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宗己任編》~ 卷五 (15)
卷五 (15)
1. 東莊醫案
急服參朮,庶得起發收功。若再清火消毒,毒仍內陷,不可救矣!乃如言守方服之而愈。
其囑咐周匝處,可為瘍科藥石;其辨駁透快處,可為粗技針砭;至其敘論病情處,因流以溯源。其間陰陽內外、經絡穴道,分晰曲盡,與四明治發背一案,洵稱合璧。細玩此案,則此症一線生機,全在參湯一試,得以鼓邪外出,發為腫毒,而不內陷耳。庸技反為害事,而歸功於清解,煞是可笑!
時綺崖弟,患左眼痛連腦,醫以頭風治之,不解。初時發寒熱,後遂壯熱不止。予診之,曰:「火伏於內,風燥泉涸,木乃折矣,非得汗不解也!」或曰:「汗,須用發表藥,獨非風燥乎?且發汗藥須擁被悶臥乃得,身熱甚,苦此,奈何?」予曰:「庸醫汗藥,皆屬強逼,故須擁被悶臥;然而汗不可得也。予藥非此類,雖薄衾舒體,時雨自至,豈能消遏哉!」乃用龍腦白朮飲子,夜分大汗淋漓,次日頭目爽然矣。
龍腦白朮飲子無從考覈,有謂即趙氏加減逍遙散,亦未知是否。然按其案中所列症議,則其治法,必不出木鬱達之、火鬱發之二義;而其方意,亦可意會矣。
四明東莊兩家,其活人之奇驗,傳聞於人口者,不可殫述。是編所集計共五十八案,則尤擇其名言創論,闡發軒岐理奧,奇功異績,開拓後學心胸,無一不足以為天下後世法者也。識者逐案研究,則其間診法之神、驗症之精、處方之當,應自得之,而吾大兄所以公世之心,亦不無小補云爾。同懷弟鹿鳴謹識。
白話文:
趕緊服用人參和白朮,這樣或許可以使病情好轉並發揮藥效。如果再用清熱解毒的藥,毒邪反而會向內侵襲,那就無法救治了。於是就按照我說的方子服用,病就好了。
他(指東莊先生)在醫囑中細心周到的地方,可以作為外科用藥的準則。他辨別病情快速透徹的地方,可以作為初學者針灸的借鑒。至於他敘述病情的部分,都能夠追溯病源。其中對於陰陽、內外、經絡穴道的分析都非常詳細透徹,和《四明治發背》這個案例,真可說是相輔相成、完美結合。仔細研究這個案例,可以發現這種疾病的一線生機,全在於能否嘗試用人參湯,讓體內的邪氣向外發散,變成腫毒,而不至於向內侵犯。那些庸醫反而會耽誤病情,還將功勞歸於清熱解毒,實在可笑。
當時我(鹿鳴)的哥哥綺崖,左眼疼痛連帶頭部,醫生用治療頭風的方法治療,沒有效果。一開始發冷發熱,後來就持續高燒不止。我診斷後說:「這是火氣潛伏在體內,風燥使得體液枯竭,肝木因此受損,必須要發汗才能解決。」有人說:「要發汗,必須用發散的藥,難道不是因為風燥嗎?而且發汗藥必須要蓋著被子悶著才有效,現在發燒這麼嚴重,這樣怎麼辦?」我說:「庸醫的發汗藥,都是強迫身體發汗,所以才需要蓋著被子悶著。但是我的藥不是這樣,即使只蓋著薄被,身體自然會出汗,就像下雨一樣,怎麼可能不能消除熱邪呢?」於是用了龍腦白朮飲子,半夜時分大量出汗,第二天頭部和眼睛都感覺清爽了。
龍腦白朮飲子的藥方已經無從考證,有人說就是趙氏加減逍遙散,也不知道是不是。但是根據案例中所列的症狀和醫理,他的治療方法必定不出疏達肝木鬱結和發散火鬱這兩個要點,而藥方的用意也是可以推測出來的。
四明和東莊這兩家的治病奇效,人們口耳相傳,說都說不完。這本書總共收集了五十八個案例,都是特別挑選其中具有名言創見的論述,闡發《黃帝內經》的精髓,具有奇效的醫案,開拓後學的思路,沒有一項不足以作為後世學習的榜樣。有見識的人如果逐個案例研究,自然可以從中領悟診斷的神妙、驗證疾病的精確、處方的恰當,這也是我兄長想公諸於世的心意,對醫學界也算有些許幫助吧。同懷弟弟鹿鳴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