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臺玉案》~ 卷之六 (11)
卷之六 (11)
1. 結靨三日訣
痘至十日，毒解矣。膿亦轉黃，作蒼蠟色。元氣實者，痂必循次而結，如口角與陽物先結，正收也。身漸輕快，腫漸清解，眼濛濛而欲開，食倍常，便如故。從上至下而收，結痂厚色紅，大事畢矣。不然，猶未可以為喜。結痂時，忽忽發熱者，蒸漿作靨也，不必慮。
凡一時痂盡，一痂即落者，毒火爍也，急解之。此症必膿未充足。若聲啞煩悶，喘促不食，死期迫矣。否則必發癰毒而解。
痘至十日，正收靨之期，靨而不靨，非氣虛，必血熱也。氣虛方內加參耆，丁柱治之。血熱方內加芩連，解毒治之。氣虛血熱，唇舌紅不紅辨之也。亦有時令致然者，時之寒也，用溫劑以斂之。時之熱也，用涼劑以清之。
凡不及期眼開者重，輕症不拘。又過期眼不開者亦重。十二日眼開期矣。
當結靨時，渴飲無休，津液竭矣。方內加生脈散主之。若渴甚而下瀉，尤重者，為難治。凡治渴，切勿利小便，便愈利而渴愈甚矣。
十日九日，半痂半不痂，作瀉者，不必慮。乃陽氣內回，非貫膿時比也。方內倍白朮，茯苓治之。切忌澀劑。倘不知誤用，後必不食而作痢。
十二十三日，有形如火燒煙燻者，生死最決。若音不清，食不入，破處乾枯，煩亂不寐，死症也。音清能食，睡臥安寧，爬破淋漓，神舒氣爽，生症也。又當分虛實治，唇舌潔淨，溫補兼清解之。唇燥舌苔，單解之。解而苔去，繼以平和，則攻補兩盡矣。
凡當靨時而流漿不已，為過表故也。然亦有飲水霪濕，致然者，兩者皆方內倍白朮，茯苓，加防蒼燥之。或腐爛而和皮脫去者，倒靨也。方內加人參，丁桂主之。破者復灌，消者復腫，空處復出一層，治功也。俗呼曰翻空痘，逆症有此，大吉也。靨後腮紅，唇乾，面色帶紫者，肺癰將作也。連翹飲治之。桔梗，知母，百合，麥冬宜常服。
痘至結靨未及結痂時，必定作氣息者，第腥臭者佳，屍臭者死。全無氣息，知有餘毒也，須解之。
額與足遲靨者，獨陰獨陽也。額與足先靨者，重反陰背陽也。當靨之時，凡見腹脹，氣喘，咽爛不食，或唇白至舌，泄瀉悶亂昏沉不省，作坑，屍臭，目中無神，寒戰噤牙，手足搖動，皆死症也。間有一二不死，亦幸活耳。
白話文：
痘疹到了第十天，毒素就解得差不多了。膿液也會轉變成黃色，像蠟的顏色。如果元氣充足，結痂就會依序發生，像是嘴角和生殖器會先結痂，這表示正在康復。身體會逐漸感到輕鬆，腫脹也會消退，眼睛會從模糊慢慢張開，食慾會比平常好，排泄也恢復正常。痂會從上到下依序結，結痂厚實且呈現紅色，就表示病症已經痊癒。如果不是這樣，就還不能高興得太早。結痂的時候，如果突然發燒，那是因為蒸出的漿液要形成痂，不用擔心。
如果結痂一下子就全部脫落，或是只結一個痂就脫落，那是因為毒火太旺，需要趕快解毒。這種情況通常是膿液還不夠充足。如果出現聲音沙啞、煩躁不安、呼吸急促、吃不下東西，那就表示快要死了，不然就是會長出癰瘡來排毒。
痘疹到了第十天，正是結痂的時候。如果沒有結痂，不是因為氣虛就是因為血熱。氣虛的話，藥方裡要加入人參和黃耆，用丁柱來治療。血熱的話，藥方裡要加入黃芩和黃連來解毒。可以從嘴唇和舌頭的顏色來判斷是氣虛還是血熱。有時候是因為時令的關係，天氣寒冷，就要用溫熱的藥來幫助收斂；天氣炎熱，就要用涼性的藥來清熱。
一般來說，如果不到時間眼睛就睜開，病情會比較嚴重，但輕微的病症可以忽略。如果過了時間眼睛還沒睜開，病情也比較嚴重。通常到了第十二天眼睛就會睜開。
在結痂的時候，如果一直口渴，那是因為津液耗盡，藥方裡要加入生脈散來治療。如果口渴得很厲害又拉肚子，病情就更嚴重，很難治癒。治療口渴的時候，千萬不要利小便，利小便只會讓口渴更嚴重。
如果第十天或第九天，結痂一半沒結痂一半，又拉肚子，不用擔心，那是因為陽氣正在恢復，跟剛長膿的時候不一樣。藥方裡要加倍使用白朮和茯苓來治療，切記不要使用澀劑，如果不知道而誤用，之後一定會因為吃不下東西而拉肚子。
到了第十二、十三天，如果出現像被火燒或被煙燻的樣子，那生死就很關鍵了。如果聲音不清、吃不下東西、破掉的地方乾枯、煩躁不安睡不著，那就是死症。如果聲音清楚、能吃東西、睡得安穩、抓破的地方濕濕的、精神好，那就是生症。還要區分虛實來治療。如果嘴唇和舌頭乾淨，就要用溫補兼清熱解毒的方法。如果嘴唇乾燥，舌苔很厚，就要單純解毒。解毒後苔退了，再用平和的藥，這樣就補瀉兼顧了。
如果結痂的時候一直流膿，那是因為發散過度。也有可能是因為喝太多水，濕氣太重造成的。這兩種情況都要在藥方裡加倍使用白朮、茯苓，再加入防風和蒼朮來燥濕。如果出現腐爛而且皮脫落的狀況，那就是倒痂。藥方裡要加入人參和丁香、肉桂來治療。破掉的地方要重新灌漿，消掉的地方又會腫起來，空的地方又會長出一層，這表示治療有效。俗稱「翻空痘」，這是好現象。結痂後如果臉頰發紅、嘴唇乾燥、臉色帶紫色，那可能是肺癰要發作了，可以用連翹飲來治療，平時可以服用桔梗、知母、百合、麥冬。
痘疹到了要結痂但還沒結痂的時候，一定會有氣息，如果氣味腥臭表示情況良好，屍臭就表示快死了。完全沒有氣息就表示還有餘毒，必須要解毒。
額頭和腳底比較晚結痂，表示陰陽不調。額頭和腳底先結痂，表示陰陽顛倒。在結痂的時候，如果出現腹脹、氣喘、咽喉潰爛吃不下東西、嘴唇發白到舌頭、拉肚子、悶亂昏沉不醒、出現坑洞、屍臭、眼睛無神、發抖打冷顫、手腳搖動，這些都是死症。偶爾有一兩個能活下來，也算是很幸運了。
2. 落痂餘毒訣
痘至落痂，一大事工案了手矣，子尚有言否？曰：「是何言也？末路難恃，功虧一簣，正此之謂也。」如痂久不脫，或堆如雞屎，薄如竹膜，泡發丹纏，癰腫疔潰，或疹，或麻，或嘔吐作渴，或赤白痢，或咳嗽，或虛煩不眠，坐立微顫，唇不蓋齒，咽啞腹痛，或熱或發癢，而形色粉紅，非險乎？
又如破而不貫，坑陷乾枯，驚搐無魂，走馬牙疳，目暗吊白，或胸高而喘，戰掉不休，疤痕之色皆粉白不紅，非逆乎？且氣血初定，相火易煽，即靨後疤紅，而不禁辛熱，猶致目疾；不避風寒，猶發瘡痍；不節飲食，猶成吐痢諸症，子何以無事目之？
靨漸結漸落，色明而厚順也；或黏肉不脫，或嵌入肉中，或半黏半揭，或痂半有衣，或薄如竹膜，色煤黑者，險也。有虛實寒熱，實而熱者，連翹飲主之；虛而寒者，方內加參耆、肉桂治之。治瘕色亦然，紫紅者實也，粉紅者虛也，粉白者氣血衰也，氣血衰服藥不轉者死。痘後癰毒非痘之過，乃醫之過也。當發不發，則成癰；不當補而補，則成癰。癰者，壅也。元氣內實，毒不能留，故尋竅而出。經曰：「營氣不從，逆於肉裡，則生腫。」是矣。曲池、委中，三陰交會之地，毒多壅此，虛故也。然有實者，有虛者。形體怯弱，食少微熱，腫處不痛，虛也；形體壯盛，身熱能食，痛叫不已，實也。虛者，流氣飲；實者，連翹飲。外並以必勝膏貼之，潰而出膿。大補湯，久不收口者，生肌膏塗之。幾多癰不食，嘔瀉不休，睛慢唇白，而膿出清水者死。靨後病目，俗皆謂目中出痘，加果痘也，胡不見報痘成膿，而遂結痂耶？此症亦醫之過也。古云：「熱蘊於肝，則目病。」確言也。有赤腫而痛，不能開者，赤腫涼肝散；翳膜涼膈散，切忌點藥。睛突瞳陷，不能治矣。痘初出，而即用護眼法，烏有後患？
丹口、疳，皆胃熱致之。有輕者，重者，有死不治者。滿口白糜，或紅點簇，輕症也，靈棗丹吹之。唇舌腫硬，牙齦黑爛，成疳者，重也，內服甘露飲，外吹靈棗丹。爛入喉者，亦以藥吹之。色如干醬，臭爛日甚，而鼻發紅點者死。俗名走馬疳，然此亦醫之過也。
痘後腹痛甚重，須分治之。傷食，和中丸；餘毒，連翹飲；血虛，本方去翹、桔，加參耆、乾薑治之。腹痛見舌白者死，元氣竭也。
驚發痘後，書云：「莫救者。」是目閉無魂，更兼吐瀉唇白肢冷。如熱甚小便閉塞，或素有驚疾，又非不可治者。痘後出喑，名曰痧，蓋痘落發此吉兆也，不可作尋常痧麻治，只消疏風之劑。丹與癮疹亦然。
痘後浮腫，囊大如缽，毒匿皮膚，以連翹飲，加腹皮、茵陳主之，有加枳殼，倍柴胡。
白話文：
痘痂脫落後，是整個療程的最後階段，但這時更要小心，因為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如果痘痂久久不脫落，或者像雞屎一樣堆積，或是像竹膜一樣薄，還出現發紅、發癢、腫痛、化膿、起疹子、麻木、嘔吐、口渴、腹瀉、咳嗽、煩躁失眠、坐立不安、嘴唇無法閉合、聲音沙啞、腹痛等症狀，而且皮膚呈現粉紅色，那就非常危險了。
如果痘痂破了但沒有完全脫落，留下凹陷的疤痕，而且皮膚乾燥、精神恍惚、抽搐、牙齦潰爛、眼睛看不清楚、眼白突出、胸悶氣喘、身體顫抖不止，疤痕顏色呈現粉白色而不是紅色，這也是不好的現象。
剛開始恢復時，體內虛火容易旺盛，如果痘疤癒合後呈現紅色，又不忌口吃辛辣燥熱食物，可能會導致眼疾。不注意保暖，容易長瘡。飲食不節制，容易出現嘔吐、腹瀉等症狀。這些情況都不能輕忽。
痘痂逐漸結痂、脫落，顏色明亮厚實才算是順利。如果痘痂黏在肉上不脫落，或是嵌入肉中，或是半黏半揭，或是痂皮還有殘留，或是薄如竹膜，顏色呈現煤炭黑，都是不好的現象。這種情況有虛實寒熱之分：體質強且有熱象，可用連翹飲治療；體質虛且有寒象，可在連翹飲中加入人參、黃耆、肉桂。治療疤痕顏色也是一樣的道理，紫紅色屬於實證，粉紅色屬於虛證，粉白色則表示氣血衰弱。氣血衰弱且服藥無效，則會死亡。
痘後出現癰瘡，並不是痘本身的錯，而是醫生治療不當造成的。該發的時候沒有發出來，就會形成癰瘡；不該補的時候補了，也會形成癰瘡。癰瘡是體內氣血壅塞所致，如果元氣充足，毒素就不會滯留，而是會從身體的孔竅排出。如果營氣沒有順利運行，逆行到肌肉裡面，就會形成腫塊。曲池、委中、三陰交這些穴位，是氣血匯聚的地方，毒素容易阻塞在此，造成虛證。但也有實證的情況。體質虛弱、食慾差、微微發熱、腫的地方不痛，屬於虛證；體質強壯、發高燒、食慾好、疼痛難耐，屬於實證。虛證可用流氣飲，實證可用連翹飲。外用必勝膏敷在腫瘡上，讓膿液排出。若久不癒合，則用生肌膏塗抹。如果癰瘡無法消退，還出現嘔吐、腹瀉不止、眼睛無神、嘴唇蒼白、流出清稀的膿液，就會死亡。
痘後出現眼睛疾病，一般人都以為是眼睛裡面長痘子。但如果真的是長痘子，為什麼沒有先化膿再結痂呢？這種情況也是醫生治療不當造成的。古人說熱積在肝，就會導致眼疾，這句話是對的。如果眼睛紅腫疼痛，無法睜開，可用赤腫涼肝散、翳膜涼隔散治療。千萬不要亂點藥，如果出現眼球突出、瞳孔凹陷等症狀，就無法醫治了。痘疹剛出現時，就應該注意保護眼睛，這樣才不會有後患。
嘴巴和牙齦潰爛，都是胃熱引起的，有輕重之分，也可能導致死亡。如果滿口都是白色糜爛物，或是出現紅色小點，屬於輕症，可用靈棗丹吹灑。如果嘴唇、舌頭腫硬、牙齦腐爛，形成潰瘍，屬於重症，內服甘露飲，外用靈棗丹。如果潰爛蔓延到喉嚨，也要用藥吹灑。如果潰爛處顏色像乾醬，臭味越來越重，而且鼻子出現紅點，就會死亡。這種病俗稱「走馬疳」，也是醫生治療不當造成的。
痘後出現腹痛，要仔細辨證治療。如果是傷食引起的，可用和中丸。如果是餘毒未清，可用連翹飲。如果是血虛引起的，可在連翹飲的基礎上，去掉桔梗，加入人參、黃耆、乾薑。腹痛時如果看到舌苔發白，則表示元氣衰竭，會有死亡的危險。
痘後出現驚嚇，醫書上說這種情況很難治療。如果出現眼睛閉合、精神恍惚，還伴隨嘔吐、腹瀉、嘴唇蒼白、四肢冰冷，或者發高燒、小便不通，或者本身就有驚厥的病史，但也不是不能治療。痘後出現聲音嘶啞，叫做「痧」，是痘疹發出後的吉兆，不能當作一般的痧病治療，只要用疏風的藥物就可以了。丹毒和癮疹的治療方法也是一樣的。
痘後出現浮腫，陰囊腫大像缽一樣，這是毒素藏在皮膚裡面，可用連翹飲加上腹皮、茵陳治療。也可根據情況加入枳殼，加倍柴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