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堂散記》~ 卷上 (5)

1. 雜治得心隨錄可為法者二十二症

胡旭如兄孫女六歲，春中患發熱、頭痛、嘔吐、脈大、唇紅如朱，予曰：此胃熱嘔吐也，用陳皮、半夏、茯苓、甘草、知母、石膏、粳米，煎一劑愈，此病初作而用對症之藥也。

汪利賓兄孫，發熱，嘔吐，食少出多，長蟲出，目眶陷，心煩不寧。方春木氣旺，上衝於胃，宜瀉肝和胃，用橘紅、半夏、茯苓、甘草加代赭二錢，水蘆根五錢，黃連三分，一劑愈。瀉肝熱而用黃連，實則瀉其子也。

岩鎮潘氏子，十歲，壯熱五日不退，目竄反張，頭額紅腫，醫作驚風，治用牛黃抱龍等丸不效，請予治，診其脈大。予曰：此太陽風症無汗，為剛痙，今額上紅腫兼濕毒上攻，當從太陽，處方用羌活五分，秦艽一錢，連翹、赤芍、蒼朮各八分，荊芥、防風、蟬蛻、木通各六分，酒炒桑枝一錢，一劑病減十之三，二劑病減十之七，除去羌活、蒼朮，加入鉤藤、菊花、炒梔子、馬料豆，又二劑而痊。

岩鎮方氏子，周歲，深秋無外症，夜間忽然吐乳一口，隨發驚搐二次，初服表藥一劑，搐不作，無熱症，但夜間煩吵，又服廣東抱龍、牛黃等丸，乳食如常，六日不大便，六日後又復發搐抽，出大便青黃色，微有痰，一連三日抽掣無時，搐定時，安臥能乳不發熱，請予治。予曰：驚搐不由外感，無寒熱痰食之患，此病從內發也。

發時吐乳一口者，時方食乳沖湧而出，非吐乳也，外症面色青，肝病也，手掣，頭搖，肝木生風之象，顱腫筋現，目生脂，唇口紅，皆火象也。小兒純陽之體，先天不足，不能制火，加之秋燥，衣棉早，郁遏太過，熱從內生，上衝肝膽而作搐，病自內生，當從內治，用平肝養陰之劑，生地、丹皮、麥冬、炒梔子、陳皮、茯苓、澤瀉、鉤藤、代赭一劑，服藥後胸中暖氣，微有痰聲，食乳後湧出痰二口，此膈間有阻滯，次日用分治之法，早用橘紅、半夏、茯苓、石菖蒲，少加生薑，先服半杯，以開其痰，午後用六味加參、麥，陸續夜服，搐雖作而勢漸緩，連守二日搐定人倦，抱起時頭尚搖、面色青，時作努恨聲，此肝氣未舒也。

易以柴胡、鉤藤、蘭葉、茯苓、橘紅、半夏、甘草一劑，而肝氣舒，日間困倦，夜間啼吵不寐，復請予治，視其唇口乾，目生脂，舌有刺，頭皮光急，青紫筋現，按之如熟柿子，抱起時頭傾不能豎，予曰：顱脹如此，急宜養陰以平肝腎之熱，大劑六味加白芍、龜板、磁石、羚羊角，外用塗囟法、導引法，二日而諸症略平，除去磁石、羚羊，加入百合，龍骨又二劑，而顱收大半，夜亦安臥，五日後抱起，頭可豎，目有神，命自制六味加麥冬、龜板緩緩調之。

塗囟法：龍骨醋磨汁，攤青絹上微焙溫，緊束頭顱，一日一換。

白話文：

胡旭如兄的孫女，六歲，春天發病，症狀為發熱、頭痛、嘔吐、脈搏有力、嘴唇紅潤如朱砂。我診斷為胃熱嘔吐，用陳皮、半夏、茯苓、甘草、知母、石膏、粳米煎成一劑，服用後痊癒。此病初期就用對症的藥物治療。

汪利賓兄的孫子，發熱、嘔吐、食慾不振、嘔吐物多、蟲體排出、眼窩凹陷、心煩意亂。正值春天木氣旺盛，衝擊胃部，應當瀉肝和胃，用橘紅、半夏、茯苓、甘草，再加代赭石二錢、蘆根五錢、黃連三分，一劑痊癒。用黃連瀉肝熱，是從根本上治療。

岩鎮潘家的孩子，十歲，高熱五日不退，眼睛斜視外翻，額頭紅腫，醫生誤診為驚風，用牛黃抱龍丸等治療無效，求我診治。我診其脈搏有力，認為這是太陽經風症，沒有汗出，屬於陽明痙攣，額頭紅腫伴隨濕熱上攻，應當從太陽經治療。處方用羌活五分、秦艽一錢、連翹、赤芍、蒼朮各八分、荊芥、防風、蟬蛻、木通各六分、酒炒桑枝一錢，一劑藥後病情減輕三分，二劑藥後病情減輕七分。然後去掉羌活、蒼朮，加入鉤藤、菊花、炒梔子、馬料豆，再服二劑痊癒。

岩鎮方家的孩子，周歲，深秋時節沒有明顯的外部症狀，夜間突然吐出一口奶，隨後出現兩次驚厥抽搐。最初服用解表藥一劑，抽搐未停止，沒有發熱症狀，但夜間煩躁不安。又服用廣東抱龍丸、牛黃丸等，奶水攝入正常，六天未排大便。六天後再次發作抽搐，排出青黃色大便，少量痰涎，連續三天抽搐不止，抽搐停止時，安靜睡覺，能吃奶，不發熱，求我診治。我診斷認為，驚厥抽搐不是外感引起的，沒有寒熱、痰食等病症，此病是內因引起的。

發病時吐出一口奶，實際上是當時正在吃奶，奶水衝湧而出，並非嘔吐。外部症狀面色青白，屬於肝病，手抽搐，頭搖晃，是肝木生風的表現，頭顱腫脹，筋脈顯露，眼睛分泌脂液，嘴唇口唇紅潤，都是火象。小兒體質屬陽，先天不足，不能制約火邪，加上秋燥、衣物過暖，鬱遏過度，熱邪內生，衝擊肝膽而致抽搐，病從內生，當從內治，用平肝養陰的藥物，處方用生地、丹皮、麥冬、炒梔子、陳皮、茯苓、澤瀉、鉤藤、代赭石一劑。服藥後胸中溫暖，有少量痰聲，吃奶後湧出兩口痰，這是膈間有阻塞。次日用分治的方法，早上用橘紅、半夏、茯苓、石菖蒲，少加生薑，先服用半杯，以開通痰涎；下午用六味地黃丸加人參、麥冬，繼續服用，夜間服用。抽搐雖然發作，但病情逐漸減輕。連續觀察兩天，抽搐停止，人很疲倦，抱起時頭仍然搖晃，面色青白，間或發出努掙的聲音，這是肝氣未舒的表現。

於是用柴胡、鉤藤、蘭葉、茯苓、橘紅、半夏、甘草一劑，肝氣舒暢。白天睏倦，晚上啼哭不睡，再次求我診治。觀察其嘴唇口唇乾燥，眼睛分泌脂液，舌苔有刺，頭皮光滑緊繃，青紫筋脈顯露，按之如熟柿子，抱起時頭部傾斜不能豎立。我診斷認為：顱脹如此，應當急用養陰的方法來平息肝腎的熱邪。大量使用六味地黃丸，加白芍、龜板、磁石、羚羊角，外用塗囟法、導引法。兩天後諸症略微平緩，去掉磁石、羚羊角，加入百合、龍骨，再服二劑，顱腫減輕大半，夜間也能安睡。五天後抱起，頭部可以豎立，眼睛有神，囑咐其自行服用六味地黃丸加麥冬、龜板，慢慢調理。

塗囟法：龍骨用醋磨成汁，塗在青布上，微焙溫熱，緊緊束縛頭顱，一天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