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錦囊秘錄》~ 痘疹全集卷二十一（痘門概論） (21)
痘疹全集卷二十一（痘門概論） (21)
1. 馮氏誠求心法
蔣總憲之令孫女時年八歲，先天最薄。忽發微熱，面青肢冷，腹痛吐水，項倒神疲，六脈甚微，重按若無，余曰：此中寒，元氣內傷之候，雖防出痘，難用解肌。只可憑脈，溫以散之，即可以去疾病，復可以任痘瘡，書所謂內傷多者，只須溫補，正氣得力，始能推出寒邪也。
乃用炙黃耆二錢炒黃白朮三錢酒炒當歸一錢五分茯苓一錢五分炙甘草六分甜薄桂八分煨姜膠棗為引煎服，次日神氣稍爽，面青退而四肢溫，脈稍起而頭項少強，身熱壯而痘候現矣。照前方去黃耆更進一劑，乃大熱，而次日見痘，神氣少壯。但脈尚弱，而無洪體，余見痘點少屑，知必繁密，不敢𧑒攻，惟照前方溫補氣血，令其陸續出來。果至三四朝，來勢甚稠密，幸無蛇皮蠶種之狀，此溫補氣血，而氣血送毒出外之妙也。
若以毒藥攻擊，則奔潰而出，如麩如㾦，所不免也。乃於前方更入參耆溫補，痘與精神飲食日長一日而愈。未己，其兄十歲，夜半發熱，次早太陽額已見點，連片而不紅。腰痛疲憊，六脈無根，余知先天陰陽兩虧，脾元中氣甚弱，不能制約其毒，得以妄參陽位，然脾胃兩虛，則無力送毒出經，勢必沉匿而為內潰，乃用熟地八錢當歸三錢白朮四錢茯苓三錢炙甘草八分肉桂一錢五分升麻六分生薑膠棗為引，煎服，次早顴臉之間，一擁而出。如麩如㾦，稠密無縫，六脈沉微，倦怠不食，幸而腰痛愈也。
余思中虛，若此而復犯，如是重痘，若不託住本元，即能一擁而出，若不能一擁而入乎？蓋正氣虛極無力主宰，任毒縱橫，若不乘其毒邪盡出在外之時，急為填補中氣，調益營衛，何以為充灌成膿，化毒收攻之用哉！乃照前方去升麻，另煎人參三錢濃汁沖服，服後甚安，次日仍照前方另煎人參五錢沖服，次早神氣少壯，飲食少進，顧臉之痘少起脹而紅潤，天庭之痘，亦非若前之純白色矣。余曰：前者人參只用三錢，不過少佐苓朮之力，以固中，實欲讓血藥先為見為功耳。
所謂補血藥多則補氣藥從之而補血也。今色雖轉嬌，誠非蒼固之象，漿清癢塌之候，勢所必至，可不急補衛氣以保之，乃用人參六錢生黃耆四錢炒乾熟地五錢炒黃白朮三錢酒炒當歸身二錢茯苓三錢炙甘草八分肉桂去皮一錢二分煨姜膠棗為引，早晚各進一劑。
若大便一次，另煎人參濃汁單服，如是調治，飲食漸加，精神漸長，膿漿漸濃，尚然七朝，瘙癢作而頭面爬破其半，幸充漿在前，爬破在後，痘毒化於表，藥力充於裡，不能為害，仍照煎方加減，直至十日之外，痘熟而微臭。余曰：今毒盡化於外矣。
乃減人參，進以養陰退陽解毒之劑，痂落疤痕紅潤，精神飲食倍於常，古人人參戒用於三日之前，今不得已始用耆朮薑桂，二朝便用人參，三朝便用參耆峻補，實因病情脈理危迫處方，其勢不得不然耳。
白話文：
蔣總憲的孫女當時八歲，天生體質非常虛弱。突然發起低燒，臉色青白，四肢冰冷，肚子痛想吐水，脖子僵硬，精神萎靡，六脈非常微弱，重按幾乎感覺不到。我說：「這是體內寒氣太重，元氣受損的症狀。雖然要預防出痘，但不能用發散的藥物。只能根據脈象，用溫熱的藥物來驅散寒氣，這樣既可以治好疾病，也可以讓身體有力氣來發痘。古書說，體內虛弱的人，只要用溫補的藥物，讓正氣恢復，才能把寒邪推出體外。」
於是用炙黃耆二錢、炒黃白朮三錢、酒炒當歸一錢五分、茯苓一錢五分、炙甘草六分、甜薄桂八分，搭配煨姜和膠棗作為藥引，煎湯服用。第二天，精神稍微好轉，臉色青白消退，四肢也溫暖了，脈搏也稍稍有力，脖子也稍微不那麼僵硬，身體發熱加重，痘疹的徵兆也出現了。按照原來的藥方，去掉黃耆，又服用了一劑，發熱更嚴重了，第二天就開始出痘，精神也稍微好轉。但脈搏仍然虛弱，而且沒有洪大的跡象。我看痘疹的數量很少，知道之後一定會很密集，不敢過度攻伐，只按照原來的藥方溫補氣血，讓痘疹陸續發出來。果然到了三四天，痘疹來勢非常密集，幸好沒有像蛇皮、蠶種那樣的形狀，這就是溫補氣血，讓氣血把毒素送出體外的奧妙之處。
如果用攻毒的藥物來治療，痘疹就會像潰堤一樣爆發出來，像麩皮、膿包一樣，這是不可避免的。於是在原來的藥方中加入人參和黃耆來溫補，痘疹和精神、食慾都一天比一天好轉。不久，他的哥哥十歲，半夜發燒，第二天早上太陽穴和額頭已經出現痘點，連成一片但不紅潤。他感到腰痛、疲憊，六脈沒有根基。我知道他天生陰陽兩虛，脾胃的元氣非常虛弱，不能控制體內的毒素，導致毒素妄自竄升到陽位。但脾胃太虛弱，就沒有力氣把毒素送出體外，毒素一定會沉積在體內而引起內潰。於是用熟地八錢、當歸三錢、白朮四錢、茯苓三錢、炙甘草八分、肉桂一錢五分、升麻六分，搭配生薑和膠棗作為藥引，煎湯服用。第二天早上，顴骨和臉頰之間，痘疹大量湧出，像麩皮、膿包一樣，密集沒有縫隙，六脈沉微，倦怠不想吃東西，幸好腰痛好了。
我認為他體內虛弱到這種程度，如果再次發病，痘疹如此嚴重，如果不能扶住根本，即使痘疹能湧出來，又能湧進去嗎？因為正氣虛弱到了極點，沒有力量來主導，任由毒素橫行。如果不趁著毒邪盡出體外的時候，趕緊填補中氣，調理營衛，又怎麼能讓痘疹化膿、收口呢？於是按照原來的藥方，去掉升麻，另外煎人參三錢的濃汁沖服，服藥後很安穩。第二天，仍然按照原來的藥方，另外煎人參五錢沖服，第二天早上，精神稍微好轉，食慾也稍微增加，臉上的痘疹也稍微隆起並變得紅潤，天庭的痘疹，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純白色了。我說：「之前人參只用了三錢，只是稍微輔助苓朮的力量來固護中氣，其實是想讓血藥先發揮作用。
所謂補血藥用的多了，補氣藥也會跟著一起補血。現在痘疹的顏色雖然轉為嬌嫩，但並不是堅固的徵兆，漿液清稀，容易塌陷的跡象，勢必會出現，不能不趕快補益衛氣來保護它。」於是用了人參六錢、生黃耆四錢、炒乾熟地五錢、炒黃白朮三錢、酒炒當歸身二錢、茯苓三錢、炙甘草八分、去皮肉桂一錢二分，搭配煨姜和膠棗作為藥引，早晚各服用一劑。
如果大便一次，另外煎人參濃汁單獨服用。如此調理治療，食慾逐漸增加，精神逐漸好起來，膿漿也逐漸變得濃稠。大約過了七天，開始感覺到瘙癢，頭面部抓破了一半，幸好化膿在先，抓破在後，痘毒已經化解在皮膚表面，藥力也充實在身體內部，不能造成傷害。仍然按照原來的藥方加減藥味，直到十天之後，痘疹成熟並帶有輕微的臭味。我說：「現在毒素已經完全化解到體外了。」
於是減少人參的用量，改用滋陰、退陽、解毒的藥物。痘痂脫落後，疤痕紅潤，精神和食慾都比平常好很多。古人說，人參不要在發病三天內使用。現在因為情況緊急，不得已先用黃耆、白朮、生薑、肉桂，過了兩天就開始用人參，三天就用人參和黃耆大補。實在是因為病情和脈象危急，才不得不這樣處方，情勢所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