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錦囊秘錄》~ 痘疹全集卷二十一（痘門概論） (23)
痘疹全集卷二十一（痘門概論） (23)
1. 馮氏誠求心法
及落痂之時，或因一藥一食之誤，而即斃者，皆因體虛也。治者能察其虛實補養之，更防其虛而勿清解之。則雖虛亦未必斃也。
夫醫司人命，可不細心，觸類旁通，以圖萬全挽救之策。余曰：至外科書云，癰疽乃破漏之病，最能走泄真氣。旨哉！破漏二字，況小兒臟腑嬌嫩，皮膚柔脆，神氣未全，易虛易實，一患痘瘡逐處破漏，走泄真氣，豈不更甚，故《心鑑》一書，諄諄以固元氣為主，況今非昔比，天稟日薄，治之者若徒宗相傳淺略方論。
一見發熱，輕用荊防羌獨，疏散為事；則表虛者衛氣愈傷，中氣亦耗，初則無力逐毒達表，繼則不能充灌成實矣。輕用犀角地黃清涼為事，則裡虛者榮血凝滯，脾胃虛寒，初則阻遏毒氣在內，繼則冰伏不能蒸長矣。輕用穿甲牛蝨以毒攻毒為事，則正虛者無力擔當，奔潰而出，中氣愈虛，初則形如蠶種蟮窠，繼則虛抬空殼或水泡清漿矣。
況痘瘡之發，多由於跌撲驚恐，傷風傷食，感觸所蘊之毒而發，一經病後，元氣已傷，再患痘瘡，氣血俱耗，故貴乎以脈消息。沉微無力者，非毒邪之內伏，乃氣虛不能逐毒也，固中調元，即所謂助正送毒，達表也。耆、朮、歸、苓、天蟲、蟬蛻、炙草、桂枝、煨薑、膠棗，皆為對症之藥。
如洪數無力者，非毒藥之有餘，乃真水之不足也。火盛者熟地丹皮，佐以牛蒡紫草升葛，火假者，地朱丹茯，佐以甜桂鼓舞呈形，蓋必兼辛溫鬆動之味，以助發生長養之機，務使正氣內充，榮陰外潤，氣血宣形，健運不息，如篩米之轉運不停，則糠秕自然起聚一堆，而不混雜於米矣。
更如禾苗之長，若不仗暖日以煦之，和風以宣之，雨露以潤之，惟竭人力以揠之，而欲望其發生長養者，吾未之見也。蓋藜藿之兒，中外堅固，及稟氣壯盛，六脈洪大有力，外感有餘者，暫從疏散，所謂有病則病當之，人強能任此猛劑也。
白話文：
當痘瘡結痂脫落的時候，有時會因為一點點藥物或食物的錯誤，就立刻死亡，這都是因為身體太虛弱的緣故。治療的人如果能夠觀察到病患的虛實情況，加以補養，並且預防虛弱而不要胡亂清熱解毒，那麼即使身體虛弱也不一定會死亡。
醫生掌握著病人的生命，怎麼能不小心謹慎，觸類旁通，設法找出萬全的救治方法呢？我認為，外科書籍上說，癰疽這種破潰流膿的疾病，最容易耗散人的真氣。這話說得太對了！「破漏」這兩個字，尤其對於小孩來說，他們的臟腑嬌嫩，皮膚脆弱，神氣還沒有完全發育成熟，容易變得虛弱或實在。一旦得了痘瘡，到處破潰流膿，耗散真氣，豈不是更加嚴重？所以《心鑑》這本書，反覆強調要以固護元氣為主。更何況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人們的天生體質越來越差，治療的人如果只是依照前人流傳下來的粗淺方論，
一看到發燒，就輕率地使用荊芥、防風、羌活、獨活這些藥物來疏散，這樣一來，體表虛弱的病患，衛氣就會更加受損，中氣也會跟著耗損。剛開始會因為無力把毒素發散到體表，接著就會因為無法灌溉而使痘瘡不能結實。輕率地使用犀角、生地黃等清涼的藥物，這樣一來，體內虛弱的病患，血液就會凝滯，脾胃會變得虛寒。剛開始會阻礙毒氣在體內，接著會因為冰冷而無法將毒發出。輕率地使用穿山甲、牛虻等以毒攻毒的藥物，這樣一來，身體正氣虛弱的病患，會因為無力承受而崩潰，中氣會更加虛弱。剛開始痘瘡看起來像蠶種或蚯蚓窩，接著就會變成空殼或充滿清水的泡泡。
況且痘瘡的發生，大多是由於跌倒、驚嚇、受風寒、吃壞東西，或者因為感觸到體內累積的毒素而引發。一旦生病後，元氣已經受損，再得了痘瘡，氣血都會耗損。因此治療時要根據脈象來判斷病情。如果脈象沉微無力，不是毒邪潛伏在體內，而是因為氣虛無力把毒素排出，應該固本培元，這就是所謂的扶正祛邪，幫助毒素發散到體表。黃耆、白朮、當歸、茯苓、僵蠶、蟬蛻、炙甘草、桂枝、煨薑、膠棗，都是對症的藥物。
如果脈象洪大但無力，不是因為毒藥太多，而是因為身體的真陰不足。火氣旺盛的，可以使用熟地、丹皮，佐以牛蒡、紫草、升麻、葛根，火氣虛假的，可以使用生地、朱砂、丹皮、茯苓，佐以肉桂，用來鼓舞陽氣讓痘瘡顯現出來。一定要同時使用一些辛溫、鬆動的藥物，來幫助身體生長發育的機能，務必使正氣充足，體內陰液滋潤，氣血暢通運行，像篩米一樣不停地運轉，那麼糠秕自然會聚成一堆，而不會混雜在米裡面。
就像禾苗的生長一樣，如果沒有溫暖的太陽來照耀，和煦的風來吹拂，雨露的滋潤，只是用人力去拔苗助長，想要讓它生長發育，我是沒見過這種情況的。一般來說，生活困苦的孩子，體內外都比較堅固，如果稟賦的氣血旺盛，脈象洪大有力，外感病邪有餘，可以暫時使用疏散的方法，所謂有病就應該使用藥物來對治，身體強壯的人才能承受這些猛烈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