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松園醫鏡》~ 卷六·射集 (13)
卷六·射集 (13)
1. 舉例
一，一人患中氣虛不能食，食亦難化，時常作泄，胸膈不寬。一醫誤投枳殼、青皮等破氣藥，下痢完穀不化，面色黯白。仲淳用人參〔四錢。〕白朮〔二錢。〕乾薑〔七分。〕炙甘草〔一錢。〕橘紅〔一錢。〕大棗、肉豆蔻，四、五劑漸愈。後加參至兩許痊愈。
二，一婦患泄後虛弱，腹脹不食。一醫欲用二陳及枳殼、山楂等味。仲淳見病者向壁臥，手不能動。曰：元氣虛甚矣，法當用理中湯。恐食積未盡，乃用人參三錢，橘紅二錢，加薑汁、竹瀝數匙。夜半思粥，神思頓活，再以六君子湯，加麥冬、楂肉、砂仁，數劑立愈。
三，一人平素壯實善啖，四月間，忽患泄瀉，凡一切藥食，溫者到喉，覺如針刺，下咽即辣。因而滿腹絞辣，隨覺腹中有氣，先從左升，次即右升，氤氳遍腹，即欲入廁，彈響大泄，肌門恍如火灼，一陣甫畢，一陣繼之，更番轉廁，逾時方可得離。所泄俱清水盈器，白脂上浮，藥食俱不化而出。
甚至夢中大遺，了不收攝。月餘大肉盡脫，束手待弊，仲淳診之曰：脈大而數，此症渾是火熱所致，遂用白芍五錢，炙甘草一錢，黃連、扁豆、石斛、橘紅、茯苓、車前各三錢，加童便一杯，冰冷與服。藥入腹中，似別成一清涼世界。甫一劑，夜臥達旦，洞泄頓止。連服三劑，大便已實，藥粥等物，溫進始安，此火退之徵也。
前方加參、耆、蓮肉。減黃連，服三十餘劑。瀉雖止，久而脾氣困頓，不知飢飽，稍飲茶湯，覺腸滿急脹，如欲寸裂。此因下多亡陰，若用香燥諸藥，致變鼓脹，遂成不救，法宜脾腎兼補，丸藥用參、耆、芍、甘、山藥補脾，熟地、萸肉、五味、河車補腎，服幾三年，脾胃始知飢而嗜食，四肢漸豐。此三年內，每遇脾胃不和，時作或瀉，即用前方。
覺腹中有火，則加黃連，否則去之。〔此由暗中巴豆毒，仲淳亦不知，而用大劑黃連，攻解其毒，故神效。〕
白話文：
[舉例]
一，有個人因為中氣虛弱，導致吃不下東西，就算勉強吃下去也很難消化，常常拉肚子，胸口也覺得悶悶的不舒服。有個醫生誤用了枳殼、青皮等破氣的藥，結果導致他拉肚子拉出沒消化的食物，臉色也變得黯淡蒼白。後來，仲淳用了人參四錢、白朮二錢、乾薑七分、炙甘草一錢、橘紅一錢、大棗和肉豆蔻，吃了四、五帖後病情逐漸好轉，後來又將人參加到一兩左右，才完全康復。
二，有位婦人拉肚子後身體非常虛弱，腹脹吃不下飯。有個醫生想用二陳湯，再加上枳殼、山楂等藥來治療。仲淳看到這位婦人背向牆壁躺著，手也動不了，就說：「這是元氣虛弱到了極點，應該用理中湯才對。」因為擔心她體內還有沒消化的食物，所以就用了人參三錢、橘紅二錢，加上薑汁和竹瀝幾匙。到了半夜，她開始想吃粥，精神也變得好起來。接著又用六君子湯，加上麥冬、山楂肉、砂仁，幾帖後就痊癒了。
三，有個人平常身體強壯，食量也大，四月的時候突然開始拉肚子，所有溫熱的藥和食物，只要一碰到喉嚨，就感覺像針刺一樣，吞下去後就覺得辣。接著肚子就會脹痛絞痛，感覺肚子裡有氣，先從左邊往上跑，然後再從右邊往上跑，氣體充滿整個肚子，然後就想上廁所，放個響屁後就開始拉肚子，肛門感覺像火燒一樣。一陣一陣的跑廁所，過很久才能離開。拉出來的都是清水，上面還浮著一層白色的油脂，吃下去的藥和食物都沒消化就排出來了。
甚至連睡覺時也會忍不住拉出來，完全無法控制。一個多月後，整個人瘦得皮包骨，只能等著病死。仲淳診斷後說：「脈象又大又快，這個病完全是火熱引起的。」於是就用了白芍五錢、炙甘草一錢、黃連、扁豆、石斛、橘紅、茯苓、車前子各三錢，再加上一杯冰涼的童子尿給他喝。藥喝下去後，感覺肚子裡面好像變成了涼爽的世界。才喝了一帖，晚上就能一覺睡到天亮，拉肚子也馬上停止了。連喝三帖後，大便已經成形，溫熱的藥粥等食物也能吃下去了，這是火氣退去的徵兆。
後來，仲淳在前方的基礎上，加上人參、黃耆、蓮子肉，減少了黃連的用量，總共吃了三十多帖。雖然拉肚子是止住了，但時間久了，脾胃變得虛弱，不知道餓也不覺得飽，只要稍微喝點茶湯，就覺得肚子脹滿，好像快要裂開一樣。這是因為拉肚子拉太多，傷了陰液。如果用香燥的藥，會導致肚子脹得像鼓一樣，那就沒救了。因此，應該同時補脾和補腎。丸藥方面，用人參、黃耆、芍藥、甘草、山藥來補脾，用熟地、山茱萸、五味子、河車來補腎。吃了幾年後，脾胃才開始感到飢餓並想吃東西，四肢也慢慢變得豐滿起來。在這三年中，只要脾胃不舒服，偶爾拉肚子，就用之前的方子來治療。
如果感覺肚子裡有火，就加上黃連，不然就去掉黃連。（這是因為中了暗藏的巴豆毒，仲淳當時也不知道，所以用大劑量的黃連來攻解毒素，因此才會有神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