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求師意》~ 卷之上 (6)
卷之上 (6)
1. 小便不通
治以吐法何也？曰：取其氣化而已。經曰：三焦者，決瀆之官，水道出焉。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故上、中、下三焦之氣，有一不化，則不得如決瀆之水而出矣。豈獨下焦膀胱氣塞而已！上焦肺者，主行榮衛，通調水道，下輸膀胱，而腎又上連肺，豈非小便從上焦之氣化者乎？仲景謂胃氣行則小便宣通。《內經》謂脾病則九竅不通。
小便不利者，其病一也。由是三焦所傷之邪不一，氣之變化無窮，故當隨處治邪行水，大要在乎陰陽無相偏負，然後氣得以化。若方盛衰論曰：至陰虛，天氣絕；至陽盛，地氣不足。夫腎、肝在下，地道也；心、肺在上，天道也；脾胃居中，氣交之分也。故天之陽絕而不下交於地者，尚且白露不下，況人同乎天，其上之陽不下交於陰，則下之陰虛；在上之陽盛不務其德而乘之，致腎氣之不化，必瀉其陽而舉之，則陰可得而平也。
白話文：
治療疾病採用吐法，為何有效？因為吐法可以促進氣化。經書記載，三焦是決瀆之官，水道由此而出；膀胱是州都之官，津液在此貯藏，氣化才能排泄。所以，上、中、下三焦的氣，如果有一處不化，就無法像決瀆之水一樣順利排出。難道只有下焦膀胱氣塞才需要治療嗎？上焦的肺主行榮衛，通調水道，最終輸送到膀胱，而腎又上連肺，難道小便不是從上焦的氣化而來嗎？仲景說胃氣運行則小便通暢，《內經》說脾病則九竅不通。
小便不利，病因只有一種，但由於三焦受到不同邪氣的傷害，氣的變化無窮，因此治療時要隨機應變，針對不同情況，驅除邪氣，疏通水道。總的來說，治療的關鍵在於陰陽要平衡，不互相虧損，才能讓氣正常運化。就像《方盛衰論》所說，至陰虛則天氣絕，至陽盛則地氣不足。腎、肝在下，是地道；心、肺在上，是天道；脾胃居中，是氣交之分。如果天上的陽氣絕而不下降交於地，就會白露不下，何况人與天相同，上方的陽氣不下降交於陰，就會導致下方的陰虛。如果上方的陽氣過盛，不守其職，而強行佔據，就會導致腎氣不化，這時就要瀉去陽氣，提升陰氣，才能使陰陽平衡。
若此條所敘之症，皆用吐法，蓋因氣道閉塞，升降不前者而用耳！其他眾法，何嘗舍之而獨施是哉？先生嘗曰：吾以吐法通小便，譬如滴水之器，開其上竅則下竅水自出焉！
一婦年五十，患小便澀，治以八正散等劑，小腸脹急不通，身如芒刺。余以所感霖淫雨，濕邪尚在表，因用蒼朮為君，附子佐之發表，一服即汗，小便隨通。
一人年八旬，小便短澀，分利太過，致涓滴不出。蓋飲食過傷，其胃氣陷於下焦。用補中益氣湯，一服即通。
白話文：
如果患者的症状符合这个描述，可以用吐法治疗，因为这是由于气道阻塞，升降不畅导致的。其他的治疗方法，当然也不会舍弃，只是这个方法尤其适用。先生曾经说过，我用吐法治疗小便不通，就像一个装水的容器，打开上面的孔，下面的水自然就流出来了。
有一位五十岁的妇人，患了小便涩滞，用八正散等药方治疗后，小肠胀急不通，全身如同被芒刺扎一样难受。我考虑到她是在雨天受了风寒，湿邪还停留在表层，就用苍术为主药，附子为辅药，用来发表散寒，一剂药下去就出汗了，小便也随之通畅了。
还有一位八十岁的老人，小便短涩，利尿过甚，导致滴滴答答，几乎排不出来。这是因为饮食过度损伤了脾胃，胃气下陷到下焦导致的。我用补中益气汤，一剂药下去就通畅了。
2. 泄瀉
泄瀉多類，得於六淫五邪、飲食所傷之外，復有雜合之邪，似難執方而治。先生治暴氣脫而虛，頓泄不知人，口眼俱閉，呼吸甚微，殆欲死者，急灸氣海，飲人參膏十餘斤而愈。治陰虛而腎不能司禁固之權者，峻補其腎。治積痰在肺，致其所合大腸之氣不固者，湧出上焦之痰，則肺氣下降而大腸之虛自復。
治憂思太過，脾氣結而不能升舉，陷入下焦而泄者，開其鬱結，補其脾胃，使穀氣升舉也。凡此不可枚舉。因問：先生治病何其神也？先生曰：無他，員機活法，具在《內經》，熟之自得矣！退讀《內經》三年，乃知先生於泄利症，凡內外之邪，有傷生化之用，則陰陽失其居處之常，臟腑失其所司之政，以致腸胃傳化之職不修，故泄利也。
白話文：
腹瀉的原因很多，除了六淫五邪、飲食所傷外，還有各種混合的邪氣，很難單憑一方藥物治療。有一位先生治療暴氣脫虛，病人突然腹瀉昏迷，口眼緊閉，呼吸微弱，幾乎快要死亡，他緊急灸氣海穴，並讓病人服用人參膏十多斤，病人便痊癒了。若病人是陰虛導致腎氣不足，無法固攝大腸，就要用峻補腎的方法治療。若病人是肺積痰導致大腸氣虛，則要先將痰液從上焦排出，這樣肺氣下降，大腸虛弱的狀況自然會改善。
如果病人是因憂思過度，脾氣鬱結，無法上升，下陷到下焦導致腹瀉，就要疏解鬱結，補益脾胃，讓谷氣上升。這些治療方法不胜枚舉。有人問先生為何醫術如此高明，先生說並沒有什麼秘诀，只是一直運用活絡靈活的醫術，這些方法都記載在《內經》中，熟讀自然就能掌握。他讀了《內經》三年，才明白先生治療腹瀉的精髓：無論是內外邪氣，都會損傷人體的生化功能，導致陰陽失衡，臟腑失常，進而影響腸胃的消化吸收功能，最終導致腹瀉。
3. 膈噎
膈噎之病，得之七情、六淫，遂有火熱炎上之化，多升少降，津液不布，積而為痰，為飲，為嘔吐。必須外避六淫，內節七情，飲食自養，滋血生津，以潤腸胃，則金無畏火之炎，腎有生水之漸，氣清血和，則脾健運而食消磨，傳送送行矣！治者例用辛香燥熱，痰飲被劫，時暫得快，七情、飲食不節，其症復作，前藥再行，積成其熱，血液俱耗，胃脘乾槁，大便秘少若羊矢，則難治矣。
嘗治番胃未至於胃脘乾槁者，一少年，食後必吐出數口，卻不盡出，膈上時作聲，面色如平人。病不在脾胃而在膈間，問其得病之由，乃因大怒未止輒吃曲，即有此症，想其怒甚則死血菀於上，積在膈間，礙氣升降，津液因聚為痰為飲，與血相摶而動，故作聲也。用二陳湯加香附、韭汁、萊菔子，服二日，以瓜蒂散、敗醬吐之，再一日又吐，痰中見血一盞，次日復吐見血一鍾而愈。
白話文：
膈噎病是由七情六淫導致，火熱上炎，氣機升多降少，津液無法散布，積聚成痰飲，引發嘔吐。必須避開外邪，調控情緒，飲食保養，滋養血液津液，潤澤腸胃，才能讓脾胃功能健運，消化吸收，運送食物。治療時常用辛香燥熱之品，暫時能緩解痰飲，但若情緒、飲食不節，症狀會反覆，長期用藥會耗損氣血，導致胃脘乾燥，大便秘結，難以治癒。
曾經治療一個番胃未至胃脘乾燥的少年，他飯後必吐，但吐不乾淨，膈上常有聲響，面色正常。他的病不在脾胃而在膈間，詢問得知他因大怒後馬上吃曲子而發病。怒氣攻心使血液上涌，積聚在膈間，阻礙氣機升降，津液停滯成痰飲，與血液相混合而產生聲響。我用二陳湯加香附、韭汁、萊菔子，服藥兩天後，用瓜蒂散、敗醬吐出痰飲，再服藥一天又吐出痰血，隔天再吐出更多痰血後痊癒。
一中年人，中脘作痛，食已乃吐，面紫霜色，兩關脈澀，乃血病也。因跌僕後中脘即痛，投以生新推陳血劑，吐血片碗許而愈。
白話文：
一個中年人，胃部疼痛，吃東西後就吐，臉色發紺，兩側脈搏沉滯，這是血液方面的疾病。因為跌倒後胃部就開始痛，給他服用促進新血生成並排除舊血的藥劑，吐出血約一碗後就痊癒了。
4. 傷食
飲食入胃，多停中脘。中脘乃盛水穀之海、上脘只納食，行水穀，所化精悍之氣，上輸於肺，下脘消化糟粕，入大小之腸。如食入於腸胃有停留不化者，有食物已去而害其脾胃轉運之氣者，有因之而致其清濁不分者。三脘者，則皆惡食，其物停留三脘有輕重。重在中下，則大小承氣、備急丸之類；輕在中下，則枳朮丸之類。
食納上脘，未入中脘而傷之重者，而出之；其已入中脘，而食物塞之，其氣反壅於下脘，致氣口脈大於人迎二、三倍者，亦必吐之。經曰：上部有脈，下部無脈，其人當吐不吐者死。若物已去而脾胃中元氣受傷者，則東垣內傷補益之法是矣。所謂食傷胸中如有物者，非所食穀肉之物，由飲食過度，消化之氣清濁不分，溷亂之液自上脘至胸中，積成痰飲，乃傷之輕者，故宜分清濁、化痰飲、和中益胃、開鬱則鬱。
白話文：
食物進入胃後，大多停留在中脘。中脘就像一個容納水谷的海洋，上脘只負責接收食物並將其運送到中脘，然後將食物轉化成精華之氣，上輸到肺部，下脘則負責消化食物殘渣，並將其送入大小腸。如果食物在腸胃中停留不消化，或者食物已經排出去，但仍然影響脾胃的運化，又或者導致清濁不分，就會影響三脘的功能。三脘都厭惡食物停留在其中，食物停留在三脘的程度有輕重之分。如果食物停留在中脘和下脘，且情況較嚴重，就需要服用大小承氣、備急丸之類的藥物；如果情況較輕，就需要服用枳朮丸之類的藥物。
如果食物進入上脘，還沒到中脘就造成嚴重傷害，就需要將其吐出來；如果食物已經進入中脘，但卻堵塞在裡面，導致氣逆上行，氣口脈比人迎脈大兩三倍，也需要吐出來。經書上說：「上部有脈，下部無脈，其人當吐不吐者死。」如果食物已經排出，但脾胃中元氣受損，則需要使用東垣內傷補益之法。所謂「食傷胸中如有物者」，並不是因為吃了穀肉而引起的，而是由於飲食過度，消化之氣清濁不分，混濁的液體從上脘到達胸中，積聚成痰飲，這只是輕微的傷害，所以應該分清濁、化痰飲、和中益胃、開鬱解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