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証治準繩‧瘍醫》~ 卷之二 (32)
卷之二 (32)
1. 出血
〔薛〕,瘡瘍出血,因五臟之氣虧損,虛火動而錯經妄行也,當求其經,審其因而治之。若肝熱而血妄行者,四物炒梔、丹皮、苓朮。肝虛而不能藏血者,六味地黃丸。心虛而不能主血者,四物炒連、丹皮、苓朮。脾虛熱而不能統血者,四君炒梔、丹皮。若脾經鬱結,用歸脾湯加五味子。脾肺氣虛,用補中益氣加五味子。氣血俱虛,用十全大補。陰火動,用六味丸加五味子。大凡失血過多,見煩熱發渴等證,勿論其脈,急用獨參湯以補氣。經云:血生於氣。苟非參耆、歸術甘溫等劑,以生心肝之血,決不能愈。若發熱脈大者,不治。凡患血症,皆當以犀角地黃湯為主。翰林屠漸山,年四十,患濕毒瘡疾,誤用輕粉之劑,虧損元氣,久不能愈。一日將晡之際,診之,肝脈忽洪數而有力,余曰:何肝脈之如此?侵晨,瘡出黯血三四碗,體倦自汗,雖甚可畏,所喜血黯而脈靜。余曰:此輕粉之熱,血受其毒而妄行,輕粉之毒亦得以泄,邪氣去而真氣虛也,當急用獨參湯注之。余重其為人,體恤甚篤,但惑於他言,不果。致邪氣連綿不已,惜哉!一人背瘡出血,煩躁作渴,脈洪大,按之如無,此血脫髮躁,用當歸補血湯二劑,少愈。又以八珍加黃耆、山梔,數劑全愈。一婦人,潰後吐鮮血三碗許,余用獨參湯而血止,用四君熟地、芎歸而瘡愈。此血脫補氣,陽生陰長之理也。若用涼血降火,沉陰之劑,脾土生氣復傷,不惟血不歸源而死無疑矣。一老婦,手大指患疔,為人針破,出鮮血,手背俱腫,半體皆痛,神思昏憒五日矣。用活命飲,始知痛在手,瘡勢雖惡,不宜大攻,再用大補劑又各一劑,外用隔蒜灸。喜此手背赤腫而出毒水,又各一劑,赤腫漸潰,又用托裡藥而瘥。南儀部,賀朝卿,升山西少參,別時余見其唇鼻青黑,且時搔背,問其故,曰:有一小瘡耳!余與視之,果疽也,此脾胃敗壞,為不治之證。余素與善,悲其途次不便殯斂,遂托其僚友張東沙輩強留之,勉與大補,但出紫血,虛極也。或謂毒熾不能為膿,乃服攻毒藥一盅,以致嘔逆、脈脫,果卒於南都。金憲張碧崖,腰患疽,醉而入房,脈洪數,兩尺更大。余辭不治,將發舟,其子強留。頃間吐臭血五六碗,余意此腎經虛火而血妄行,血必從齒縫出,將合肉桂等補腎制火之藥,各用罐別煎熟聽用,血止拭齒視之,果然。遂合一盅冷服之,熱渴頓止,少頃,溫服一盅,脈細欲說,氣息奄奄,得藥則脈少復,良久仍脫,其子疑內有膿,欲刺之。余曰:必無,乃以鵝翎管紝內,果如余言。次日脈脫腳寒至膝,腹內如冰,急用六君加姜附,腹始溫,膿始潰,瘡口將完。彼因侍者皆愛妾,又患小便不通,此陰已痿而思色以降其精,精內敗不出而然耳,用加減八味丸料,加參耆、白朮一劑,小便雖愈,瘡口不斂而歿。
白話文:
[出血]
瘡瘍出血,是因為五臟的氣血虧損,導致虛火上炎,使得血不循常道而亂走。治療時應該先找出是哪條經絡的問題,並仔細審視病因來對症下藥。
如果是因為肝熱導致血亂走,可以使用四物湯加上炒梔子、丹皮、茯苓、白朮來治療。若是因為肝虛而無法藏血,則可以使用六味地黃丸。如果是心虛而無法主導血液運行,則可以使用四物湯加上炒黃連、丹皮、茯苓、白朮。如果是脾虛有熱而無法統攝血液,則可以用四君子湯加上炒梔子、丹皮。如果脾經有鬱結,可以使用歸脾湯加上五味子。如果脾肺氣虛,則可以用補中益氣湯加上五味子。如果氣血都虛弱,則可以用十全大補湯。如果是陰火妄動,則可以用六味丸加上五味子。
一般來說,失血過多,出現煩躁、發熱、口渴等症狀時,不論脈象如何,都要立即使用獨參湯來補氣。因為中醫說:「血是靠氣來生成的。」如果沒有使用人參、黃耆、當歸、白朮等溫補的藥物來滋養心肝的血,就絕對無法痊癒。如果發熱而且脈象洪大,則難以治療。
凡是患有出血疾病,都應該以犀角地黃湯為主要治療藥方。
翰林屠漸山,四十歲時,患有濕毒瘡,誤用輕粉的藥物,導致元氣大傷,久病不癒。有一天傍晚,我為他診脈,發現他的肝脈突然洪大有力。我說:「為什麼肝脈會這樣?」隔天早上,他的瘡流出三四碗黑血,身體疲倦、自汗。雖然情況看起來很可怕,但還好血色暗沉而且脈象平靜。我說:「這是因為輕粉的熱毒,導致血液受毒而亂走,也讓輕粉的毒素得以排出。邪氣雖然排出,但正氣也虛弱了,應該立即用獨參湯來大補元氣。」我認為他為人不錯,非常關心他,但他卻被其他人的說法迷惑,沒有採用我的建議。結果導致邪氣綿延不絕,真是可惜!
有一個人背部長瘡出血,煩躁口渴,脈象洪大,但按下去卻感覺虛弱。這是因為血脫導致煩躁,使用當歸補血湯兩劑後,稍微好轉。接著又用八珍湯加上黃耆、山梔,服用數劑後就完全康復了。
有一個婦人,潰瘍後吐了約三碗鮮血。我用獨參湯讓血止住,再用四君子湯加上熟地、川芎、當歸使瘡癒合。這是因為血脫要補氣,陽氣生發後陰氣才能增長的道理。如果使用涼血降火、沉降陰氣的藥物,會損害脾土的生氣,不僅血無法歸回原位,甚至可能會死亡。
有一位老婦人,手的大拇指長了疔瘡,被別人用針挑破,流出鮮血,手背也腫起來,半身疼痛,神志昏迷五天了。我用活命飲,才發現疼痛在手上。雖然瘡勢很嚴重,但不能大力攻伐。我再用大補藥,以及隔蒜灸。接著手背紅腫處流出毒水,再用補藥和隔蒜灸,紅腫逐漸消退。最後再用托裡藥就痊癒了。
南儀部的賀朝卿,被提升為山西少參,臨別時我看見他嘴唇和鼻子青黑色,而且時常搔背。問他原因,他說:「只是一個小瘡而已!」我看了,發現確實是癰疽。這是因為脾胃敗壞,屬於不治之症。我跟他關係很好,很擔心他路途不便處理後事,就請他的同僚張東沙等人將他強行留下,勉強給他大補元氣的藥。結果卻排出紫黑色的血,可見他虛弱至極。有人說這是因為毒太盛無法化膿,於是給他服用一盅攻毒藥,結果導致他嘔吐、脈脫,最後死在南都。
金憲張碧崖,腰部患有癰疽,酒醉後行房,脈象洪大而且急數,兩尺脈尤其明顯。我拒絕治療,準備要離開,他的兒子卻強行將我留下。不久,他吐了五六碗臭血。我認為這是腎經虛火導致血亂跑,血一定會從牙縫跑出來。我準備用肉桂等補腎制火的藥,分開用罐煎好,等著使用。血止住後,我擦拭他的牙齒查看,果然如此。接著給他冷服一盅藥,熱渴立刻停止。過一會兒,再給他溫服一盅,脈象變細且微弱,氣息奄奄一息。服藥後脈象稍微恢復,過不久又消失了。他的兒子懷疑體內有膿,想要用針刺。我說:「絕對沒有。」於是,用鵝翎管伸入檢查,果然如我所說。隔天,他的脈象微弱,腳冰冷到膝蓋,腹內像冰塊一樣。趕緊使用六君子湯加上乾薑、附子,腹部才開始溫熱,膿才開始潰破,瘡口快要癒合了。他因為侍候他的都是愛妾,又患有小便不通。這是因為陰氣已經衰弱,還想著色慾,導致精液敗壞無法排出。使用加減八味丸的藥材,加上人參、黃耆、白朮一劑後,小便雖然通暢,但瘡口無法癒合而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