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松園醫鏡》~ 卷十二·書集 (2)
卷十二·書集 (2)
1. 肺癰
《金匱》云：若口中辟辟燥，咳則胸中隱隱痛，脈數實者，此為肺癰。始蔭可救，膿成則死。又云：咳而胸滿，振寒脈數，咽不乾渴，時出濁唾腥臭，此為肺癰，久之吐膿如米粥者死。嘉言云：凡見咳逆上氣，即宜防癰痿之症。肺受火熱熏蒸，即血為之凝，血凝即痰為之裹，遂成小癰。
若能初起即識，當血結而膿未成之時，急瀉其肺，方為恰當。迨至血化為膿，瀉之無益，肺葉朽壞，傾囊吐出而死。間有癰小，氣壯胃強善食，其膿不從口出，或順趨肛門，或旁穿脅肋，仍可得生，然亦不過十中二、三耳。
《金匱》葶藶大棗瀉肺湯，治肺癰，喘不得臥。
白話文：
《金匱》記載，如果口中乾燥發熱、咳嗽時胸中隱隱作痛、脈搏數而有力，這就是肺癰。初期可以治療，膿液形成就會死亡。
《金匱》又說，咳嗽伴隨胸悶、發冷、脈搏數、喉嚨不乾渴、偶爾吐出混濁的唾液，帶有腥臭味，這是肺癰，時間久了會吐出米粥狀膿液而死。
嘉言說，凡是遇到咳嗽逆氣上涌的病症，就要預防肺癰和痿症。肺部受到火熱熏蒸，就會使血液凝結，血液凝結就會被痰液包裹，形成小癰。
如果能及早發現，在血塊凝結但尚未形成膿液的時候，立即瀉肺，才是恰當的治療方法。等到血液變成膿液，瀉肺就無濟於事，肺葉腐爛，膿液全部吐出而死。
有些肺癰比較小，患者氣力強壯、胃口好、能吃東西，膿液不會從口中吐出，可能會順著肛門排出，或穿過脅肋排出，仍然可以活下來，但這種情況只有十分之二、三的機率。
《金匱》葶藶大棗瀉肺湯，治療肺癰，喘不過氣來無法平躺。
甜葶藶〔瀉其肺實，下其敗濁，不致腐潰吐膿。二、三錢。〕大棗〔固脾胃之元，數枚。〕或合甘桔湯。〔亦治肺癰之劑。〕如連翹〔能散血結氣聚。〕牛蒡〔能散諸癰腫毒。〕金銀花〔解毒聖藥。〕陳年芥滷〔肺癰神丹。〕貝母〔散結消腫。〕花粉〔清熱消腫。〕皆可採用。
此治肺癰吃緊方也，隨症加減治之。
咳嗽之脈，浮濡易治，〔嗽乃肺病，脈浮為宜，兼見細軟，病將退也。〕沉、浮而緊者死。〔與症相反，病必深矣。〕久嗽脈弱者生，實大數者死，上氣喘嗽，面腫息肩，脈浮大者死。
白話文：
以下是一些中醫古籍中的治療肺癰的方劑，包括了具體的藥物和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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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葶藶：這種草本植物可以清肺、排除廢物，防止肺部腐敗和膿液的生成。用量通常為二至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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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棗：補充脾胃的功能，一般使用數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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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桔湯：這是一個可以治療肺癰的方劑，具體用法未詳細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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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翹：能夠緩解血液凝結和氣體聚集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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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蒡：對於各種癰腫（即腫塊）有治療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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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銀花：被稱為解毒的聖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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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年芥滷：對肺癰具有特殊療效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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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母：具有散結和消腫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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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粉：清熱消腫，用於治療相關疾病。
這些藥物都可以在治療肺癰時使用，但應根據症狀進行適當的增減。
對於咳嗽的脈象分析：
- 浮濡：這是容易治療的情況，因為脈象浮動且柔軟，表示病情正在緩解。
- 沈、浮而緊：與症狀相悖，表示病情可能較為嚴重，需要進一步的診斷和治療。
- 久嗽脈弱：這是好的徵兆，表明病情可能在改善。
- 實大數者死：脈象強大且頻率高，表示病情嚴重，預後不佳。
- 上氣喘嗽，面腫息肩，脈浮大：這些都是病情危急的表現，脈象強大且伴有呼吸困難、面部浮腫等症狀，預示著死亡的可能性。
請注意，這些內容僅作為參考，並非專業醫療建議。在實際治療過程中，應由合格的醫療專業人員進行評估和指導。
2. 舉例
一，一人經年久嗽，藥不絕口，而病反增劇，自謂必成虛勞。士材曰：脈不數不虛，惟寸口浮大而滑，是風痰未解，多服酸收，故久而彌甚。用二陳湯，加麻黃、前胡、杏仁、蘇子、桔梗：五劑知，十劑效。
二，一人三年久嗽，諸藥不效。士材診之曰：飢時胸中痛否？曰：大痛。視其上唇白點如粟者十餘處。此蟲齧其肺。用百部一味煎膏，加烏梅、檳榔與服。下寸白蟲四十餘條，不十日而痛止咳寧。自此之後，永不再作。
白話文：
一位病人長年咳嗽，不斷服藥，病情卻越來越嚴重，他自認為一定是虛勞。一位醫者說：他的脈象不快也不虛弱，只是寸口脈浮大滑，這是風痰未解，長期服用收斂的藥物，所以病情加重。於是開了二陳湯，加入麻黃、前胡、杏仁、蘇子、桔梗，五劑見效，十劑痊癒。
另一位病人咳嗽三年，各種藥物都無效。醫者診斷他，問他：「飢餓時胸口會痛嗎？」病人回答：「很痛。」醫者觀察到他的上嘴唇有十多個像小米粒一樣的白點，這是蟲子咬傷了肺部。醫者用百部煎成膏，加入烏梅、檳榔給病人服用，結果排出了四十多條白色蟲子，不到十天，疼痛就消失了，咳嗽也止住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復發。
三，一婦患肺家火實，熱甚咳嗽，久而不愈。身如火炎，肌瘦將成勞。用紫菀湯〔紫菀、桑皮、杏仁、款冬花、枇杷葉、木通等分，大黃減半。蜜丸櫻桃大。夜間噙化三、五丸。〕服之而愈。
四，一婦平日持齊，腸胃素枯，天癸絕後，經猶不止，似有崩漏之意。嘉言治已痊可，時值秋燥，人多病咳，而血虛津枯之體，受傷猶猛，胸脅緊脹，上氣喘急，臥寐不寧。咳動則大痛，痰中帶血而腥，食不易入，聲不易出，寒熱交作。申、酉二時，燥金用事，諸苦倍增。其脈時大時小，時弦緊，時牢伏。
白話文：
一位婦女患了肺熱實火，熱症嚴重咳嗽，久治不癒，全身像著火一樣，體瘦快要變成勞損。服用紫菀湯，用紫菀、桑皮、杏仁、款冬花、枇杷葉、木通等量，大黃減半，做成蜜丸，大小如櫻桃。每晚含化三到五丸，服藥後病症痊癒。
另一位婦女平日保養得宜，腸胃卻天生虛弱，天癸絕經後，月經仍然不停，像是要崩漏一樣。經嘉言治療後已經痊癒，但正值秋燥季節，許多人患病咳嗽，而這位婦女血虛津枯，更容易受到傷害，出現胸脅緊脹、上氣喘急、睡眠不安。咳嗽時劇痛，痰中帶血且腥臭，難以進食，難以發聲，寒熱交替。申酉時分，燥金當令，各種痛苦加倍。脈象時而強勁，時而微弱，時而弦緊，時而沉伏。
服清肺藥，如以勺水沃焦，無裨緩急。嘉言告以肺癰將成，高年難任，用葶藶大棗瀉肺湯，先通肺氣之壅，即覺氣稍平，食稍入，痰稍易出，身稍可側，大有生機。嘉言曰：未也，吾見來勢太急，不得已而取快於一時，然暫開者易至復閉，復閉則前方不可再用。今乘其暫開，多方以圖，必在兩月後，交冬至節，方是愈期。
蓋身中之燥，與時令之燥，膠結不解，必俟燥金退氣，而肺乃得寧。此兩月間，屢危屢安，大率皆用活法斡旋。緣肺病不能用補，而脾虛又不能生肺，肺燥喜於用潤，而脾滯又艱於運食。今日脾虛之極，食飲不思，則於清肺藥中，少加參、術以補脾，明日肺燥之極，熱盛咳頻，則於清肺藥中，少加阿膠以潤燥。至立冬之午刻，病者忽云：內中大覺清爽，可得生矣。
白話文：
服用清肺藥，就像用勺子水去澆滅火，無濟於事，無法緩解病情。嘉言告訴病人，肺癰即將形成，高齡難以承受，於是用「葶藶大棗瀉肺湯」，先疏通肺氣的壅塞，病人立即感覺氣喘稍緩，食慾略有好轉，痰液也較易咳出，身體可以稍稍側臥，似乎有了生機。嘉言說：「還不至於痊癒，我看到病情發展太快，不得已而採取速效的方法，但暫時疏通很容易再次阻塞，若再次阻塞，之前的藥方就不能再用了。現在趁著暫時通暢，要多方面設法治療，必須在兩個月後，冬至節前後，才是痊癒的時機。」
因為體內的燥熱，與季節的燥氣互相膠結，難以分離，必須等到燥金退氣，肺部才能得到安寧。這兩個月期間，病情會反覆，時好時壞，主要都是用活法來應對。因為肺病不能用補法，而脾虛又不能滋養肺部，肺燥喜歡滋潤，但脾胃阻塞又難以消化食物。今天脾虛到極點，食慾不振，就需要在清肺藥中，稍微添加人參和黃芪來補脾；明天肺燥到極點，熱盛咳嗽頻繁，就需要在清肺藥中，稍微添加阿膠來滋潤燥熱。直到立冬正午時分，病人突然說：「感覺內心非常清爽，應該可以活下來了。」
奇哉！天時之燥去，而肺金之燥遂下傳於大腸，五、六日不一大便，略一潤腸即解，正以客邪易去耳。至小雪節，康健加餐，倍於平日。蓋胃中空虛既久，勢必加食，復其水穀容受之常，方為痊愈也。
六，一婦孕五月，偶下血，以人參、阿膠勉固其胎。又一月，身腫氣脹血逆上奔，結聚於會厭胸膈間，食飲才入，觸之痛處，轉下艱難，稍急即連粒嘔出。皆謂胎氣上逼，脾虛作腫成嗝。用人參之補，五味之收為治。至白露節，孕期已八月，病勢急篤，呼吸將絕。嘉言診視，其尺脈微澀難推，獨肺部洪大無倫，喘聲如曳鋸，手臂青紫腫亮，如毆傷色。
白話文：
真是奇妙！天氣乾燥的時節過去了，肺部的乾燥之氣便向下傳導到大腸，五、六天沒有大便，稍微潤腸就通暢了，正因為外來的邪氣容易去除。到了小雪節，身體健康，可以多加飲食，比平時多一倍。這是因為胃部空虛已久，勢必需要多加飲食，恢復正常的食物容納能力，才能真正痊愈。
有一位婦女懷孕五個月，偶然流血，用人參、阿膠勉力保住胎兒。又過了一個月，身體腫脹，氣逆上衝，聚集在會厭、胸膈之間，食物和水剛入口，觸碰就疼痛，吞嚥困難，稍微急躁就會連珠般嘔吐出來。大家認為是胎氣上逼，脾虛導致腫脹，引起嗝逆。用人參補氣，五味收斂來治療。到了白露節，孕期已經八個月，病情危急，呼吸將要停止。嘉言醫生診視，發現寸脈微弱澀滯，難以推按，只有肺部脈象洪大異常，呼吸聲像鋸子摩擦一樣，手臂青紫腫脹發亮，像是被打傷的樣子。
謂曰：胃脈洪大，合於會厭之結塞，知其肺當生癰。尺脈微澀，合於肉色之青腫，知其胎已久壞。宜瀉白散之善藥，加芩、桔之苦，以開其上之壅，通其下之閉，服一大劑，腹即孥痛，如欲產狀，此肺氣開而下行，久閉惡穢得出也。再進一劑，身腫稍退，上氣稍平，下白汙如膿者數斗，裹朽胎而出。
旬余尚去白汙，並無點血相雜。可知胎朽腹中，已近百日，陰胎之血，和胎俱化為膿也。病者當時胸膈即開，連連進粥，神思清爽。然胎朽雖去，而穢氣充斥，周身青腫未遲，胸厭雖寬，而肺氣壅遏，寒熱咳嗽未除。一以清肺為主，旬余乃瘳。
白話文：
醫生說：「胃脈洪大，與會厭部位的阻塞相合，知道他的肺部將要生瘡。尺脈微澀，與肉色青腫相合，知道他的胎兒已經腐爛許久。應該使用瀉白散這味良藥，再加上黃芩、橘皮的苦味，來打開上方的阻塞，疏通下方的閉塞，服用一大劑，腹部就會馬上劇痛，好像要生產的樣子，這是肺氣打開而下降，長期阻塞的污穢之物排出的緣故。再服用一劑，身體腫脹稍微消退，上氣稍平，下方排出的白色污穢物像膿一樣，有數斗之多，包著腐爛的胎兒排出。
十多天後，白色污穢物仍然排泄，但沒有絲毫血跡混雜其中。可見胎兒腐爛在腹中，已經接近一百天了，陰血和胎兒一起化為膿。病人當時胸膈馬上舒暢，連續進食稀粥，精神清爽。然而胎兒雖然腐爛排出，但穢氣充滿全身，周身青腫尚未消退，胸悶雖然減輕，但肺氣壅塞，寒熱咳嗽尚未痊癒。因此以清肺為主要治療方向，十多天后才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