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楚瞻

《馮氏錦囊秘錄》~ 雜症大小合參卷二十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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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症大小合參卷二十 (38)

1. 十全補正湯

故凡遇極虛極寒危症,而欲挽回垂絕者,藥中不可少兼陰分之味,服藥不可少存寒陰之性,蓋症至假陽亦無,焉能任此假冷,腹中全無陽和之氣,不能少任陰分之藥耳。

夫桂附二味,古哲不甚常用,而所用亦甚少,其效頗速,今人常用而且重,其效甚緩者何也?蓋因天地氣化轉薄,人與草木,均稟天氣以有生,況草木更假地味以成形,氣化薄而所稟亦薄矣。人之先天之氣,即元陽之氣也。元陽之氣既薄,焉得不假桂附之力乎,所以今人常用宜也。

奈桂附亦稟天地之氣而力薄矣。所以雖重用而奏功甚緩也。況百病之生,莫不由火離其位也。而治之欲愈其病者,可不令火藏其源乎。

古人相傳之諺語,其義甚深,後人可不顧名而詳審之,譬如言人之死而曰:完了,寓意最確,蓋人之生,由於精氣神之三實,精者陰血化生之華也。神者元氣凝聚之真也。陰血不足,則不能化生其精華,元氣不充,則不凝聚其真神,然神以精為依附,精倚神而光明,故《經》所謂:精則養神也。凡精神合德為用,則長有天命,何病之有?雖有強邪,亦能任之。

如精神失守而不彰,則天命匪長,百病踵起,即遇微邪,便足為害,誠由精神完了,而力不能任之,況有形之疾病無期,而無形之元氣易絕,凡吐血吐痰癆怯將危之際,由於陰精先完者,必形容雖枯槁,神氣卻清爽。然精華既竭,神無依附,倏忽氣絕而逝。

凡中風中寒暴死之症,由於元陽真氣先完,故形容雖肥壯,而神思卻糊塗,蓋真神既缺,雖陰精未竭,猶水失陽和,便成堅冰而不活,故每多人事不省而斃,觀此則完之一字,珍生君子及司命者,可不進思乎!《經》曰:不治其虛,安問其餘,正慮精神先完於疾病未愈之前也。

古人用藥。凡治大病,必用大力,君主之藥數味,則功專不泛,可以立挽沉疴。如治小病則用小力,佐使之藥,皆可成功奏績,何勞剛烈猛劑,反致大動傷生。至於湯丸膏散,各有所宜,其治五臟及經絡之病者,必用大劑作湯,以盪滌之。欲走陽分,宜熱服,欲走陰分,宜溫服,欲達經絡之表,宜酒煎,治心肺之病者必濃煎小劑,食遠徐徐緩咽以陰之,蓋其位在上而近,不厭頻而少也。治腎病者所居最下,補陽之藥,有傷心肺,補陰之藥,不利脾胃。

貴乎作丸吞服,以直達下焦而始化,所謂偷關過之法也。若急症須投煎劑,必食前多服頓服,始能達及下焦,治脾胃者惟宜散矣。蓋諸物運化,皆仗脾胃。若二經一病,運化便難,丸則不能施展見功,煎則疾趨下走,散則惟憑渣滓,直入胃家,不行經絡,且不勞胃化,中宮便見其長,脾困一醒,自能運行藥力,而其功愈見矣。

治五臟枯槁之病者,必仗膏滋,方能黏潤填補,丸則太緩,煎則太速,散則質薄,均難見效也。且有久服補養氣血之藥,而氣血似乎日衰,再服疏利之劑而氣血似乎頓長者,此非補養之誤也。蓋補養日久,生氣既多,泄氣反重,且黏滯太過,血則壅而不行,氣則伏而不用,所以疏利一投,而氣血宣行,前功頓見也。

白話文:

遇到極度虛弱、極度寒冷的危重病症,想要挽救垂危的病人時,藥物中不能缺少滋陰的成分,服用藥物時也要保留一點寒涼的性質。因為病到假陽的現象都沒有時,怎麼能任由身體出現虛假的寒冷呢?腹中完全沒有陽氣,也不能稍微使用滋陰的藥物啊!

桂枝和附子這兩種藥,古代的醫家不常用,就算用也用很少,但效果卻很快。現在的人常用而且用量很大,但效果卻很慢,這是為什麼呢?那是因為天地間的氣化變得薄弱,人與草木都是稟受天地的氣而生存,況且草木還要藉助大地的滋味才能成形,氣化薄弱,所稟受的自然也薄弱了。人的先天之氣,也就是元陽之氣。元陽之氣既然薄弱,怎麼能不借助桂枝、附子的力量呢?所以現在的人常用它們也是應該的。

但是桂枝、附子也稟受天地的氣而力量薄弱了,所以即使大量使用,效果也很慢。況且,所有疾病的產生,都是因為體內的火(陽氣)離開了原來的位置。而想要治好疾病,難道不應該讓火回到它原來的地方嗎?

古人流傳下來的諺語,意義非常深遠,後人應該仔細思考其中的含義。比如說,人死了會說「完了」,這意思最確切。因為人的生存,是因為精、氣、神這三樣東西的充實。精是陰血所化生的精華;神是元氣凝聚而成的真性。陰血不足,就不能化生精華;元氣不充沛,就不能凝聚真神。然而,神要依附於精才能存在,精要依靠神才能發光。所以《黃帝內經》說:「精是養神的」。凡是精神和諧作用,就能長久地享有天命,哪裡會有什麼疾病呢?即使有強大的邪氣侵襲,也能夠承受。

如果精神散失而不能彰顯,那麼天命就不會長久,各種疾病就會接踵而來,即使遇到輕微的邪氣,也足以造成傷害。這實在是因為精神「完了」,沒有力量承受,更何況是已經有了有形的疾病,加上無形的元氣容易耗盡。凡是吐血、吐痰、勞損虛弱將要危險的時候,往往是因為陰精先衰竭,所以雖然外形枯槁,但神氣卻很清爽。然而,精華既然已經耗盡,神就沒有了依附,會突然斷氣而死亡。

凡是中風、中寒、暴死的疾病,往往是由於元陽真氣先衰竭,所以雖然外形肥壯,但神思卻糊塗。因為真神已經缺失,即使陰精沒有耗盡,也如同水失去了陽氣的溫煦,會變成堅冰而失去生機,所以常常會有人昏迷不醒而死亡。看到這些,那些珍愛生命的人以及掌管性命的人,難道不應該深入思考嗎?《黃帝內經》說:「不治療虛弱,又怎能談論其他?」,正是擔心精神先於疾病痊癒之前就衰竭了。

古代人使用藥物,凡是治療大病,必定會使用大力的藥物,君藥(主要藥物)只需要幾味,就能夠專一而不會分散功效,可以立即挽回沉重的疾病。如果是治療小病,則用小力的藥物,佐藥(輔助藥物)和使藥(引導藥物)都能夠達到效果,不需要使用剛烈猛烈的藥物,反而會造成傷害。至於湯劑、丸劑、膏劑、散劑,各有適合的用途。治療五臟和經絡的疾病,必須使用大劑量的湯劑來蕩滌清除。想要藥力走向陽分,應該趁熱服用;想要藥力走向陰分,應該溫服;想要藥力到達經絡表面,應該用酒來煎煮。治療心肺的疾病,必須濃煎小劑量的藥,在飯後慢慢吞咽,以滋養陰液,因為心肺的位置在上面而且靠近,不嫌頻繁而少量。治療腎臟的疾病,因為腎臟的位置在最下面,補陽的藥物會傷害心肺,補陰的藥物不利於脾胃。

最好的方法是做成丸劑吞服,可以直接到達下焦而開始發揮作用,這就是所謂的「偷關過隘」的方法。如果是急症,必須服用湯劑,需要在飯前多次頓服,才能到達下焦。治療脾胃的疾病,最適合使用散劑。因為所有食物的運化,都要依靠脾胃。如果脾胃二經出現疾病,運化就會變得困難,丸劑就不能發揮作用,煎劑則會快速下走,散劑則依靠藥渣,直接進入胃中,而不經過經絡,而且不勞煩胃的消化,中焦就會立刻見效。脾胃一旦清醒,就能夠自行運行藥力,而效果也更加明顯。

治療五臟枯槁的疾病,必須依靠膏滋才能黏膩滋潤、填補不足。丸劑太慢,煎劑太快,散劑質地太薄,都難以見效。而且,有些人長期服用補養氣血的藥物,但氣血似乎越來越虛弱;再服用疏利藥物,氣血似乎立刻增強,這並不是補養藥物的錯誤。因為補養時間久了,生氣雖然增多,但泄氣也更嚴重了,而且黏膩停滯太過,血液就會壅塞而不運行,氣機則會潛伏而無法使用。所以,疏利藥物一服用,氣血就宣暢運行,之前的功效立刻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