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証治準繩‧瘍醫》~ 卷之三 (6)
卷之三 (6)
1. 腦疽
世醫用技豈無取效者，至於治效之外，乃能歷數體中不言之秘，平生所見唯明之一人而已。（方名黃連消毒飲，見本條。）一人，素不慎起居飲食，焮赤腫痛，尺脈洪數，以黃連消毒散一劑，濕熱頓除，惟腫硬作痛，以仙方活命飲二劑，腫痛悉退，但瘡頭不消，投十宣去桂，加金銀花、藁本、白朮、茯苓、陳皮，以托裡排膿。彼欲全消，自制黃連解毒散二服，反腫硬不作膿，始悟。
仍用十宣散加白朮、茯苓、陳皮、半夏，腫少退，仍去桂，又四劑而膿成，腫勢亦退，繼以八珍湯加黃耆、五味子、麥門冬，月餘膿潰而愈。夫苦寒之藥，雖治陰證，尤當分表裡虛實，次第時宜，豈可始末悉用之。然焮腫赤痛，尺脈數，按之則濡，乃膀胱經濕熱壅盛也，故用黃連消毒散，以解毒除濕。
顧腫硬作痛，乃氣血凝滯不行而作也，遂用仙方活命飲，以散結消毒破血也。其瘡頭不消，蓋因熱毒熏蒸，氣血凝滯而然也，宜用甘溫之劑，補益陽氣，托裡以腐潰之。況此證原屬督脈經，因虛火盛而出，若不審其因，專用苦寒之藥，胃氣已傷，何以腐化收斂？幾何不致於敗耶！凡瘡易消散、易腐潰、易收斂、皆氣血壯盛故也。
一人腦疽，已十餘日，面目腫閉，頭焮如斗，脈洪數，煩躁飲冷，此膀胱濕熱所致，用黃連消毒飲二劑，次飲槐花酒二碗頓退，以指按下，腫則復起，此膿已成，於頸、額、肩、頰各刺一孔，膿並湧出，口目始開，更以托裡藥，加金銀花、連翹三十餘劑，而愈。
一人患腦疽，勢劇脈實，用黃連消毒散不應，以金銀藤二兩，水二盅，煎一盅，入酒半碗服之，勢去三四，再服漸退，又加黃柏、知母、栝蔞、當歸、甘草節，數劑而潰止，加黃耆、川芎、白芷、桔梗，數劑而愈。一婦年將七十，形實性急好酒。腦疽才五日，脈緊急又澀，急用大黃，酒煨細切，酒拌炒為末，又酒拌入參炒。
入姜煎調一錢服，過兩時再與。得臥而上半身汗，睡覺病已失，此亦內托之意。（按：此治因性急，因好酒，兼因其脈而制此方。脈緊急且澀，由其性急嗜酒，以傷其血而然，故用大黃以泄酒熱，人參以養氣血也。），杜清碧病腦疽，療之不愈，丹溪往視之，曰：何不服防風通聖散？曰：已服數劑。
丹溪曰：合以酒製之。清碧乃自悟，以為不及，，一婦腦左腫痛，左鼻出膿，年餘不愈，時或掉眩，如坐舟車。許叔微曰：肝虛風邪襲之然也，以川芎一兩，當歸三錢，羌活、旋覆花、細辛、防風、蔓荊子、石膏、藁本、荊芥穗、半夏曲、乾地黃、甘草各半兩，每服一兩，一料而愈。
（按：此條認作肝虛風邪襲之，而治以去風、清熱、養血、祛痰之劑，因其掉眩，痛偏於左也。經曰：諸風掉眩，皆屬肝木。又病偏左，乃肝膽所主。又曰：風從上受之。又曰：無痰不成眩暈。又曰：肝藏血。又曰：風乃陽邪，故方以風、熱、痰、血而主治者，理也。）一老患此，色赤腫痛，脈數有力，與黃連消毒飲二劑少退，更與清心蓮子飲四劑而消。
白話文：
腦疽
古時候的醫生治療腦疽，雖然有些方法有效，但真正能理解其深層病理，並運用精妙醫術治療的，平生我只見過一人（方子是黃連消毒飲，詳見本條）。此人平時不注意生活起居和飲食，導致腦部發炎紅腫疼痛，寸脈洪數有力。先用黃連消毒散一劑，濕熱之症立刻減輕，但腫塊仍然堅硬疼痛，於是再用仙方活命飲兩劑，腫痛全消，只是瘡頭沒有潰破。於是醫生在十宣穴放血（去桂枝），並加入金銀花、藁本、白朮、茯苓、陳皮，以促進膿液排出。病人想讓腫塊完全消散，自己服用黃連解毒散兩劑，結果腫塊反而更硬，沒有化膿，這才明白不能一味使用苦寒之藥。
於是醫生再次使用十宣穴放血的藥方，加入白朮、茯苓、陳皮、半夏，腫塊稍微消退，仍然去除桂枝，再服用四劑藥後，膿液形成，腫脹也消退了。接著用八珍湯加黃耆、五味子、麥門冬調養身體，一個多月後膿液排出痊癒。苦寒的藥物雖然能治療陰虛的病症，但必須區分表裡虛實，依序使用，不能從頭到尾都用同樣的藥物。
如果出現紅腫疼痛、寸脈數、按壓時有濕潤感，這是膀胱經濕熱壅盛，因此使用黃連消毒散來解毒除濕。
如果腫塊堅硬疼痛，這是氣血凝滯不通所致，所以使用仙方活命飲，以散結、消毒、破血。如果瘡頭不消，是熱毒熏蒸，氣血凝滯所造成，需要使用溫和的藥物，補益陽氣，促進膿液排出。況且這種病症屬於督脈經，是由於虛火旺盛而起，如果不了解病因，只用苦寒的藥物，傷了胃氣，怎麼能化膿收斂呢？很容易導致病情惡化！瘡瘍容易消散、容易潰破、容易收斂，都是氣血旺盛的緣故。
有一個人患了腦疽，已經十多天了，面目腫脹閉塞，頭部紅腫如鬥，脈洪數有力，煩躁不安，喜歡喝冷飲，這是膀胱經濕熱引起的，用黃連消毒飲兩劑，然後喝兩碗槐花酒，腫脹立刻消退，但用手按壓腫塊，腫塊又會重新隆起，這說明膿液已經形成，於是就在頸部、額頭、肩膀、臉頰各刺一個小孔，膿液湧出，眼睛和嘴巴才能張開，然後再用一些可以引導膿液排出的藥物，加入金銀花、連翹三十多劑，就痊癒了。
另一人患腦疽，病情嚴重，脈象有力，使用黃連消毒散沒有效果，就用金銀藤二兩，水二盅，煎成一盅，加入半碗酒服用，病情減輕了三分之二，再次服用後病情繼續好轉，又加入黃柏、知母、栝蔞、當歸、甘草，幾劑藥後膿液排出，然後加入黃耆、川芎、白芷、桔梗，幾劑藥後痊癒。一個將近七十歲的婦女，體格強壯，性格急躁，喜歡喝酒。患腦疽才五天，脈象急促而澀，急用大黃酒制，細切炒末，用酒拌炒人參，加入生薑煎煮，每次服用一錢，兩小時後再次服用。患者能平躺，上半身出汗，睡覺後病就好了，這也是內托法。 （按：此治療方法是因為患者性格急躁，喜歡喝酒，又根據脈象而制定的。脈象急促而澀，是因性格急躁嗜酒，損傷了血液所致，所以用大黃洩去酒熱，用人參滋養氣血。）杜清碧患腦疽，治療不好，丹溪去看他，問道：為什麼不服用防風通聖散？他說：已經服用了幾劑了。丹溪說：用酒制劑服用。清碧這才明白，原來是沒有用酒制劑。
一個婦女腦部左側腫痛，左鼻流膿，一年多沒有治好，時常頭暈目眩，像坐船一樣。許叔微說：這是肝虛風邪侵襲所致，用川芎一兩，當歸三錢，羌活、旋覆花、細辛、防風、蔓荊子、石膏、藁本、荊芥穗、半夏曲、乾地黃、甘草各半兩，每次服用一兩，一劑藥就治好了。（按：此條認為是肝虛風邪侵襲，用祛風、清熱、養血、祛痰的藥物治療，因為頭暈目眩，疼痛偏左。經書上說：各種風導致頭暈目眩，都屬於肝木。又因為疾病偏左，是肝膽主管的部位。又說：風從上面入侵。又說：沒有痰就不能造成頭暈目眩。又說：肝臟藏血。又說：風是陽邪，所以方劑以祛風、清熱、化痰、活血為主治，這是道理。）一個老人患此病，臉色發紅腫痛，脈象數而有力，服用黃連消毒散兩劑後稍微減輕，再服用清心蓮子飲四劑後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