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堂散記》~ 卷下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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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下 (7)

1. 地黃

《本經》乾地黃,取生地黃百斤,擇肥大者六十斤,洗淨曬令微皺,以四十斤,洗淨木臼中搗汁,投酒再搗,絞取汁盡,拌地黃日中曬或火干,此古之乾地黃也。生地黃掘取鮮者,搗汁只入犀角地黃湯及小兒痘症大熱斑狂失血之症,余皆用乾者。

白話文:

《本經》記載的乾地黃,是取用一百斤新鮮地黃,挑選六十斤肥大的,清洗乾淨,曬到微微起皺。再取四十斤清洗乾淨後,在木臼中搗成汁,加入酒繼續搗,絞出全部汁液。把汁液拌入地黃中,在陽光下曬乾或用火烘乾。這就是古代的乾地黃。

新鮮的地黃,搗汁後只用於犀角地黃湯和兒童痘症發高燒、出大斑點、發狂失血等情況,其他情況都使用乾地黃。

熟地,仲景八味丸始用之,蒸曬九次為滋補肝腎血液之第一藥,後世始與乾地黃分用,婦人四物湯中所用者乾地黃也,肆中製作不精,凡用亦宜淡酒洗淨、曬乾、咀斷用。

白話文:

熟地,從仲景的八味丸開始使用,經過九次蒸曬,成為滋補肝腎血液的最佳藥材。後來才開始與乾地黃分開使用,婦人四物湯中使用的是乾地黃。市場上製作不精良,使用時最好用淡酒清洗乾淨、曬乾、切斷後使用。

地黃,純陰之品,火與日,陽也,蒸曬九次,陽之極也,從陽引陰,從陰引陽,成交泰之象。其色絕黑,其液盡透,大有陽生陰長之義。仲景八味丸用作陰中補陽之藥,蓋陰之體陽之用也。桂附之力依熟地之力以為功,故無滅裂之患,是用藥相制之法也。

白話文:

地黃屬於純陰藥物,而火與太陽屬陽。經過九次蒸曬,是陽氣極盛。從陽氣中引出陰氣,從陰氣中引出陽氣,形成泰卦的卦象。它的顏色非常黑,它的液汁完全滲透,充分體現了陽生陰長的道理。張仲景的八味丸使用熟地作為陰中補陽的藥物,因為陰的本質是對陽的運用。桂枝和附子的作用依賴於熟地的作用而發揮,因此不會出現藥物過於猛烈的問題,這正是運用藥物相制的方法。

2. 肉桂

《別錄》云:「桂生桂陽、南海。」陶宏景雲:「南海,即是廣州。」陳藏器云:「桂林、桂嶺,因桂得名,今之所生,不離此郡,從嶺以南際海,盡有桂樹。嵇含《南方草木狀》云桂生合浦、交趾,生必高山之巔,則桂為炎方之木,稟純陽之氣而生,今則嶺廣以南所產之地甚多,只州因桂名一語,則今之所用者非假,用之不差,其功自在,但取新而肉厚者,不必定求交趾。

白話文:

《別錄》記載:「桂樹生長在桂陽和南海。」陶宏景說:「南海就是廣州。」陳藏器說:「桂林和桂嶺因桂樹而得名,現在桂樹生長的地方都在這郡內,從嶺南到海邊,都有桂樹。」嵇含在《南方草木狀》中說,桂樹生長在合浦和交趾,一定生長在高山之巔,可見桂樹是炎熱地區的植物,吸收了純陽之氣而生長。現在嶺南以南生產桂樹的地方很多,只是因為桂州有「桂」字,所以現在使用的桂樹可能不是來自交趾。但功效都是一樣的,只要選擇新鮮肉厚的就可以,不必一定要找交趾的桂樹。

3. 附子

附子,野生者近時難得,《本草》所稱底平、八角、重一兩以上者,則野生數年之附子。今之附子,雖出西川,皆種而生,如種芋然,一歲一收,哪得底平、八角,較之野生則力薄矣。凡用須自制,揀大者,小便中浸三日,洗淨晾乾,麵裹煨令發析,乘熱切片,磁瓶收好用。

白話文:

附子,野生來源近期難以取得。《本草綱目》記載的「底平、八角、重一兩以上」特徵,代表野生數年的附子。如今的附子,雖然產自西川,但都是種植而成,就像種芋頭一樣,一年收成一次,怎麼會長出底平、八角的形狀呢?和野生附子相比,其藥效較弱。

所有使用附子的情況,都必須自己製作。挑選較大顆的附子,浸泡在小便中三天,洗淨晾乾。用麵粉包裹後,煨製至龜裂,趁熱切片,放入瓷瓶收好備用。

仲景《傷寒論》附子用作驅寒之藥。八味丸,附子為少陰嚮導,其補自在地黃,後世以附子為補,誤矣!附子走而不守,何補之有?

白話文:

在《傷寒論》中,仲景將附子作為驅除寒氣的藥物。八味丸中,附子是少陰證的嚮導,它的滋補作用來自生地黃。後世將附子當作補虛的藥品,這是錯誤的。附子具有發散而不固攝的特點,怎麼能滋補呢?

4. 炮姜

柯韻伯《傷寒注》云:凡治傷寒當知惜津液,津液一傷,病不能解。炮姜為損津液之第一藥,以辛溫大熱之性而更炮之以烈火,胃無真寒,何以堪此?唇焦齒槁、四肢反厥,吾見多矣。欲求病解,得乎?

白話文:

柯韻伯 في كتابه "傷寒注" قال: عند علاج الحمى الشديدة، يجب أن تدرك أهمية الحفاظ على السوائل. فإذا نُفدت السوائل، لا يمكن الشفاء من المرض. والزنجبيل المحمص هو الدواء الأول الذي يستنزف السوائل، وذلك بسبب طبيعته الحارة والساخنة وشدة تحميصه على نار قوية. فإذا لم يكن هناك برد حقيقي في المعدة، فكيف يمكن تحمل مثل هذا الدواء؟ لقد رأيت الكثير من الحالات التي تعاني من جفاف الشفاه والأسنان وارتجاع في الأطراف. فكيف يمكن الشفاء من المرض في ظل هذه الظروف؟

仲景為制方之祖,《傷寒》、《金匱》二書如四逆、真武、理中、白通諸方為救急驅寒之重劑,皆用乾薑,無所謂炮姜者。即丹溪、河間、東垣諸方,亦未之見。喻嘉言治卒中寒邪,講明仲景救急回陽之法,亦從古法用乾薑。則炮姜為後世之制可知,俗醫不察,動輒輕投,殺人多矣。

白話文:

張仲景是制定藥方的祖師爺,《傷寒論》和《金匱要略》這兩本書中,像「四逆湯」、「真武湯」、「理中湯」、「白通湯」這些方劑都是救治緊急寒證的重磅藥物,也都使用了乾薑,沒有所謂的炮製生薑。

即使是丹溪、河間、東垣這些名醫的方劑,也沒有見到使用炮製生薑。喻嘉言治療中風寒邪,講解張仲景救治危急情況,使人陽氣恢復的方法,也是按照古法使用乾薑。

由此可知,炮製生薑是後世纔有的做法。一些粗心的醫生不加思考,隨意使用炮製生薑,害死人的例子很多。

桂附之純陽,天之陽也,天之陽,陽中必有陰,桂之有油,即有陰矣。附子置器中,久之則器潤,即有陰矣。乾薑雖極辛辣,其中尚含生氣,炮之以烈火,生氣何在?

其有四時感冒之症,多見惡寒指冷,只宜生薑以溫散,乾薑尚不可用,況炮姜乎?

白話文:

桂皮和附子的純陽之氣,猶如天上的陽光。然而,天上的陽光中一定存在陰影,如同桂皮中含有油脂,就是一種陰性物質。附子放在容器中,久而久之容器會變得濕潤,這也是因為附子中具有陰性物質。乾薑雖然辛辣無比,但它仍含有生氣。如果用烈火炮製乾薑,其生氣還能存在嗎?

藥之炮炙有二:脾胃藥穀芽、神麯、耆、朮、甘草之類宜炙者,脾喜燥,火生土,借火力而為用也。芥、連、知、柏有宜酒炒者,制其苦寒之過,借酒力而達表也。乾薑之性秉天地之陽,業已溫矣,何待於炮?

白話文:

中藥的炮製方法主要有兩種:脾胃藥材,如穀芽、神曲、耆(老薑)、朮、甘草等,需要炙制。脾喜歡乾燥,火生土,藉由火的力量來發揮藥效。芥菜、連翹、知母、柏子等則需要酒炒。酒炒可以中和這些藥材的苦寒性質,借用酒的力道發揮作用於體表。乾薑性屬天地陽氣,本身已經溫熱,不需要再炮製。

或謂止血之藥多炒黑用,如荊芥、蒲黃之類皆是。予曰:荊芥本血分藥,炒黑故能去血分之風而止血。蒲黃性澀,炒黑亦能止血。血之為病,熱則妄行,炮姜豈容輕試。或曰:荊芥、蒲黃輕浮之性,炮姜力猛直達下焦去惡生新,能引血藥至氣分而生血,子何訾之深也?予曰:大劑四物,少加熟附佐之未嘗不可,若必藉炮姜止血,吾恐其逼血妄行,血海為之竭矣。此係有關生命之藥,故諄諄及之。

白話文:

有人說止血的藥物大多要炒黑使用,比如荊芥、蒲黃之類都是這樣。我說:荊芥原本是入血分的藥物,炒黑之後就能去除血分中的風邪,達到止血的效果。蒲黃性澀,炒黑也能止血。血分生病,熱則妄行,炮姜豈能輕易嘗試。

有人說:荊芥、蒲黃性輕浮,炮姜力量猛烈,直達下焦去除邪氣,生出新的血氣,還能引導血藥到達氣分,幫助生血,你為何如此貶低它?

我說:大劑量的四物湯,少量加些熟附子佐助也無妨,但如果一定要靠炮姜止血,我擔心它會逼使血氣妄行,導致血海枯竭。這是關乎生命的藥物,所以我要諄諄告誡你。

有人說,止血的藥大多炒黑後使用,例如荊芥、蒲黃等。我說:荊芥本是血分藥,炒黑後能祛除血分之風,達到止血效果。蒲黃性澀,炒黑後也能止血。血之為病,熱則妄行,炮姜豈可輕易嘗試。

有人反駁:荊芥、蒲黃性輕浮,炮姜力猛直達下焦,能祛惡生新,引血藥到達氣分而生血,你為何批評得如此嚴厲?我說:如果用大量四物湯加少量熟附子輔助,未嘗不可。但若一定要用炮姜止血,我擔心會逼血妄行,耗盡血海。這是攸關生命的藥物,所以再三叮囑。

姜以川產者力勝,故書稱「蜀姜」,取色淡黃者為上,肉黑者不中用。

白話文:

有些人说,止血的药大多炒黑后使用,例如荆芥、蒲黄。我解释道,荆芥本就属于治疗血分疾病的药物,炒黑后能去除血分里的风邪,达到止血的效果。蒲黄性涩,炒黑后也能止血。血分病变,往往是因为热邪导致血液妄行,所以炮姜不能轻易尝试。

有人反驳说,荆芥、蒲黄性轻浮,炮姜力猛直达下焦,能祛除邪气,促进新血生成,还能引导补血药物到达气分,你为何批评得如此严厉?我回答说,如果用大量的四物汤加上少量的熟附子辅助,倒也并非不可。但如果一定要用炮姜止血,我担心会逼迫血液妄行,耗尽血海。这是攸关生命的药物,所以再三叮嘱。

姜以四川产的药效最强,所以古书称之为“蜀姜”,颜色淡黄的品质最佳,肉质发黑的则不可使用。

5. 白附子

白附子,陽明風藥、大熱純陽,與附子相類而色白故名。古方牽正散用之除面癱。陶宏景雲:「此藥久絕,無復真者,今之白附,體圓臍正,非附生可知,亦鬼臼由撥之類耳。用為面藥不見其害,湯丸中不用為是,牽正散予以石菖蒲代之。

白話文:

白附子是一種用於治療風濕病的陽明經藥材。它的性質大熱純陽,與附子相似,但顏色較白,因此得名。古方中牽正散中使用白附子來治療面癱。陶弘景說:「白附子這種藥物已經失傳很久,沒有真品了。現在市面上的白附子,顆粒圓潤,臍部正中,可以看出它不是附子的生長體,而是鬼臼經過加工的。用白附子作為面部藥物時沒有副作用,但不要在湯藥或丸劑中使用。在牽正散中,我用石菖蒲代替白附子。」

6. 款冬花

《本草備要》一書,由博返約歸於正宗,為醫家便讀之書,其中可儀者唯款冬花一味,隨諸家雜演成文,似非訒庵手筆。既曰辛溫純陽,則偏勝之藥也,又曰瀉熱、潤肺、消痰、除煩。豈有辛溫純陽之性而能瀉熱除煩乎?至若定驚明目一句,尤屬支離,無從著落,藥為補偏救弊而設,斷無寒熱虛實皆可施用之理。予故急為指出,用者詳之。

白話文:

《本草備要》這本書從博大精深回歸正統,是醫家容易閱讀的書籍。書中唯一可疑的地方是款冬花條目,被各種說法雜糅成文,似乎不是出自《訒庵》之手。

既然說它是辛溫純陽之藥,那麼它就是偏勝之藥。但又說它能瀉熱、潤肺、消痰、除煩。難道辛溫純陽之性還能瀉熱除煩嗎?

至於「定驚明目」一說,更是荒誕離奇,不知所云。藥物是用來補偏救弊的,絕對沒有能同時治療寒熱虛實的道理。因此,我特地指出這一點,請使用者注意。

款冬花開於隆冬,感一陽之氣而生,蕊小、色紅、氣微辛,能溫肺散寒,治肺寒咳嗽之藥也,肺熱咳嗽者忌用。東垣[用]佛耳草氣熱味酸,亦治寒嗽之藥,故用款冬為之使。

白話文:

款冬花在嚴冬盛開,感應陽氣而生,花蕊細小、呈紅色、氣味微辛,具有溫肺散寒的功效,用來治療因肺寒引起的咳嗽,肺熱咳嗽者不宜使用。

東垣[用]佛耳草,氣味溫熱、酸味,也是治療寒咳的藥物,因此用款冬花作為它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