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蓀醫話》~ 谷蘇醫話（卷二） (11)

1. 雜療

土狗治水腫，治上用頭，治中用腹，治下用尾，治左用左，治右用右。

蜣螂治便閉，大便閉用上截，小便閉用下截。

蟬蛻治小兒夜啼用下半截，或者不信，用上半截，則啼復如初，此中奧□，雖經於化學者，恐亦無從查驗也。

《延壽書》云「有人好食豆腐中毒，醫不能治。作腐家言，萊菔入湯則腐不成，遂以萊菔湯下藥而愈。」

《閱微草堂筆記》飲滷汁者，狐傳一方云「取磨豆漿灌之，滷得豆漿則凝漿為腐，而不凝血。一則欲其不成腐，一則欲其凝漿為腐，計以人身作造腐廠，亦一奇也。」

白話文：

土狗可以治水腫，治上半身用頭，治中半身用腹部，治下半身用尾巴，治左側用左側，治右側用右側。蜣螂可以治便閉，大便閉塞用蜣螂的上半截，小便閉塞用下半截。蟬蛻可以治小兒夜啼，用下半截，若不信，用上半截，則啼哭會恢復如初，這其中的奧妙，即使是精通化學的人，恐怕也無法驗證。

《延壽書》記載，有人喜歡吃豆腐中毒，醫生無法醫治。做豆腐的人說，蘿蔔加入湯裡，豆腐就無法凝固，於是用蘿蔔湯送藥，病人就痊癒了。

《閱微草堂筆記》記載，喝滷汁中毒的人，狐仙傳授了一個偏方，說要取磨好的豆漿灌進去，滷汁會讓豆漿凝結成豆腐，而不會凝固血液。一方面是想讓滷汁不凝固，一方面是想讓豆漿凝結成豆腐，把人體當成造豆腐的工廠，真是奇特啊！

張景岳治小兒誤吞鐵釘，用磁石、朴硝研末熬豬油加蜜調服，遂裹鐵釘從大便而出。按此即《千金方》之加味者耳。《千金》治小兒誤吞針方，取磁石如棗核大吞之，及含之其針自出。余謂以棗核大之磁石吞之，固無此理，含之未必有功，景岳變通其用，加朴硝油蜜，使著者著，逐者逐，潤者潤，四物同功合力，裹之而下，具見巧思。

白木耳能補內部損傷，《冷廬醫話》載汪生患腸紅兩月餘，日漸消瘦，有人傳方白木耳水煮淡食，日一錢，未及一月全愈。按此係腸部損傷出血，故用之有效。若傷在中上二部者，當研末酒沖服，曾有人試過云甚驗。

白話文：

張景岳曾治療一個小孩誤吞鐵釘，他將磁石和朴硝研成粉末，用豬油熬製後加入蜂蜜，讓孩子服用。結果鐵釘被包裹在糞便中排出體外。這個方法其實是參考了《千金方》的藥方，並加以改良。古方中治小孩誤吞針的方法是直接吞服棗核大小的磁石，或含在口中，讓針自行出來。但張景岳認為，單純吞服磁石效果未必顯著，含在口中更可能無效。因此他改變了藥方，加入朴硝、豬油和蜂蜜，讓藥物能夠吸附、驅逐、潤滑，四物合力將鐵釘包裹排出，可見其巧妙之處。

白木耳有補益內部損傷的功效。《冷廬醫話》記載，汪生患腸紅兩個多月，日漸消瘦，有人建議他用白木耳煮水喝，每天一錢，不到一個月就痊癒了。這可能是因為腸道受損出血，而白木耳具有止血補益的功效，所以才有效。如果傷在中上部，則應該將白木耳研成粉末，用酒沖服，有人試過，效果很好。

《槎庵小乘》載晉魏詠之生而兔缺，得名醫割而補之，百日而瘥。

《全唐詩話》載崔嘏舊失一目，以珠代之，不知古之醫人，何處得有此術。

梅聖俞河豚詩云「春州生獲芽，春岸飛楊花，河豚當此時，貴不數魚蝦。」歐陽公謂河豚出於春暮，食絮而肥，南人與獲芽為羹，云最美，故知詩者，謂破題兩句，已道盡河豚好處。而石林詩云「河豚至柳絮時，人已不食，謂之斑子，或言腹中生蟲，故惡之。而江西人始得食，公吉州人，故所知者，江西事也。

余謂獲芽為羹，亦非取其味美，實欲藉以解毒。歐公未言，即作詩者，亦未必知也。東坡詩云「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蔞蒿、蘆芽俱解河豚毒，東坡知醫者，隨意寫景，不知含有此意否？

白話文：

晉魏詠之天生兔唇，幸好遇到名醫，用手術修補，百天後就痊癒了。唐朝崔嘏失去一隻眼睛，用珠子代替，令人好奇古代醫術，竟能做到這種程度。梅聖俞寫河豚詩，讚揚河豚美味，歐陽修解釋說河豚在春天末期，吃柳絮肥美，南方人拿它和獲芽一起煮湯，最美味。石林則認為河豚在柳絮季節，人們已經不吃，因為牠會生蟲，江西人卻能吃到，歐陽修是吉州人，所以了解江西的情況。我認為用獲芽煮河豚，不是為了美味，而是藉此解毒。歐陽修沒提到，詩人也可能不知道。蘇軾詩中寫蔞蒿、蘆芽，其實蔞蒿、蘆芽都能解河豚毒，蘇軾懂醫術，隨便寫景，不知是否含有此意。

《類編》載楊吉老診一士人，謂三年後當以背疽死。茅山道士，令日日吃梨，遂獲安痊。

《耆舊續聞》一士人過泅州，有解太素脈者，謂來年有官，然有病也，問何病？曰病疽病。士子到京，來年登第，求診於醫，醫令啖梨二百許，既而遍身患瘡，以藥調和其內，尋愈。出京見向診脈者，問以何藥得療，乃以梨事對，脈者呼其子設香案，望京師而拜曰「不可謂世間無人。」

余曾治一人患腋癰，因食豬頭證勢大作，胸臂皆發赤斑，亢熱無汗，服藥皆吐，思食梨，遂教食之，食才過半，即大汗解，赤斑亦退。後竟不服藥，而癰亦消，真出意料也。

陶南村《輟耕錄》載有木乃伊云「天方國有人年七八十歲，願捨身濟眾，絕不飲食，惟澡身食蜜，死屍殮以石棺，仍滿用蜜浸之，百年後啟封，則成蜜劑，遇人折傷肢體，服少許立愈。」《本草綱目》採之，實荒誕不經。按西書有云「埃及古代，凡人死後爬剔腦髓，截開腹壁，洗以香水，填以香料，謂其人之靈魂，必再歸此肉體，名之曰木乃伊」。不知與陶氏所說，是一是二。

白話文：

古代醫書記載，楊吉老曾診斷一位士人，說他三年後會因背部膿瘡而死。一位茅山道士讓這位士人每天吃梨，結果他痊癒了。

另一本書中提到，一位士人經過泅州時，遇到一位精通《太素》脈診的醫生，醫生說他明年會考中，但會生病。士人問什麼病，醫生說會患膿瘡。士人到京城後，果然考中，他去看病，醫生叫他吃兩百個梨，結果全身長滿了瘡。醫生用藥調和他的身體，不久就痊癒了。他回到京城後，去看診那位醫生，問他用什麼藥治好的，醫生就說了梨的事。那位醫生叫他的兒子準備香案，朝京城方向拜了一拜，說：「不可說世上沒有人才。」

我曾經治療一位患腋下膿瘡的人，他吃了豬頭後，病情加重，胸部和手臂都出現紅斑，非常熱，沒有汗，吃了藥就吐。他想吃梨，我就讓他吃，吃了半個梨，就出了一身大汗，紅斑也退了。後來他不再吃藥，膿瘡也消了，真是出乎意料。

陶南村的《輟耕錄》記載了木乃伊，說天方國有人七八十歲了，願意捨身救人，不吃飯，只洗澡和吃蜂蜜，死後用石棺裝起來，再用蜂蜜浸泡，百年後打開，就會變成蜜劑，如果有人骨折，服用少許就能痊癒。《本草綱目》也記載了這個說法，但顯然是荒誕不經的。西方書籍中提到，古埃及人死後會挖掉腦髓，切開腹壁，用香水清洗，再填入香料，他們認為人的靈魂會回到肉體，所以才叫它木乃伊。不知道這和陶氏記載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蘇沈良方》云「目赤不可浴，浴湯驅體中熱，並及頭目，目必甚。李瞻治一人目，以氣虛，暗如行霧中，瞻先令以沸水浴洗兩足，三日後以一藥而瘳，或間其故？瞻曰氣虛人榮衛不和，湧泉穴位足底，熱之則上，可達於泥丸，必血活而藥始效。一是實證故忌浴，一是虛證故宜浴足。以用藥而論，前證自宜清涼，後證非補氣活血不可。

酒能亂性，酒氣遺傳，生子必多愚魯，雍端年十二，不識六與七，以其父固酒徒也。李白斗酒詩百篇，而其二女，不聞有詠絮才，然欲得佳兒，宜先戒酒矣。又乘醉成胎，令子骨軟。《秋燈叢話》載南陽某太守子，生而骨軟若癱瘓者，十餘歲猶溲溺需人，醫藥罔效。有布商葉某者，言能療此疾不須藥餌，惟取美酒數十斤，布列兒左右煮之歷三晝夜，兒起立運動如常人，守厚酬之。

白話文：

蘇沈良方與酒傷子嗣

《蘇沈良方》中提到「目赤不可浴」，這是因為沐浴會將體內熱氣驅散至全身，包括頭部和眼睛，反而會加重眼睛的紅腫。

李瞻曾醫治一位眼睛昏暗的病人，他認為是氣虛導致，眼看不清就像在霧中行走。李瞻先讓病人用沸水泡腳，三天後用藥物治療，病人的眼睛就痊癒了。有人問李瞻為什麼要先用沸水泡腳，李瞻解釋說氣虛的人，身體的陽氣不足，導致氣血運行不暢。湧泉穴位於腳底，用熱水泡腳可以促進血液循環，將熱氣向上傳導，到達頭部的泥丸穴，使血液活絡，藥物才能有效。

由此可見，眼睛發炎時忌諱洗澡，是因為實熱證，需要清涼降火；而氣虛導致的眼睛問題，則需要用熱水泡腳補氣活血。

文中還提到酒能亂性，酒氣會遺傳給下一代，導致孩子愚笨。

例如，雍端年十二歲還不識六與七，就是因為他的父親嗜酒。李白斗酒詩百篇，他的兩個女兒卻沒有顯赫的才華。所以想要生下聰明的孩子，就應該戒酒。

此外，醉酒時受孕，還會導致孩子骨骼軟弱。

《秋燈叢話》記載南陽一位太守的兒子，出生時骨骼軟弱，就像癱瘓一樣，十幾歲了還需要人幫忙大小便，各種藥物都無效。一位布商葉某說能治好這種病，不用藥物，只需要用幾十斤美酒，圍繞著孩子煮三天三夜，孩子就能像正常人一樣站立行走。太守感激地重金酬謝了他。

潔其故，商曰「我祖良醫也」，嘗謂乘酒成胎者，產子多骨軟，須用酒氣重達四肢以堅其骨。聞公素喜飲，必犯此症，故依方療焉。更有乳母嗜飲，能令兒醉，《醫學入門》載呂復治一女孩病嗜臥，面頗赤而身不熱，醫以慢驚風治之，兼旬不愈，復診其脈，有關獨滑而數，他部大小等而和，曰此女無病，關滑為有食積，意乳母嗜酒，酒後輒乳，故令女醉，非風也，及詰之，果然，遂以枳殼、葛花。日二三服而愈。

白話文：

這位大夫說：「我的祖先是一名良醫。」他曾經說過，孕婦在懷孕期間大量飲酒，生下的孩子骨骼柔軟，需要用酒氣來滋養四肢，才能讓骨骼堅固。他知道這位病人平時喜愛飲酒，必定犯了這種毛病，所以依據祖傳的藥方來治療。

此外，還有一種情況是乳母嗜酒，也會導致孩子醉酒。醫書《醫學入門》記載，呂復曾經治療過一個嗜睡的小女孩，她的臉色發紅但身體不發熱。醫生按照驚風的治療方法醫治，十天也沒有好轉。呂復再次診斷她的脈搏，發現關脈滑數，其他部位脈象平穩。呂復說，這個女孩並沒有得病，關脈滑數代表她有積食，他推測是乳母嗜酒，酒後馬上給孩子餵奶，導致孩子醉酒，並不是風病。詢問乳母之後，果然如此，於是呂復就用枳殼和葛花，每天服用兩三次，孩子就痊癒了。

2. 醫須異授

許知可夢白衣人勸其學醫，助其智慧，果得盧扁之妙。張潔古夢有人用大斧長鑿，鑿心開竅，納書數卷，自是洞澈醫術。劉河間遇異人，以酒飲之大醉，寤後洞澈醫術。事之有無不可知，或亦假託神鬼以信其術於人耳。然書傳所載，名醫皆得異授，此則確有可信，非盡虛誕者也。

不得異授，專恃方書，雖讀破萬卷，多岐反惑。許胤宗曰「醫者意也」，吾意所解，口莫能宣也。又曰「脈之妙處不可言傳。」虛著方書，終無人能悟，故胤宗不肯著書，然則書者，古人之糟粕也。龐安常曰「所謂《難經》者，扁鵲寓術於其書，而言之不詳，豈惟《難經》，一切方書皆當作如是觀。」

白話文：

許知可夢到白衣人勸他學習醫術，幫助他增長智慧，結果他真的學會了盧扁的精妙醫術。張潔古夢到有人用大斧頭長長的鑿子，鑿開他的心竅，放進幾卷書，從此他就對醫術洞悉一切。劉河間遇到一個奇人，給他喝了酒，喝得大醉，醒來之後就對醫術了如指掌。這些事情的真假無法確定，也許只是借用神鬼來讓人相信他們的醫術。但是書上記載，很多名醫都得到了神授，這倒是可信的，並不是完全虛假。

沒有得到神授，單純依靠醫書，即使讀破萬卷，也會因為過於繁雜而產生迷惑。許胤宗說：「醫術在於用心領會」，我心中所理解的東西，嘴巴說不出來。他又說：「脈象的奧妙之處無法言傳。」空洞的醫書，最終沒有人能真正領悟，所以胤宗不願意寫書。因此，醫書其實是古人的糟粕。龐安常說：「所謂《難經》，就是扁鵲將醫術隱藏在書中，說得含糊不清，不僅《難經》，所有的醫書都應該這樣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