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宗己任編》~ 卷五 (13)
卷五 (13)
1. 東莊醫案
遂用此案法治之。一劑而血見鮮紅。脈見充潤矣。仍用歸脾養榮都氣等。三十餘劑。諸症悉愈。附識以見前輩成案。俱是後學楷模。第變通則在善學耳。孫子用久患下血。夏末忽滯下。口渴不飲食。繼而體熱。脈洪數。余曰。若論滯下。則諸症皆死候也。今在下血之後。則不可盡責之滯下。
當變法治之。先用白朮茯苓山藥神麯薏苡仁陳皮甘草等藥。強其中以統血。次用黃連澤瀉黃芩丹皮等藥。以解鬱積之熱。後用熟地黃當歸芍藥等藥。以復其陰。次第進之乃痊。開手便用白朮等以助脾。則其久患下血者。脾虛不能統血也。然其人必素多鬱結者。郁久則積而生熱。
故又患滯下耳。其實原只一串也。彼頭痛救頭腳痛救腳者。試從此參之。吳弁玉偶患寒熱。旋至熱不退。胸中作惡。予診之曰。此肝鬱而致感也。遂用加減小柴胡湯。一劑減半。次進柴胡地黃飲子。予適欲往旁邑。遂留數方與之。次日仍用地黃飲子。後日用六君子湯加黃芩。
再後日用補中益氣湯。加黃芩調之。且戒之曰。明日若尚有微熱在內。則後日須再用地黃飲子一帖。而後用六君子。此後皆有次第。不可亂也。弁玉因服地黃飲子覺熱已退盡。遂意用補中益氣湯一帖。是夜即煩熱不安。弁玉曰。用晦言有次第。果不可紊。仍用地黃飲子即安。
然後依次服至第三日。再用補中益氣湯。泰然得力矣。時予尚未歸。弁玉覺病後煩怒易動。體時虛劣。與友人商之。言今可改用歸脾湯矣。如言服之。予歸診之。曰。今脈已無病。但夜寐不著耳。弁玉驚曰。正苦此。奈何。予曰。當用加味歸脾湯。弁王曰。今已服此方而未效。
何也。予曰。君試服我歸脾湯。白愈矣。一劑而鼾睡達旦。
閱此案。愈見處方必有次第。其序不可稍亂。然方以立法。法以制宜。則方中之分兩。須有圓機焉。必當相所主以為輕重也。方中之加減。皆有妙義焉。必當參兼症以為出入也。予於是編。但列某方某藥及加減法。而不填注分兩者。非敢略也。意正為此耳。
杭人沈禹玉妻。夏月發寒熱。迎邑醫治之。則以為瘧也。時月事適下。遂淋漓不斷。醫又以為熱入血室。用藥數帖。寒熱益厲。月事益下。色紫黑。或如敗醬。醫且云服此藥勢當更甚。乃得微愈耳。其家疑其說。請予診之。委頓不能起坐。脈細數甚。按之欲絕。問其寒熱。則必起未申而終於子亥。
予曰。此鬱火虛症耳。因出彼藥示。則小柴胡湯也。彼意以治往來寒熱。兼治熱入血室也。又加香薷一大握。則又疑暑毒作瘧也。予不覺大笑曰。所謂熱入血室者。乃經水方至。遇熱適斷不行。故用清涼以解之。今下且不止。少腹㽲痛。與此症何與。而進黃芩等藥乎。即灼知熱入血室矣。
白話文:
於是就用這個案例的方法來治療。吃一劑藥,血就變成鮮紅色,脈象也變得充實潤澤。接著繼續用歸脾湯、養榮湯、都氣丸等藥,服用了三十多劑,各種症狀全部都痊癒了。附上這個案例,是為了讓後輩了解前輩的成功案例,都是後學者的榜樣。只是變通的方法在於善於學習罷了。
孫子的兒子患有長期下血的疾病,在夏末突然出現腹瀉,口渴不喝水,接著身體發熱,脈搏洪大快速。我說,如果只論腹瀉,那各種症狀都像是要死了。但現在是在下血之後才出現這些症狀,所以不能完全歸咎於腹瀉。
應該改變方法治療。先用白朮、茯苓、山藥、神麴、薏苡仁、陳皮、甘草等藥,來增強脾胃的功能,以統攝血液。接著用黃連、澤瀉、黃芩、丹皮等藥,來解除鬱積的熱邪。之後用熟地黃、當歸、芍藥等藥,來恢復陰氣。按順序逐步治療才痊癒。一開始就用白朮等藥來幫助脾胃,是因為他長期下血,是脾虛不能統攝血液。而且這個人平時一定多有鬱悶,鬱悶久了就會積累而產生熱邪,所以才會又出現腹瀉。其實這些症狀都是一連串的反應。那些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人,可以從這個案例來思考一下。
吳弁玉偶爾患上寒熱症,接著就變成發熱不退,胸中不舒服想吐。我診斷後說,這是肝氣鬱結而導致的感冒。於是就用加減小柴胡湯,吃了一劑就減輕了一半。接著又給他開了柴胡地黃飲子。我正好要到鄰近的縣城,就留了幾個藥方給他。隔天繼續用柴胡地黃飲子,之後一天用六君子湯加黃芩。
再隔一天用補中益氣湯加黃芩來調理。並且告誡他說,如果明天體內還有微微發熱,後天必須再吃一帖柴胡地黃飲子,然後再用六君子湯。這些步驟都要按順序來,不可以亂。吳弁玉因為吃柴胡地黃飲子感覺熱已經退盡了,就擅自吃了一帖補中益氣湯。當晚就煩躁發熱不安。吳弁玉說,用藥是有順序的,果然不能紊亂。又吃了一帖柴胡地黃飲子才安穩下來。
然後按順序服藥,到了第三天再用補中益氣湯,就感覺很有效果了。當時我還沒回來,吳弁玉覺得病後容易煩躁發怒,身體時好時壞,就和朋友商量,說現在可以改用歸脾湯了。就按他朋友說的吃了。我回來診斷時,說現在脈象已經沒有病了,只是晚上睡不著而已。吳弁玉驚訝地說,正為這個困擾,怎麼辦?我說,應該用加味歸脾湯。吳弁玉說,現在已經吃這個藥方了,卻沒有效果。
我說,你試試我開的歸脾湯,一定會好的。吃了一劑就一覺睡到天亮了。
看了這個案例,更加明白開藥方一定要有順序,其先後次序不能稍微錯亂。然而藥方是根據法則制定的,法則要根據具體情況而調整。那麼藥方中藥材的用量,就必須有靈活的機制。一定要根據病症的主次來決定用量的大小。藥方中的加減,都有其奧妙之處。一定要參考兼有的症狀來進行調整。因此,我寫的醫案,只列出某藥方、某藥材以及加減的方法,而不填寫用量,並不是敢於省略,而是因為這個原因啊。
杭州人沈禹玉的妻子,夏天發寒熱症,請當地的醫生來治療,醫生認為是瘧疾。當時月經正好來了,卻淋漓不斷。醫生又認為是熱入血室,用了幾帖藥,寒熱反而更加嚴重,月經也更加不止,顏色紫黑,有的像腐敗的醬汁。醫生還說,吃了這藥,病情應該會更嚴重,才會稍微好轉。她家人懷疑他說法,就請我來診斷。她身體虛弱,不能坐立,脈象細小且快,按下去幾乎摸不到。問她的寒熱情況,都是在下午申時開始發病,到晚上子亥時結束。
我說,這是鬱火虛症啊。我把醫生開的藥方拿出來看,是小柴胡湯。他認為是治療往來寒熱,同時治療熱入血室。又加了一大把香薷,就又懷疑是暑毒引起的瘧疾。我不禁大笑說,所謂熱入血室,指的是月經剛來,遇到熱邪就停止不出了,所以用清涼的藥來解決。現在月經卻不止,而且少腹疼痛,這和熱入血室有什麼關係?而用黃芩等藥?顯然是誤判熱入血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