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錦囊秘錄》~ 雜症大小合參卷二十 (33)
雜症大小合參卷二十 (33)
1. 全真一氣湯方按
尚不喜食者,未及補土之劑也。乃早晨以生脈飲送服八味之去丹皮、澤瀉,加鹿茸、五味子之加減十補丸四錢,晚用加減歸脾湯去木香、甘草,加五味子、肉桂,一補先天,一補後天,漸漸喜食,脈起而康強。先生喬梓始知從前之壯熱頭疼皆本氣為病,全非外感也。深以為喜。
同時少宰彭老先生之三公郎亦患是病,身熱兩月,久服補中益氣加減,升麻、柴胡、陳皮、半夏已數十劑矣。殊不知地黃丸以降為升,蓋濁陰下降,清陽自升,腎有補無瀉,故宜久服者也。補中湯以升為降,蓋使清氣上升,濁氣降散,東垣為虛人發散而設,故不宜久服者也。
且時當夏月,天之陽氣浮越地表,人之陽氣浮越身表,況復犯陽浮發熱之病,又傷升浮陽氣之藥,以致汗多,久熱不已,陰陽兩亡,中宮元氣,下焦陽氣大虛,《經》曰:脈平陽秘,精神乃治,陰陽離決,精氣乃絕,所以面青浮腫,肚腹脹硬,心下痞隔,咳嗽咽痛,口多甜涎,壯熱畏寒,五心燥熱,日不乾渴,足脛常冷,脈則兩寸乍洪乍數,兩關無力,兩尺更微,其右關右尺倍弱,乃系脾腎兩虧,上實下虛,外熱內寒,真寒假熱之症也。
余早晨以生脈飲送服河車膏丸、十補丸四錢、午間食前,以前方熟地一兩二錢、炒麥冬三錢、炒白朮四錢、牛膝二錢四分、五味子八分、製附子一錢五分,另用人參一兩,煎汁沖服,可喜兩月不退之熱,服此壯熱漸減,旬余畏寒身熱全退,面腫肚脹全消,面青咽痛痊愈,飲食漸知香味矣。
但小腹未能平復,繼進加減附子理中湯數劑,大便下如蟹沫而不臭,十餘次,便時肛門自覺甚冷,豈非里無陽氣,以致陰寒久滯於中之驗乎,自後小腹始軟,六脈平和,此陽和冰解之象,乃佳兆也。
奈有一醫從傍鼓惑,許以三劑痊愈,彭老先生喜聞其言而聽之,復用發散消痰,如蘇葉、柴胡、腹皮、厚朴、陳皮、半夏之類,非補中益氣加減,則六君子加減,以致身熱復發,汗出復多,煩渴減食,陰陽並竭,人生所仗之精氣神,終被升柴陳半搬運殆盡而後已,可惜餘一月調養之苦心,去病十有其七,更可惜孝友性成,謙恭仁厚之佳公子覆被庸醫數十劑之升柴,將生之氣復虛,遂致不起,惜哉!
老友謝登之年七十餘矣。偶於途中遇雨疾趨而歸,繼發瘧疾甚危,遇發隨必大便,遇便隨必昏暈欲絕,伊親投以疏散,而勢愈甚。余曰:冒雨果受寒,而宜疏散矣。獨不思《經》曰:驚而奪精,汗出於心,持重遠行,汗出於腎,疾走恐懼,汗出於肝,搖體勞苦,汗出於脾,五臟俱傷矣。
凡入者為實,出者為虛,大便出而即昏暈,元氣欲脫矣,尚可以既散之微寒為重,而垂絕之無氣為輕也。急以人參三錢、白朮六錢、炮姜一錢、五味子、炙甘草各一錢、製附子一錢二分,投服而愈。或曰:愈則愈矣,但五味酸斂,恐有餘邪未盡也。嗟嗟,是尚以瘧症為有跡之真邪,而未達陰陽虛極之變現,顧標不顧本之見也。
白話文:
全真一氣湯方按
有的人不喜歡吃東西,是因為還沒到需要用補益脾胃的藥的時候。早上可以用生脈飲送服八味丸(去掉丹皮、澤瀉)再加入鹿茸、五味子的加減十補丸四錢。晚上用加減歸脾湯(去掉木香、甘草)加入五味子、肉桂。這樣早晚分別補先天之氣和後天之氣。這樣慢慢地就會喜歡吃東西,脈搏也會恢復有力而健康。先生的兒子們才知道,原來之前的發熱頭痛都是因為身體本來的氣有問題,並不是外感風寒引起的,這讓他們非常高興。
同時,少宰彭老先生的三兒子也得了類似的病,發熱兩個月,長期服用補中益氣加減方,加了升麻、柴胡、陳皮、半夏,已經吃了幾十劑了。其實他們不知道,地黃丸這種藥是以降為升,因為濁陰下降,清陽自然上升,腎這個器官應該補而不是瀉,所以適合長期服用。而補中湯這種藥是以升為降,是讓清氣上升,濁氣下降,是東垣先生為了虛弱的人發散邪氣而設的,所以不適合長期服用。
而且當時是夏天,自然界的陽氣都浮散在地表,人體的陽氣也浮散在體表,再加上又患了陽氣浮越發熱的病,還用了升發陽氣的藥,導致出汗過多,熱持續不退,陰陽兩虛,中焦的元氣和下焦的陽氣都非常虛弱。《黃帝內經》說:「脈象平和是陽氣潛藏的表現,精神才能旺盛,陰陽分離決裂,精氣也就斷絕了。」所以病人面色發青浮腫,肚子脹硬,心下痞塞,咳嗽咽痛,口中經常有甜的口水,時而發熱時而畏寒,五心煩熱,但不覺得口渴,腿腳卻總是冰涼的,脈象在兩寸部位時而洪大時而急數,兩關部位無力,兩尺部位更微弱,尤其是右關右尺更弱,這是因為脾腎兩虛,上面虛實,外熱內寒,是真寒假熱的症狀。
我早上用生脈飲送服河車膏丸和十補丸四錢,中午吃飯前,用之前提到的藥方,熟地一兩二錢、炒麥冬三錢、炒白朮四錢、牛膝二錢四分、五味子八分、製附子一錢五分,另外用人參一兩,煎水沖服。值得高興的是,兩個月都沒退的熱,吃了這個藥後逐漸減退,十幾天後,畏寒和發熱都完全消失,面部浮腫和腹脹都消失了,面色青紫和咽喉疼痛也都好了,飲食也開始覺得有味道了。
只是小腹還沒有完全平復,於是繼續服用加減附子理中湯幾劑,大便像蟹沫一樣但是不臭,一天十幾次,大便時肛門感覺非常冷,這難道不是因為體內陽氣不足,導致陰寒長期停留在體內的證據嗎?此後小腹才開始變軟,六脈也平和了,這是陽氣恢復,寒邪消解的徵兆,是好現象。
但有個醫生在一旁迷惑,誇口說三劑藥就能治好,彭老先生很高興聽信了他,又用了發散消痰的藥,像是蘇葉、柴胡、腹皮、厚朴、陳皮、半夏之類的,不是補中益氣加減方,就是六君子加減方。結果導致發熱再次出現,出汗又多起來,煩渴不想吃飯,陰陽都已經耗竭,人賴以生存的精氣神都被升柴陳半這些藥消耗殆盡了。可惜我一個月調養的苦心,已經治好了七成的病,更可惜他孝順友善,謙虛恭敬的兒子被庸醫用幾十劑升柴類藥物,把原本快要恢復的元氣再次虛耗,最終導致不治身亡,太可惜了!
老朋友謝登之先生已經七十多歲了。有一次在路上遇到下雨,急忙趕回家,結果就得了瘧疾,而且病情非常嚴重。每次發作就一定要拉肚子,每次拉肚子就一定昏迷,幾乎要暈過去。他家人給他吃疏散邪氣的藥,病情反而更嚴重。我說:冒雨確實是受了寒,應該疏散沒錯,但是有沒有想過《黃帝內經》說的:「驚嚇會耗損精氣,汗出於心;負重遠行會汗出於腎;快走恐懼會汗出於肝;搖動身體勞累會汗出於脾。」五臟都受到了損傷。
凡是進入身體的都是實,凡是離開身體的都是虛。拉大便後就昏迷,這是元氣要脫離的跡象了,怎麼可以把原本就輕微的寒邪看得那麼重,而把幾乎要斷絕的元氣看得那麼輕呢?我急忙用了人參三錢、白朮六錢、炮姜一錢、五味子、炙甘草各一錢、製附子一錢二分,給他服下,病就好了。有人說:病是好了,但是五味子酸澀,恐怕還有殘留的邪氣沒有清除吧?唉!這些人還把瘧疾當成有跡可循的真邪看待,沒有理解陰陽虛極的變化,只看到表面,沒有看到根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