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致余論》~ 痛風論
痛風論
1. 痛風論
氣行脈外，血行脈內，晝行陽二十五度，夜行陰二十五度，此平人之造化也。得寒則行遲而不及，得熱則行速而太過。內傷於七情，外傷於六氣，則血氣之運或遲或速而病作矣。彼痛風者，大率因血受熱已自沸騰，其後或涉冷水，或立濕地，或扇取涼，或臥當風。寒涼外摶，熱血得寒，汙濁凝澀，所以作痛。
夜則痛甚，行於陰也。治法以辛熱之劑。流散寒濕，開發腠理。其血得行，與氣相和，其病自安。然亦有數種治法稍異，謹書一二，以證予言。
東陽傅文，年逾六十，性急作勞，患兩腿痛甚，動則甚痛。予視之曰：此兼虛證，當補血溫血，病當自安。遂與四物湯加桃仁、陳皮、牛膝、生甘草，煎入生薑，研潛行散，熱飲三、四十帖而安。
又朱宅閫內，年近三十，食味甚厚，性躁急，患痛風，攣縮數月，醫禱不應。予視之曰：此挾痰與氣證，當和血疏氣導痰，病自安。遂以潛行散入生甘草、牛膝、炒枳殼、通草、陳皮、桃仁、薑汁，煎服半年而安。
又鄰鮑六，年二十餘，因患血痢，用澀藥取效，後患痛風，叫號撼鄰。予視之曰：此惡血入經絡證。血受濕熱，久必凝濁，所下未盡，留滯隧道，所以作痛。經久不治，恐成偏枯。遂與四物湯加桃仁、紅花、牛膝、黃芩、陳皮、生甘草，煎入生薑，研潛行散，入少酒飲之數十帖。又與刺委中，出黑血近三合而安。
或曰：比見鄰人用草藥研酒飲之不過數帖，亦有安者，如子之言，類皆經久取效，無乃太迂緩乎？予曰：此劫病草藥，石上採石絲為之君，過山龍等佐之，皆性熱而燥者，不能養陰卻能燥濕。病之淺者，濕痰得燥則開，熱血得熱則行，亦可取效。彼病深而血少者，愈劫愈虛，愈劫愈深，若朱之病是也。子以我為迂緩乎？！
白話文：
氣在血管外運行，血在血管內運行，白天在陽氣中運行二十五度，夜晚在陰氣中運行二十五度，這是正常人自然的生理運作。如果受到寒氣侵襲，運行就會遲緩不足；如果受到熱氣侵擾，運行就會加速過頭。體內因情緒起伏而受傷，體外因六種氣候變化而受傷，就會導致血氣運行或快或慢，疾病因而產生。
所謂的痛風，大多是因為血液受到熱邪影響，已經沸騰起來，之後又接觸到冷水、站在潮濕的地面、吹風扇、或是睡在風口等。寒涼之氣從外侵襲，使得熱血遇到寒氣而變得汙濁凝滯，所以產生疼痛。
夜晚疼痛會更加劇烈，是因為夜晚是陰氣主導。治療方法應該使用辛溫的藥劑，來疏散寒濕之氣，打開毛孔。讓血液運行順暢，與氣調和，疾病自然會痊癒。然而，也有幾種稍微不同的治療方法，謹慎地記錄一兩種，來印證我說的話。
東陽的傅文，年紀超過六十歲，性子急躁又勞碌，患有雙腿疼痛，動一下就更痛。我診斷後說：「這是兼有虛弱的症狀，應該要補血溫血，疾病自然會痊癒。」於是開了四物湯，加上桃仁、陳皮、牛膝、生甘草，用生薑煎煮，再研磨潛行散一起服用，熱熱地喝了三、四十帖就痊癒了。
還有朱家的媳婦，年近三十歲，飲食口味很重，性子暴躁，患有痛風，關節攣縮了好幾個月，看醫生祈求神明都沒有效果。我診斷後說：「這是夾雜著痰和氣的症狀，應該要調和血氣、疏通氣機、排除痰液，疾病自然會痊癒。」於是使用潛行散，加入生甘草、牛膝、炒枳殼、通草、陳皮、桃仁、薑汁一起煎煮，服用了半年就痊癒了。
還有鄰居鮑六，年紀二十多歲，因為患有血痢，服用收澀的藥物見效後，又患上痛風，疼痛得大叫，吵得鄰居都聽得到。我診斷後說：「這是因為惡血進入經絡所導致的。血液受到濕熱影響，久而久之會變得凝濁，之前腹瀉沒有排乾淨，殘留在經絡中，所以才會產生疼痛。如果長期不治療，恐怕會變成半身不遂。」於是開了四物湯，加上桃仁、紅花、牛膝、黃芩、陳皮、生甘草，用生薑煎煮，再研磨潛行散，加入少量酒一起服用數十帖。另外，還在委中穴刺血，放出將近三合的黑血，病就好了。
有人說：「我看到鄰居用草藥磨成粉泡酒喝，才喝幾帖就好了，你說的方法，大多是經過很久才見效，會不會太過迂緩了？」我說：「那些草藥是截斷病勢的藥物，用石上採集的石絲作為主要藥材，再用過山龍等藥材輔助，這些藥材的藥性都偏熱且乾燥，不能滋養陰血卻能乾燥濕氣。對於病情較輕的人，濕痰得到乾燥就會疏通，熱血得到熱力就會運行，也可以見效。但是對於病情深重又血氣不足的人，越是截斷病勢就會越虛弱，病情也會越發嚴重，像朱家的媳婦就是這樣。你覺得我的方法太過迂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