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病回春》~ 雲林暇筆（凡十二條） (1)
雲林暇筆（凡十二條） (1)
1. 雲林暇筆（凡十二條）
一、醫家十要：
一存仁心，乃是良箴，博施濟眾，惠澤斯深。
二通儒道，儒醫世寶，道理貴明，群書當考。
三精脈理，宜分表裡，指下既明，沉疴可起。
四識病原，生死敢言，醫家至此，始至專門。
五知氣運，以明歲序，補瀉溫涼，按時處治。
六明經絡，認病不錯，臟腑洞然，今之扁鵲。
七識藥性，立方應病，不辨溫涼，恐傷性命。
八會炮製，火候詳細，太過不及，安危所繫。
九莫嫉妒，因人好惡，天理昭然，速當悔晤。
十匆重利，當存仁義，貧富雖殊，藥施無二。
一、病家十要：
一擇明醫，於病有裨，不可不慎，生死相隨。
二肯服藥，諸病可卻，有等愚人，自家擔擱。
三宜早治，始則容易，履霜不謹，堅冰即至。
四絕空房，自然無疾，倘若犯之，神醫無術。
五戒惱怒，必須省悟，怒則火起，難以救獲。
六息妄想，須當靜養，念慮一除，精神自爽。
七節飲食，調理有則，過則傷神，太飽難克。
八慎起居，交際當祛，稍若勞役，元氣愈虛。
九莫信邪，信之則差，異端誑誘，惑亂人家。
十勿惜費，惜之何謂，請問君家，命財孰貴。
一、醫家、病家通病
一、南方人有患病者，每延醫至家診視後，止索一方，命人購藥於市。不論藥之真偽，有無炮製輒用。服之不效，不責己之非，唯責醫之庸，明日遂易一醫。如是者數致使病症愈增，而醫人亦惑亂，莫知其所以誤也。籲！此由病家之過歟，亦醫家之不明歟？
白話文：
在南方，生病的人總是請醫生到家診斷後，只要求醫生提供一個藥方，然後自己去買藥。他們不管藥材的真假、有沒有經過炮製，直接就服用。如果藥物沒有效果，他們不會檢討自己的問題，只會責怪醫生無能，第二天就換一個醫生。如此一來，病情越來越嚴重，醫生也感到困惑，不知哪裡出了錯。唉！這到底是病人的錯，還是醫生的無知造成的呢？
一、北方人有患病者，每延醫至家，不論病之輕重，乃授一二金而索一二劑，刻時奏效。否則，即復他求，朝秦暮楚。殊不知人稟有虛實，病感有淺深，且夫感冒腠理之疾；一二劑可愈。至於內傷勞痛瘵之症，豈可一二劑可愈哉？此習俗之弊，誤於人者多矣，唯智者辨之。
白話文：
在北方，有些人染病後，通常請醫生到家看診。醫生不論病情輕重，都會收取一到兩金的診費，然後開出一到兩劑藥。服藥後，如果很快見效，就謝過醫生，否則就繼續換別的醫生，朝三暮四。
殊不知，每個人的體質不同，生病的程度也不同。有些像感冒等表面的疾病，一兩劑藥可能就能治癒。但是，如果是更深層、更嚴重的內傷或勞損疾病，豈是一兩劑藥就能治好的？
這種壞習慣，讓不少人誤以為所有疾病都可以用同樣的方法治療。只有聰明的人才能分辨出不同疾病的差別。
一、醫道，古稱仙道也。原為活人，今世之醫，多不知此義。每於富者用心，貧者忽略，此非醫者之恆情，殆非仁術也。以餘論之，醫乃生死所寄，責任匪輕，豈可因其貧富而我之厚薄哉？告我同志者，當以太上好生之德為心，慎勿論貧富。均是活人，是亦陰功也。
白話文：
一、醫學古時候又稱作仙術，原本是用來救人。但現在的醫生大多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們常常用心對待富人，而忽略貧困的人。這不是醫者的本分，也絕非仁德的醫術。在我看來，醫學攸關生死，責任重大，怎麼可以因為一個人的貧富而區分對待呢？我要告訴我的同道中人，應該以太上老君「好生」的德性為心，不要計較貧富。不論對象是誰，救人是我們的本職，這也是陰德積善。
一、凡病家延醫，乃寄之以生死，禮當敬重，慎勿輕藐。貧富不在論財，自盡其誠，稍褻之，則非重命者耳。更有等背義之徒，本得醫人之力，病愈思財，假言昨作何福易於某人之藥。所為吝財之計，不歸功於一人。籲！使不得其利，又不得其名，此輩之心，亦不仁之甚矣。
白話文：
凡是看病的人求醫，都是把自己的生死寄託在醫生的身上，禮儀上應該尊重，謹慎不要輕視。不論貧富貴賤，只要盡力對待，稍有怠慢，就不是看重自己生命的人。更有一些違背義理的人，本來是靠醫生的幫助才治癒病痛的，但病好之後卻想著省錢，謊稱過去是因為某人的藥容易治癒的。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吝嗇，不把功勞歸給別人。唉！既得不到利益，又得不到名聲，這樣的人真是太不仁慈了。
一、常見今時之人，每求醫治，令患者臥於暗室帷幙之中，並不告以所患，止令切脈。至於婦人，多不之見，豈能察其聲色？更以錦帕之類護其手，而醫者又不屑於問，縱使問之，亦不說，此非所以求其愈病，將欲難其醫乎。殊不知古之神醫，尚且以望、聞、問、切四者，缺一不可識病。
白話文：
一、現在常見很多人看病，都要求醫生讓病人躺在黑暗的房間裡，用帷幕遮擋著，並且不告訴病人患了什麼病，只讓醫生切脈。如果是女性病人，很多都不見她的面，這樣怎麼能觀察她的精神狀態呢？更有一些病人用錦帕之類的東西遮著手，而醫生也不屑於詢問，就算問了也不說，這不是為了治好病，而是為了讓醫生診斷困難嗎？殊不知古代的神醫，使用望、聞、問、切四個步驟診病，缺一不可才能瞭解病情。
況今之醫未必如古之神，安得以一切脈而洞知臟腑也耶？余書此奉告世之患病者，延醫至家，罄告其所患，令醫者對症切脈，瞭然無疑，則用藥無不效矣。昔東坡云：「吾求愈疾而已，豈以困醫為事哉！
白話文：
現在的醫生不見得像古代的神醫那樣厲害，怎麼可能憑藉所有脈象就能完全瞭解臟腑的情況呢？我寫這篇文章是為了告訴世上的病人，在請醫生到家時，要仔細說明病情，讓醫生根據症狀把脈，這樣就能清楚明白，用藥方能有效。過去蘇東坡曾說：「我只求治好病，難道是要為難醫生嗎！」
一、吾道中有等無行之徒，專一誇己之長，形人之短。每至病家，不問疾疴，唯毀前醫之過，以駭患者。設使前醫用藥盡是，何復他求？蓋為一時，或有所偏，未能奏效，豈可概將前藥為庸耶？夫醫為仁道，況授受相傳，原系一體同道。雖有毫末之差，彼此亦當護疪。慎勿訾毀，斯不失忠厚之心也。戒之戒之！
白話文：
在我們的醫學界，有些人行為不端，只會誇耀自己的優點，貶低別人的缺點。每次到病人家裡，不詢問病人的情況，只會批評前一位醫生的過錯，以此嚇唬病人。假設前一位醫生開的藥完全正確，病人還會找別人求醫嗎？事實上，前一位醫生可能因為一時疏忽，或是有所偏頗，導致治療效果不佳，難道能因此就武斷地認為所有的前人用藥都是一文不值嗎？醫術是一種仁道，而且是師徒傳授，原本就屬於同一派系。即使有細微的差別，彼此之間也應該互相照顧。切記不要隨意批評毀謗，這樣才能保持忠厚的心懷。謹記這一點，謹記這一點！
一、人道至要：
存心以仁為主，修己以敬為主，
慎獨以誠為主，克欲以剛為主，
出語以確為主，制行以清為主，
接物以恭為主，處事以義為主，
容貌以壯為主，衣冠以正為主，
飲食以節為主，滋味以淡為主，
起居以早為主，步履以安為主，
坐臥以常為主，遊覽以適為主，
讀書以勤為主，作文以精為主，
窮經以理為主，觀史以斷為主，
吟詩以情為主，立言以訓為主，
學術以儒為主，異端以關為主，
日用以儉為主，交際以稱為主，
辭受以禮為主，事君以忠為主，
事親以孝為主，兄弟以讓為主，
子孫以教為主，妻妾以分為主，
男女以別為主，宗黨以睦為主，
朋友以信為主，故舊以厚為主，
食之以濟為主，爭鬥以釋為主，
祀先以思為主，祭神以齊為主，
御下以恩為主，奉上以謹為主，
處常以經為主，處變以權為主，
守官以廉為主，御眾以恕為主，
行政以德為主，教民以倫為主，
斷獄以哭為主，使民以時為主，
稅斂以薄為主，形罪以省為主，
良善以旌為主，奸宄以懲為主，
民財以惜為主，民力以寬為主，
田上以墾為主，蠶桑以植為主，
城廓以完為主，闤闠以寧為主，
盜賊以息為主，流移以還為主，
兵甲以繕為主，士卒以練為主，
馬政以孳為主，鹽鐵以均為主，
商賈以通為主，交易以平為主，
器皿以備為主，材木以儲為主，
魚鱉以蕃為主，雞豕以育為主，
橋梁以葺為主，道路以平為主，
關市以積為主，河漕以疏為主，
邊塞以防為主，夷犯以霸為主。
一、間評世病：
常見人家子弟，在於父母之前有因分財產而怨父母不均者，有聽妒妻言而怨父母不慈者，有摭實己過而怨父母不道者，有放肆奢侈而怨父母拘管者，有飲酒嫖賭而怨父母鈐束者，有私其妻而不顧父母衣食者，有厚於外戚而薄於父母用度者，有兄弟執定輪養而致父母飢寒者，有父勞於耕收，母勞於井臼，夫妻閒過而還說父母不是者，有父母患病不請醫藥而借言老疾難治者，有父母衰老不行扶勞而輒言應該作蠱者。若此之類，難以備述。
白話文：
常見人家裡面的子女，在父母面前抱怨父母財產分配不公平，有的聽信妒忌妻子讒言，埋怨父母不慈愛，有的怪父母不守信用，實際上是自己的過錯，有的揮霍無度，責怪父母管束太嚴，有的沉迷酒色，怨父母約束太緊，有的只顧自己的妻子，不顧父母的衣食，有的厚待外家，薄待父母的開銷，有的兄弟規定輪流奉養，卻讓父母挨餓受凍，有的父親辛勤耕作，母親辛苦操持家務，子女自己遊手好閒，還責怪父母不對，有的父母病了不請醫生，反而說父母是老病難醫，有的父母年老體弱不能行走，子女不扶不養，反而說父母應該被懲罰。像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
鳴呼！父母在日，不行孝敬，視如路人，及至歿後，卻乃披麻帶孝，揚聲號哭，請僧供佛，修齋追薦，盛張鼓樂，唱戲暖伴，置備佳餚，美饌，異果醇漿，侍奉賓客，恐不盡情，扎造樓碑，做紙馬人等物，炫目壯觀。徒有千金之費，全無一毫之益。語云：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
白話文：
哎！父母在世時，不孝順敬重，視他們如路人般疏遠。等到父母去世後，卻披麻戴孝，大聲號哭，請和尚供佛，做法事追悼，大張旗鼓地奏樂、演戲助興，準備豐盛的美食、佳釀，招待賓客，唯恐招待不周。建造高大的墓碑，製作紙糊的人馬等物品，炫耀壯觀。徒然花費千金之巨，卻毫無益處。俗話說：生而事之以禮，死而葬之以禮，祭之以禮。
不遵大聖之成言，且悖文公之家禮；不唯取譏於達者，抑且貽笑於大邦。端書茲數句，謹白世人一覽，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暗室虧心，神會搜檢，禍福報應，不錯半點。言雖不文，意思浮淺，世病可革，古風可遷，慎之！戒之！愚言可覘。
白話文：
不遵守聖賢的教導，還違背文公的禮法；不僅會被博學的人指責，也會讓國家蒙受恥辱。特別寫下這幾句話，謹慎地請世人參閱，有錯就改，沒有錯就勉勵自己。暗中做了虧心事，神明會追究，善惡報應，一點都不會差錯。雖然我的文筆不好，意思也很淺顯，但社會的陋習可以革除，古代的美好風俗可以復興，請大家慎重對待！警惕啊！我的拙見值得參考。
一、放肆訓：
嘗見世人負少年豪氣，胸襟高傲，言語剛強，將謂無人，唯知有己；眼空四海，欺侮一方；好儀人之醜態，不責己之過失；口勝魚腸利劍，舌賽吹毛快刀，尤善於拒諫餙非，難逃乎鄉間輿論。一日時衰運去，禍起蕭牆，常抱造次之驚，恆懷顛沛之厄，陷入重典，淹禁縲紲。浪費萬貫，難求一生，蓋為不仁之所召也。
白話文：
我觀察現在的人，偶爾因為一句話的不滿或少許的利益不均，就拳腳相向、對簿公堂。彼此都想贏過對方，但對方當然也想要贏過自己。仇恨不斷加深，相互報復，最後遭到官府懲罰和追查，自己身受重罪，長期關押在牢獄中，痛苦不堪。父母因此悲傷流淚、兄弟憂心忡忡、妻子哭泣恐懼、朋友感嘆惋惜，家財損失慘重卻保不住性命，想盡辦法卻無法脫身。最後家破人亡，禍害遺及子孫，依然沒有結束。 嗚呼！豈若遵禮懼法，屈己右人，存心恭敬，安分修德，使鄉黨稱為端人乎。
一、鬥訟訓：
竊見今人，偶因一言之忿不忍，或錙銖之利不均，則然鬥毆構訟。夫我欲求勝於彼，則彼欲求勝於我矣。仇讎相結，怨怨相報，遭官刑考訊，身罹重罪，久禁囹圄，苦不堪言，以致父母憂泣、兄弟愁悲、妻子驚哭、朋友嘆息，損千金而身命不保，盡百計而無隙可脫，破家蕩產，禍貽兒孫，尚未已也。
鳴呼！豈若念忍一時，後退一步，饒讓一著，庶幾安家樂業，得享康福，使鄉里稱為善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