝末年,北京城內知曉醫術的南方士大夫都尊崇葉氏的醫學理論,而太醫院則奉《醫宗金鑑》為圭臬,不容置疑。由於太醫院的醫生大多資質平庸,醫術粗糙,治療疾病常導致患者死亡,因而民間流傳著「翰林院的文章、神機營的刀槍、太醫院的藥方」這句話,形容這些機構有名無實。因此,當時北京城的官員患病,都不敢請本地的醫生看診,而是請南方醫生前來治療,因為他們對北京醫生的醫術深感失望。
其時書鋪中所鬻醫籍,陳修園書則過問者多,葉氏、吳氏之書則購者寥寥,自孝欽後撥款設立醫院,南醫來京者多,而葉氏、吳氏書乃盛行。今本京懸壺者,亦皆改宗南派矣。夫春夏秋之季病溫者十居五六,而辨證不誤,治法細密者,舍江浙二省人名手,實鮮淵源有自,不可誣也。溫病既如是難治,而以付諸向無此種學識經驗,火烘冰冒之悍夫,死其宜矣。
白話文:
當時市面上販售的中醫書籍,一般人較常詢問的是陳修園的著作,葉氏、吳氏的書卻乏人問津。自從慈禧太后撥款設立醫院後,來自南方的中醫紛紛來到北京,葉氏、吳氏的著作才開始盛行。如今在北京行醫的人,也大多改採南方流派的醫術。春夏秋季這段時間,罹患溫病的患者佔了總數的五、六成,而能正確辨證,治療方法細緻且有根據的,除了來自江浙兩省的知名中醫,實在少有淵源深厚的醫師。溫病如此難以治療,卻交由那些沒有這方面的學識和經驗,胡亂用藥的莽夫來診治,患者死得理所當然。
然研究溫病一科並非難事,如能熟玩葉氏、吳氏及薛生白、王盂英、章虛谷、雷少逸諸先生書,已智珠在握,臨證再辨明兼症、壞症,分別用藥,則十有九愈,此我所以為本京醫士不憚煩言也。
白話文:
不過,研究溫病這個領域並不是難事。如果有能力熟練地研讀葉天士、吳鞠通以及薛生白、王盂英、章虛谷、雷少逸等名醫的著作,就已經可以掌握豐富的知識。在看診時,再仔細辨別合併症和壞症,然後分別用藥,那麼十有九例是可以治癒的。這就是我為什麼不厭其煩地向京城的醫生們進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