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松園醫鏡》~ 卷十三·書集 (4)
卷十三·書集 (4)
1. 舉例
一，一婦方食時，觸暴怒，忽仆地，氣遂絕。用皂莢灰吹鼻不嚏，湯藥灌之不受。延至半夜，皆謂不治。莊一生視之，六脈尚全，而獨氣口脈沉伏，細尋之滑甚。曰：此因暴怒，怒則氣逆，衝入胃中，胃素有痰，夾食壅閉胃口，氣不得行而暴厥也。但歷時久，湯藥不入矣，急宜吐之可活。
令以鵝翎蘸氣怯，探入喉中，吐出痰與食才一口，氣遂通。再探吐至二三口，便覺油臭，以手推翎，但不能言。一生曰：無妨矣。知其體怯，不宜多吐，急煎枳、橘推盪之劑灌之，盡劑而蘇。後以平肝和胃藥調理，數劑而安。
二，一閨女病多年，食減肌削。診脈時，手間筋掣肉顫，身倦氣怯。嘉言用茯神、棗仁等補藥，數劑不應。因疑處女素無家，惟其神情渾似喪敗之餘，此何故也？問其面色，曰：時赤時黃，每晚睡去，口流白沫，戰慄而絕，以薑湯灌之，良久方蘇。嘉言曰：此症確有邪祟附入臟腑，吾有神藥驅之，一劑可愈。
白話文：
一位婦人在吃飯時突然暴怒，昏倒在地，氣息全無。醫生用皂莢灰吹她的鼻子，但她沒有打噴嚏，灌藥也無法吞咽。直到半夜，大家都認為她沒救了。莊醫生查看後，發現她的六脈都還有，但氣口脈沉伏，摸起來很滑。醫生判斷她是因為暴怒導致氣逆，衝入胃中，加上胃裡原本就有痰，與食物一起堵塞胃口，氣無法流通而昏厥。由於昏厥時間過久，無法灌藥，醫生決定讓她吐出來才能活命。
醫生用鵝翎探入她的喉嚨，吐出了一些痰和食物，氣息就順暢了。又探了幾次，吐出了兩三口，還聞到了油臭味，醫生用手指推著鵝翎，病人雖然不能說話，但醫生知道她没事了。醫生知道她身體虛弱，不能吐太多，便急着煎了枳實和橘皮的藥方，灌下去，喝完藥後，病人就醒了过来。之後醫生又开了平肝和胃的藥方調理，幾劑藥後，病人就康復了。
另一個案例，是一位年輕女子，病了好幾年，食慾不佳，身體消瘦。醫生診脈時，發現她手腕上的筋抽搐，肉顫抖，身體疲倦，氣虛。嘉言醫生開了茯苓、棗仁等補藥，但服用幾劑藥後，病情沒有好轉。嘉言醫生覺得奇怪，因為這位女子是未婚，但她的神情卻像喪家之犬一樣，於是詢問她的臉色，她說時紅時黃，每晚睡著後，口中會流白沫，身體顫抖，昏迷，用薑湯灌下去，過了好久才醒來。嘉言醫生說，這種病症一定是邪祟附在臟腑裡，他有神藥可以驅除，一劑藥就能治好。
乃用犀角、羚羊角、龍齒骨、虎威骨、牡蠣粉、鹿角霜、人參、黃耆等藥為末，以羊肉半斤，煎濃汁三盞，盡調其末，一次服之，果得安寢，竟不再發。
白話文：
使用犀角、羚羊角、龍齒骨、虎威骨、牡蠣粉、鹿角霜、人參、黃耆等藥材研磨成粉末，再以半斤羊肉煎成濃汁三碗，將藥粉全部調入湯汁中，一次服用。結果患者果然安然入睡，病症不再發作。
2. 疝（疝字從山，取根深重著之義。）
疝病初起，未有不因寒受濕者。其邪或結少腹，或結陰丸，或結陰丸之上下左右，而筋急絞痛，以寒主收引故也。經言諸寒收引，皆屬於腎。又腎主陰也，故仲淳以疝病責之腎虛，寒濕之邪乘虛客之所致。又按：經言，足厥陰之脈，入毛中，過陰器，抵少腹。又言足厥陰病，丈夫㿗疝，婦人少腹腫。
㿗疝者，以其頑腫不仁也。疝為前陰少腹之病，男女皆有之。故婦人少腹腫，即疝病也。又言肝所生病為狐疝，以其如狐之出入無常也。又言足厥陰氣逆，則睪〔陰丸。〕腫卒疝，實則挺長，虛則暴癢。故昔人論疝病，所以皆屬之肝經。要之，疝病雖經言五臟、膀胱、小腸皆有，然無有不關於肝腎二經。
白話文：
疝病的病因與病理
疝病初起，沒有不是因為寒氣侵襲，導致濕氣入侵的。這種邪氣，可能結聚在少腹，也可能結聚在陰丸，或者結聚在陰丸的上下左右，進而引起筋脈緊縮、絞痛，這是因為寒氣主收引的緣故。
經書上說，凡是因寒氣收引而引起的病症，都屬於腎臟。而腎主陰，所以仲淳認為疝病是腎虛導致的，寒濕邪氣乘虛而入，才會造成疝病。
再者，經書上說，足厥陰脈，從毛髮中進入，經過陰器，到達少腹。又說足厥陰脈有病，男人會得疝氣，女人會出現少腹腫脹。
疝氣的「㿗」，是指腫塊堅硬，沒有知覺。疝氣是前陰少腹的疾病，男女皆可得之。所以婦人少腹腫脹，就是疝病。
經書上還說，肝臟生病會導致狐疝，因為它像狐狸一樣，進出無常。又說，足厥陰氣逆，會導致睪丸腫脹突發疝氣，氣血充實則睪丸會挺長，氣血虛弱則會感到劇癢。所以古人論述疝病，都將其歸屬於肝經。
總之，雖然經書上說疝病涉及五臟、膀胱、小腸，但沒有不與肝腎二經有關聯的。
嵇之丹溪，以為疝病皆由肝經有濕熱之邪，又得寒氣外束，不得疏散，是以痛甚，宜祛逐肝經之濕熱，消導下焦之瘀血，而以寒因熱用之法，立方處治，誠發前人之所未備。景岳謂方書疝病繁多，議論紛紜，難以悉舉，余求其要，大抵此症寒則多痛，熱則多縱，濕則多腫墜，虛者亦然。
在血分者不移，在氣分者多動，能察其因寒、因熱、因濕，又當分三氣孰多、孰少，為虛、為實，在氣、在血，分別治之，自無不效。又考子和大辟巢氏七疝之謬，亦自立寒、水、筋、血、氣、狐、㿗七疝之名。謂囊冷堅硬，陰莖不舉，或連睪丸而痛，曰寒疝。治宜溫散，囊腫光亮，陰汗時出，或按少腹作水聲，曰水疝。
白話文：
嵇康的丹溪認為疝氣都是因為肝經有濕熱邪氣，又受到寒氣外束，無法疏散，所以疼痛劇烈，應該要祛除肝經的濕熱，消導下焦的瘀血，並以寒因熱用的方法，立方治療，這確實是前人所沒有想到的。景岳說方書中關於疝氣的論述很多，意見紛紜，難以一一列舉，我想要找出其中的關鍵，總的來說，這種病寒則多痛，熱則多縱，濕則多腫墜，虛者也是一樣。
在血分者不移動，在氣分者多動，能夠察覺是因寒、因熱、因濕，還要區分三氣哪個多、哪個少，是虛還是實，是在氣分還是血分，分別治療，自然就會有效。又考究了子和大辟巢氏七疝的錯誤，也自己設立了寒、水、筋、血、氣、狐、㿗七疝的名稱。說囊腫冰冷堅硬，陰莖不舉，或者連睪丸都疼痛，叫做寒疝。治療應該溫散，囊腫光亮，陰汗時常流出，或者按壓少腹有水聲，叫做水疝。
治宜除濕。陰莖腫脹，或潰而為膿，裡急筋縮，或莖中作痛，痛極則癢，或挺縱不收，或白物如精隨溺而下，曰筋疝。治宜清火。少腹兩旁狀如黃瓜，血滲脬囊，留而不去，結成癰腫，膿少血多，曰血疝。治宜行血。上連肩，下極囊，或因怒哭則氣脹，怒哭罷則氣散，曰氣疝。
治宜開鬱快氣。臥則入少腹，立則歸囊中，出入上下，與狐相似，曰狐疝。宜用疏氣之劑，囊大如斗如升，不痛不癢，曰㿗疝。亦宜除濕之劑，後人譏其刺謬，與巢氏無異。然自丹溪以來，皆宗其說，亦未可盡非之，當合參以治可也。
茴香烏藥湯，〔自制。〕治疝病初感寒邪，或寒濕兼感，未郁為熱者，主此加減。
白話文：
治療應當消除濕氣。陰莖腫脹，或者化膿，內部緊繃，筋脈縮短，或者在陰莖中有疼痛感，疼痛到達時會感到癢，或者陰莖挺直但無法收縮，或者白色分泌物隨尿液排出，這稱為「筋疝」。治療應當清熱。小腹部兩側狀似黃瓜，血液滲入膀胱，留下不去，形成腫塊，膿液少而血液多，這稱為「血疝」。治療應當活血。上連肩部，下至陰囊，或者因怒氣哭泣導致腹部脹滿，哭泣停止後氣息散去，這稱為「氣疝」。
治療應當解開鬱氣，促進氣流通暢。躺著時進入小腹，站立時回到陰囊中，來回移動，與狐狸相似，這稱為「狐疝」。適合使用調理氣機的藥物，陰囊大如鬥或升，不疼不癢，這稱為「㿗疝」。也適合使用除濕的藥物，後人批評這些治療方法錯誤，與巢氏的理論沒有不同。然而，從丹溪以來，都遵循這種理論，也不能完全否定，應該結合其他治療方法一起使用。
茴香烏藥湯，[自行調製。]治療剛開始受寒邪影響，或者同時受到寒冷和濕氣的影響，還未轉化為熱性病狀的疝病，主要使用此方加減變化。
茴香〔炒研，錢許。〕烏藥〔二錢。〕吳茱萸〔湯泡，三、五、七分。〕破故紙〔均治寒虛疝氣之藥。炒研，錢許。〕川萆薢〔除下部濕邪。五錢。〕木瓜〔治筋病緩急。二錢。〕木香，砂仁〔止冷氣腹痛。各錢許。〕荔枝核〔甘溫散滯，善止疝痛。炒研，五錢。〕或加豬胞〔用為引導。
白話文：
茴香炒研，用量約一錢；烏藥用量二錢；吳茱萸用湯泡，用量三、五、七分。破故紙炒研，用量約一錢，以上藥物皆可用於治療寒虛疝氣。川萆薢用量五錢，可去除下部濕邪。木瓜用量二錢，可治療筋病緩急。木香和砂仁各約一錢，可止冷氣腹痛。荔枝核炒研，用量五錢，甘溫散滯，善止疝痛。亦可加入豬胞引導藥性。
炙研，錢許。〕痛引腰脊加牛膝、杜仲，寒甚可加肉桂，〔五分至一錢。〕虛甚可加人參，亦可浸酒服。
此辛溫散寒祛溫之劑，如郁久成熱者，不宜服之。按《金匱》有大烏頭煎，治寒疝繞臍絞痛，拘急不得轉側，發則白津出，〔自汗冷涎皆是。〕手足厥冷，使人陰筋縮，其脈沉緊者，用烏頭一味，專驅寒邪，加白蜜以潤其燥烈之性，功效最捷。如因濕熱者，切勿誤投。
白話文：
將藥材研磨成粉末，每次服用一錢左右。如果疼痛牽引到腰脊，可以加入牛膝、杜仲，如果寒症嚴重，可以加肉桂，每次五分到一錢。體虛者可以加入人參，也可以浸酒服用。
此藥性辛溫，可以散寒祛溫，如果寒症郁久化熱，則不適合服用。根據《金匱》記載，大烏頭煎可以治療寒疝，症狀為繞臍絞痛，拘急難以翻身，發作時會流白津，手足厥冷，陰筋收縮，脈象沉緊，可以用烏頭單味藥專門驅寒，再加入白蜜潤燥，療效最快。如果症狀是因為濕熱導致，切勿誤用。
廣筆記方，〔重訂。〕治疝痛。
七味丸去萸肉，加枸杞〔四兩。〕巴戟，牛膝〔各二兩。〕茴香，沉香〔各一兩。將糯米一升拌藥，如常造白酒法，俟漿足，用燒酒五十斤入糟中，封置大缸內，一月開用，空心飢時飲一、二杯神驗。〕
此方腎虛人感寒濕成疝作痛者宜之。
金鈴黃柏散，〔自制。〕治諸疝病屬濕熱者，主此加減。
金鈴子〔導小腸膀胱，濕熱疝氣，要藥。去核。〕黃柏〔苦寒除濕熱。〕車前，茯苓〔各二錢。〕澤瀉〔利水滲濕熱。錢許。〕川萆薢〔同熱藥祛寒濕。同涼藥祛濕熱。五錢。〕玄胡，山楂〔行瘀血，各二錢。〕青皮〔疏滯氣，錢許。〕橘核〔苦平下氣，最止疝痛。炒研，五錢。
白話文：
廣筆記方 重訂
治疝痛
七味丸 (去萸肉，加枸杞四兩。巴戟，牛膝各二兩。茴香，沉香各一兩。將糯米一升拌藥，如常造白酒法，俟漿足，用燒酒五十斤入糟中，封置大缸內，一月開用，空心飢時飲一、二杯神驗。)
此方適合腎虛之人因感寒濕而引起疝痛者。
金鈴黃柏散 (自制) 治諸疝病屬濕熱者，主此加減。
金鈴子 (導小腸膀胱，濕熱疝氣，要藥。去核。) 黃柏 (苦寒除濕熱。) 車前，茯苓 (各二錢。) 澤瀉 (利水滲濕熱。錢許。) 川萆薢 (同熱藥祛寒濕，同涼藥祛濕熱。五錢。) 玄胡，山楂 (行瘀血，各二錢。) 青皮 (疏滯氣，錢許。) 橘核 (苦平下氣，最止疝痛。炒研，五錢。)
〕，如濕熱內蘊，寒氣外束者，加茴香、吳茱萸。〔以散外寒。錢許。外煎濃紫蘇湯，熏洗。〕如墜逆氣，檳榔、代儲石。散瘀血，蒲黃、五靈脂。清肝火，龍膽、黑山梔。舒筋，羚羊角。燥濕，蒼朮。隨宜採用。
此苦寒清熱祛濕之劑，合丹溪治疝法也。
海藏瀉腎湯，〔見火。〕治疝痛。
原方宜加知母黃柏牛膝車前橘核之屬。
白話文：
如果出現濕熱內蘊、寒氣外束的情況，可以加入茴香、吳茱萸來散寒。將這些藥材用紫蘇湯煎煮濃汁，然後熏洗患處。如果出現墜逆氣，可以使用檳榔、代儲石。如果出現瘀血，可以使用蒲黃、五靈脂。如果出現肝火旺盛，可以使用龍膽、黑山梔。如果出現筋絡不通，可以使用羚羊角。如果出現濕氣過重，可以使用蒼朮。這些藥材可以根據情況適當選用。
這個藥方屬於苦寒清熱祛濕的藥劑，符合丹溪治疝的方法。
海藏瀉腎湯可以治療火熱引起的疝痛。
原方可以加入知母、黃柏、牛膝、車前子、橘核等藥材。
此方腎虛人，屬濕熱疝痛者宜之。
龍膽瀉肝湯，〔見脅痛。〕治肝經濕熱火旺，莖中作痛，裡急筋縮，或作癢、或作挺縱不收，白物如精，隨溺而下，名曰筋疝，主此加減。
此方但責之肝經濕熱之火旺，腎不虛者宜之。
白話文：
針對腎虛的情況，如果患者有濕熱引起的疝痛，可以使用以下的方子。
這就是「龍膽瀉肝湯」，適用於治療肝經的濕熱火旺所導致的疼痛，特別是生殖器部位的疼痛，伴有內急、筋縮的情況，也可能會出現瘙癢、勃起過度不能收斂等症狀，白帶類似精液，隨尿排出，這種情況被稱為筋疝，對於這種症狀，可以根據實際情況調整藥方使用。
這一方主要針對肝經的濕熱火旺，如果是腎功能正常的情況，則適合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