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堂散記》~ 卷上 (6)

1. 婦人病

婦人孕八九月乳流出者，名乳溢，血氣旺也，所見甚多。廣陳皮五分，醋炒麥芽二錢，煎服自愈。室女年大乳流出者，名乳泣，多隱而不言，有其母代求藥者，予以黑逍遙治之，未幾出閣而病愈。中年婦乳脹流血，名乳衄。三十年前曾見姚氏婦，今又見張氏婦，初流血續出黃水，予亦以黑逍遙愈之，此三種皆可治之病也。

白話文：

婦女懷孕八、九月時乳汁流出，稱為乳溢，這是因為血氣旺盛，常見的情形。可以取廣陳皮五分，醋炒麥芽二錢，煎服就會自然痊癒。年輕女子乳汁流出，稱為乳泣，大多隱藏而不說，有的由母親代為求藥，我會用黑逍遙散治療，不久就會康復出嫁。中年婦女的乳房脹大流血，稱為乳衄。三十年前見過姚氏婦女，現在又見張氏婦女，剛開始流血之後出現黃水，我也用黑逍遙散治療，這三種病症都可以治癒。

室女少婦天癸未行，有每月鼻衄者，有每月齒縫中出血者，名齒衄，又謂之倒經，皆經水逆行之病，予所治多人，方用四物加丹參、梔子、元胡、益母早之類，月季花一朵同煎，天癸行而衄止。

白話文：

年輕未婚女性，經期尚未開始，有的月份會流鼻血，有的月份會從牙縫中出血，稱為「倒經」。這都是經血逆行的疾病，我治療過許多這樣的病人，通常使用四物湯加丹參、梔子、元胡、益母草等藥材，再加入一朵玫瑰花一起煎煮，就能讓經期正常，流血現象停止。

2. 看虎口

錢氏（仲陽）看小兒脈紋，男左女右，取決於虎口之次指，未有究其義者。予考之《素》、《靈》，恍然悟曰：以其屬陽明之脈之根始也。陽明之脈起於大指次指之端，兩陽合明，故曰陽明，陽明常多氣多血，有病則先應之，小兒純陽之體，更於此手始，故即於此以觀其變焉可也。

先師有言，小兒之脈見於虎口，亦猶大人之脈見於寸口也，又云三關直透者不治，屢驗。

白話文：

錢仲陽先生在探脈時，男左女右，取決於虎口旁的食指，而沒有人探究過其中的緣由。我查閱《素問》、《靈樞》，恍然大悟：這是因為食指屬於陽明經脈的根源所在。陽明經脈從大拇指和食指的末端開始，兩條陽經合而明亮，因此稱為陽明。陽明經通常氣血充盈，如果有疾病，則會首先反應在陽明經上。小孩子是純陽的體質，陽明經又在手部開始，所以從這裡觀察脈象來探測身體的變化是合理的。

看脈紋辨三關是近世幼科一訣，三關之中復有曲里彎外、青紫紅黃等語，屢試多不大驗，莫若以色浮而顯者為邪在表，色隱而暗者為病在裡，青紫為驚熱為實邪，淺紅為虛熱，青黑而沉為寒為痛，黃白為虛而無熱，一切惑人之處皆可盡掃，蓋以視幼吉凶，多決於精神面目，所重不在此也。

白話文：

根據脈象的紋路辨別三關（寸口、關上、尺中）是近代小兒醫科的一個技巧。三關中又出現「曲裏彎外」、「青紫紅黃」這樣的說法，但多次驗證後，準確性並不高。不如以下這樣判斷：脈色浮現而明顯的，邪氣在體表；脈色隱藏而暗淡的，病邪在體內；青紫色是熱邪實證，淺紅色是虛熱，青黑色而較深的脈象代表寒邪和疼痛，黃白色是虛證而無熱邪。這樣可以消除所有令人疑惑的地方。因為判斷小兒的吉凶，主要看精神狀態和麪相，這些脈象徵兆並非關鍵因素。

3. 小兒常有之病

一曰癲癇之為病，小兒常有之。諸書皆言，積驚成癇，故有驚風三發便為癇之語。大概肝主驚風，初作之時不為疏解，便投金石丸散，使邪留於心包肝膽之中，久而不除，生痰生熱，觸著便發，或目直喊叫，搖頭手掣，口吐白沫，或卒然昏僕不知人，或作豬聲羊聲、雞犬牛吼之聲，後世遂有五癇之名、陰陽之別，多方雜出，莫非雄朱金珀膽星牛黃鉛粉之類，愈治愈深，逼成壞證者有之。

白話文：

癲癇是一種疾病，在兒童中比較常見。許多醫書都說，積聚的驚嚇會導致癲癇，因此有「驚風三發即為癲癇」的說法。大致來說，肝臟主導驚風。如果在癲癇初期沒有及時疏解，而是服用金石類丸散或散劑，就會導致邪氣滯留在心包、肝臟和膽囊中。時間久了，邪氣就會化生痰熱，一觸發就會發作。發作時可能會出現目光直視、大喊大叫、搖頭晃手、口吐白沫的症狀。也可能突然昏迷不省人事，或者發出豬叫、羊叫、雞叫、犬吠、牛吼等聲音。後世將癲癇分為五種類型，並區分為陰證和陽證，治療方法也很多。但大多數方法都使用了硃砂、金珀、膽星（牛黃）、鉛粉等藥物，這些藥物越治越嚴重，甚至導致更嚴重的後果。

予治此證，惟以肝主驚風為本，得之未久，體質旺者，用錢氏瀉青丸去龍膽加橘、半，以疏豁之，病久體弱者，用逍遙加橘，半以疏達之，搐鼻散不時嚏之，兼以調和胃氣，久久自除。

白話文：

我在治療這種疾病時，主要以「肝風內動」為根本。如果疾病初期，患者體質強壯，我會使用錢氏瀉青丸，去除龍膽草，加入橘紅和半夏，以疏通氣滯。如果疾病拖延較久，患者體質較弱，我會使用逍遙丸加入橘紅和半夏，以疏通氣機。同時，我會使用搐鼻散，讓患者不時打噴嚏，並兼顧調和胃氣。這樣堅持治療一段時間，疾病自然會去除。

一曰疝，疝之為病雖發於腎，實本於肝，雖始於寒，實成於熱，時發時好，腫一睪丸，故名偏墜，邪伏厥陰之經，不移之病也。小兒多有之，皆由坐臥濕地而得，古人治疝，每用寒熱兼施之劑。

白話文：

一種稱為疝氣的疾病，雖然在腎臟部位發病，但實際上源於肝臟，雖然最初是寒證，但實際上是熱證，發作時好時壞，只有一個睪丸腫脹，所以稱為「偏墜」，邪氣潛伏在厥陰經脈，是無法轉移的疾病。小兒多有此病，大多是因為坐臥在潮濕的地方而得，古代治療疝氣，通常使用寒性與熱性的藥物同時治療。

亦有初生月內即患此者，濕則有之，寒則必無，不可以溫藥急攻，予制治疝煎方：柴胡、青皮、鉤藤、香附、梔子、橘子、川楝子、山楂子、荔枝核、茯苓、穭豆、澤瀉之類出入加減，外用橘葉蔥艾三物煎洗，久久自除。

白話文：

也有初生一個月內就患疝氣的，濕氣會造成疝氣，寒氣卻不會。不能用溫熱的藥物急攻，我開立了以下治療疝氣的藥方：柴胡、青皮、鉤藤、香附、梔子、橘子、川楝子、山楂子、荔枝核、茯苓、穭豆、澤瀉等，視情況增減用量。另外，在外敷方面，可用橘葉、蔥、艾草三物煎煮後清洗患處，持續使用一段時間後，疝氣會自行消失。

一曰鬾病，巢氏云，婦人懷孕有鬼神導其胎中，妒嫉小兒，致令此病，其狀微微下利，寒熱往來，毛髮鬇鬡，情思不悅也。《千金》論亦云：「鬾者，小兒鬼也，乳子未能行，其母復有孕，令兒漸漸羸瘦，骨立發稀，大便不勻，乃鬾病也。法當用紫霜圓下其鬾乳，後以益黃散補之，令兒斷乳即安。

白話文：

第一種是鬼祟病。巢氏說，婦女懷孕時，有鬼神進入胎中，嫉妒小兒，導致這種疾病。其症狀為輕微腹瀉，寒熱往來，毛髮稀疏，情緒低落。《千金方》也說：「鬼祟病是由小兒鬼引起的。嬰兒還不會走路，母親又懷孕了，導致嬰兒逐漸消瘦、骨瘦如柴、頭髮稀疏、大便不勻，這就是鬼祟病。治療方法是使用紫霜圓來驅除鬼祟，然後用益黃散來補益身體，讓嬰兒斷奶後即可痊癒。

」予謂婦人乳子情意所關，腹既懷娠，生氣注於胎，雖乳何益？《淮南》有言：「男子藝蘭，美而不芳；鬾子得乳，萎而不澤，情不相往來也。」此真透達之言，鬼神之說無足為據，速令斷奶為是。

白話文：

我認為母親對孩子的關愛與乳汁的關係不大。懷孕時，母親的生氣會集中在胎兒身上，即使哺乳也不會有幫助。《淮南子》中說：「男人種蘭花，雖然花很美但沒有香味；孩子喝乳汁，雖然能長大但不會滋潤，因為他們之間沒有情感交流。」這句話非常透徹。鬼神之說不可信，建議盡快斷奶。

一曰無辜疳，無辜，鳥名。啼時兩頷扇動，如瘰癧之項，小兒肝熱，目暗頸核累累狀，類無辜，因以為名。後人穿鑿，遂謂兒衣夜露不收為無辜，鳥羽所落感而成病，荒唐之甚，予用逍遙加減，緩緩調理，愈者甚多。

白話文：

有一種病叫「無辜疳」。「無辜」是一種鳥，叫起來時嘴巴會上下扇動，就像長了瘰癧一樣。小孩子如果肝火旺盛，眼睛看不清楚，脖子上長了一堆淋巴結，看起來就像無辜鳥，所以就用這個名字來命名這種病。後人胡亂猜測，說小孩晚上沒有收好衣服，被無辜鳥的羽毛碰到就會得這種病。這種說法太荒唐了。我用逍遙散加減來調理，緩慢治療，治癒了很多病人。

4. 少見二症

黃濱餘外甥女，七歲，下白兒不自知，其母疑焉，夜臥時以帛墊其身，始識其病，請予治。予曰：女子二七任脈通，始有赤白帶下之病，任脈未通，帶脈未成，何以得此，是必脾經有濕，兼稟母氣而然。用陳皮、白朮、茯苓、山藥、苡仁、扁豆、芡實、白芍、甘草九味，為末，服之止。其女出閣，逾年，一產而脫，體氣早虧之過。

白話文：

我朋友黃濱餘的外甥女才七歲，卻得了白帶下而不自知。她母親懷疑她有病，於是晚上睡覺時在她的身下墊了一塊布，才發現了她的病情。她請我為她治療。

我說：女子在十四歲時，任脈才會通暢，才會有赤白帶下的病症。任脈不通，帶脈未長成，怎麼會得這種病呢？這一定是因為脾經有濕氣，再加上遺傳了母親的體質而導致的。

於是，我用陳皮、白朮、茯苓、山藥、苡仁、扁豆、芡實、白芍、甘草這九味中藥研磨成細粉，給她服用，她的白帶便停止了。

後來，這女孩長大出嫁，一年後生了孩子，卻體虛氣弱。這都是因為她身體早早就虧損了。

蕭方來兄子，天姿聰敏，十歲時即有夢遺、盜汗之患，用六味加龍骨、龜板，以靜攝之，以龜龍皆潛藏靈物也。久服病漸止，畢姻後，竟以損症早逝。

白話文：

蕭方來的侄子，天生聰慧，十歲時就出現遺精、盜汗的症狀。蕭方來用六味地黃丸加上龍骨、龜板來治療，因為龜和龍都是隱藏的靈物。長期服用後，病情逐漸好轉。完婚後，卻因遺精症而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