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錦囊秘錄》~ 雜症大小合參卷一 (23)
雜症大小合參卷一 (23)
1. 後天根本論
夫人㘞地一聲之後，命曰後天。後天之振本，脾胃是也。脾胃屬土，土為萬物之母，《易》曰：至哉，坤元！萬物資生，是以胃者，衛之源，脾者，榮之本，脾胃者，即後天元氣也。《針經》曰：榮出中焦，衛出上焦。然衛為陽，益之必以辛；榮為陰，補之必以甘，辛甘相合，脾胃健而榮衛通。
《經》曰：脾胃者，倉廩之官，五味出焉。又曰：食入於胃，散精於肝，淫氣於筋，濁氣歸心，淫精而脈，脈氣流經，氣歸於肺飲入於胃，遊溢精氣，上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並行，合於四時，五臟陰陽，揆度以為常也。是知水設入胃，灑陳於六腑而氣至焉，和於五臟而血生焉，行於百脈，暢於四肢，充於肌肉，而資之以為生者也，故曰：安穀者昌，絕谷者亡。蓋嬰兒既生，一日不再食則飢：七日不食，則腸胃竭絕而死矣。
人之有脾胃，猶兵家之有餉道也，餉道一絕，萬眾立散，脾胃一敗，百藥難施。上古聖人，見土為後天之根本，故其著之脈者曰：四時皆以胃氣為本，有胃氣則生，無胃氣則死。是以傷寒當危困之候，診衝陽以察胃氣之有無，衝陽應手，則回生有日；衝陽不應，則坐而待斃矣。
東垣先生，深窺經旨，獨著《脾胃論》，以醒提聾瞶，其言胃中無氣盛，則能食而不傷，過時而不飢，脾胃俱旺。能食而肥，脾胃俱虛。不能食而瘦，善食而瘦者，胃伏火邪於氣分，則能食脾虛則飢肉削，或曰血實氣虛，則體易肥，氣實血虛，則體易瘦也。凡七情戕其內，六氣攻其外，皆足以致虛，惟飲食與勞倦兩端，其關尤大。
《經》曰：飲食自倍，腸胃乃傷；又曰：水穀之寒熱，感則害人六腑。夫飲者，水也，無形之氣也。《經》曰：因而大飲則氣逆，或為喘咳，或為水腫，或為嘔吐之類。食者，物也，有形之歸也。《經》曰：因而飽食，經脈橫解，腸澼為痔。或為脹滿，或為積聚，或為諸痛，或為吐利之類，此所謂飲食傷也。
《經》曰：有所勞倦，形氣衰少，穀氣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胃氣熱，熱氣熏胸中，故內熱。又曰：勞則氣耗。勞則喘息汗出，內外皆越，故氣耗矣。有所勞倦，皆損其氣。氣衰則虛火旺，旺則乘脾，脾主四肢，故困熱無氣以動，懶於言語，動則喘之，表熱自汗，心煩不安，此所謂勞倦傷也。蓋人受水穀之氣以生，所謂清氣、營氣、衛氣，皆胃氣之別名也。
胃為水穀之海，五臟六腑皆受灌輸，若起居失度，飲食夫節，未有不傷脾胃者也。脾胃一傷，元氣必耗，心火獨炎，心火即下焦陰火，心不主令，相火代之，火與元氣，勢不兩立，一勝則一負，陰火上衝，氣高而喘，身熱而煩，脾胃之氣下陷，穀氣不得升淳，是春生之令不行，無陽以護其營衛，乃主寒熱。《經》曰：勞者溫之，損者溫之；又曰：溫能除大熱，最忌苦寒，反傷脾胃。
白話文：
人一出生，就稱之為後天。後天生命力的根本在於脾胃。脾胃屬土，土是萬物之母。《易經》說：「偉大啊，坤元！萬物由此滋生。」因此，胃是衛氣的來源，脾是營氣的根本，脾胃就是後天元氣。《針經》說：「營氣出自中焦，衛氣出自上焦。」衛氣屬陽，需要辛味來增強；營氣屬陰，需要甘味來滋補。辛味和甘味相互配合，脾胃就會健康，營衛之氣就會暢通。
《黃帝內經》說：「脾胃是儲藏糧食的官員，五種味道由此產生。」又說：「食物進入胃，精華會散發到肝，氣會運行到筋，濁氣歸於心，精微物質流入脈搏，脈搏氣流動於經絡，氣會歸於肺。喝入胃中的水，游動散發精氣，向上輸送到脾，脾氣散發精華，向上歸於肺，通調水道，向下輸送到膀胱，水液精華散布全身，五條經絡並行，與四季變化相合，協調五臟陰陽，以維持正常運作。」由此可知，水進入胃，會散布到六腑，氣因此產生，與五臟協調，產生血液，運行於全身脈絡，暢通四肢，充實肌肉，以此供給生命所需。所以說：「能消化食物就會昌盛，斷絕食物就會死亡。」嬰兒出生後，一天不吃飯就會飢餓；七天不吃飯，腸胃就會衰竭而死亡。
人有脾胃，就像軍隊有糧道一樣，糧道一斷，軍隊就會潰散；脾胃一旦衰敗，各種藥物都難以發揮作用。古代聖人認為土是後天的根本，所以在脈象方面提到：「四季都以胃氣為根本，有胃氣就活，沒有胃氣就死。」因此，傷寒病危急時，要診察衝陽穴，觀察是否有胃氣，衝陽穴有反應，就表示有恢復的希望；衝陽穴沒有反應，就只能坐等死亡了。
東垣先生深入研究經典，寫了《脾胃論》，以喚醒那些糊塗的人。他認為，胃氣旺盛，就能吃而不受損，過了吃飯時間也不會餓，這表示脾胃都很強健。能吃但卻肥胖，表示脾胃都虛弱。不能吃而消瘦，表示脾胃虛弱。能吃卻消瘦，是胃中有火邪侵入氣分，所以能吃；脾虛則容易餓且肌肉消瘦。有人說，血足氣虛，體質容易肥胖；氣足血虛，體質容易消瘦。七情影響內在，六氣侵襲外在，都會導致虛弱，但飲食和勞累這兩個方面，關係尤其重大。
《黃帝內經》說：「飲食過量，腸胃就會受損。」又說：「水穀的寒熱，會傷害人體的六腑。」飲，指水，是無形的氣。《黃帝內經》說：「過度飲水會導致氣逆，可能引起喘咳、水腫、嘔吐等。」食，指食物，是有形的東西。《黃帝內經》說：「過度飽食，會導致經脈紊亂，腸胃積滯，可能引起痔瘡、腹脹、積聚、各種疼痛、吐瀉等。」這就是所謂的飲食損傷。
《黃帝內經》說：「過度勞累，會使形體氣血衰弱，穀氣不足，上焦氣機不暢，下腹不通暢，胃氣發熱，熱氣向上熏蒸胸部，所以會產生內熱。」又說：「勞累會消耗氣。」勞累會導致喘息、出汗，內外氣都耗散，所以氣就虛弱了。過度勞累都會損耗氣。氣虛就會導致虛火旺盛，旺盛的虛火就會侵犯脾，脾主四肢，所以會感到疲倦乏力，不願意說話，活動就喘氣，體表發熱、自汗，心煩意亂，這就是所謂的勞累損傷。人靠飲食水穀之氣來維持生命，所謂的清氣、營氣、衛氣，都是胃氣的不同名稱。
胃是水穀的海洋，五臟六腑都接受它的灌溉。如果生活作息不規律，飲食不節制，沒有不損傷脾胃的。脾胃一旦受損，元氣必然耗損，心火就會獨自旺盛，心火也就是下焦陰火。心不主導，相火就會代替它，火與元氣，勢不兩立，一方強盛，另一方就會衰弱。陰火上衝，導致氣逆而喘，身體發熱而煩躁，脾胃之氣下陷，穀氣無法上升，春天的生機就無法運行，沒有陽氣來保護營衛，所以就會出現寒熱的症狀。《黃帝內經》說：「勞累要溫補，虛弱要溫補。」又說：「溫補可以去除大熱，最忌諱使用苦寒的藥物，反而會傷害脾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