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楚瞻

《馮氏錦囊秘錄》~ 雜症大小合參卷二十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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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症大小合參卷二十 (30)

1. 全真一氣湯方按

學中一庠生李文淵者,與金老師同日得病,所見之候,所用之醫,所服之藥,並與金老師無異,遣人詢之,一劑發散之後,汗出徹夜,次日告殂矣。老師聞之驚喜交集。

戶部主政徐老先生夫人,年逾七十,由楚中任所回南,長江驚恐,早晚積勞,到家未幾,身發壯熱頭疼醫作傷寒,發散數劑,漸至面赤煩燥,神昏不語,頭與手足移動,日夜無寧刻,醫者病傢俱窘極矣。乃延余治,按其脈細數無倫,重取無力,余曰:此勞極發熱,熱者乃元陽浮越於表也。

更發散之,陰陽將竭矣。非重劑挽之無及,爰用前方,熟地一兩六錢、炒麥冬、炒白朮各三錢、牛膝二錢、五味子八分、製附子一錢二分,另用人參六錢,煎濃汁沖服,二三劑後,熱減神清,後用八味歸脾二湯,加減間服而愈,精神倍長。

新行洪飛濤之四令郎,因勞傷發熱頭疼,咳嗽脅痛,一醫認為傷寒,大用發散,一劑之後,汗大出而熱更甚,神昏見鬼躁渴舌黑,身重足冷,徹夜不寐,困頓欲盡。乃延余治,按其脈細數無倫,胃脈微極。

余曰:勞傷中氣發熱,東垣先生補中益氣湯,為此等病而設,令陰陽氣和,自能汗出而解,今更虛其虛,陽氣發泄殆盡,所以身愈熱而神愈昏,陰陽既脫,自然見鬼目盲,過汗津液亦亡,所以舌黑足冷,陰陽俱絕之候,至於身重異常者,此尤足少陰之極虛症也。蓋腎主骨,骨有氣以舉則輕,無氣以舉則倍重也。

乃急以前方熟地二兩、炒麥冬四錢、乳炒白朮五錢、牛膝三錢、五味子一錢、製附子二錢,濃煎半碗,人參一兩,煎至半鍾沖服,口渴另用熟地二兩、生麥冬五錢、人參八錢,濃汁碗許代茶飲之,三四劑後,頭顱潰汗如雨者漸收,手足心乾燥如火者漸潤而溫和,舌黑漸減,神色漸清,飲食漸思,熱退嗽止,其後晨用生脈飲送服十補丸四五錢,午後以歸脾加減煎膏成丸如彈子大,圓眼湯化服一丸,不一月而痊愈,精神更勝。

部主政山西李老先生,為人端方仁厚,與余相契十有年矣。癸亥入都,先生足病,疼痛不堪,步履久廢,醫用腳氣祛風燥濕之藥,久服不效,飲食不甘,精神益疲,望余久矣。一入都門,即來延視,兩寸洪大而數,兩關便弱,兩尺更微。余曰:人但知洪數為實熱,而不知六脈洪數有力為實熱是矣。

若洪數而止見於寸,則上熱中虛,而下寒也。大而數者,陽越於外也。細而數者,陰竭於內也。皆非實熱,盡當虛論,今老先生之脈,孤陽浮越在上,而裡實無陽也。夫陽氣者,《經》所謂:若天與日也。陽氣不到之所。如天日照臨不及之地,則陰寒凝泣為病。凡陰必從陽長,故氣病而血亦病焉。

再用驅風燥濕,有是病則病當之,無是病則氣血更受傷矣。脾主四肢,痿取陽明,肝腎筋骨,數臟並宜重焉。乃以前方加生杜仲三錢,杜仲古名思仙術,鹽酒炒則入內而走腰腎,酒炒則走周身筋骨,且能去風,不制則下達,其性能令筋骨相著也。

白話文:

一位名叫李文淵的學生,和金老師同一天生病,他們表現的症狀、找的醫生、吃的藥都一樣。李文淵派人來問診,吃了一劑發散的藥後,汗流了一整夜,第二天就過世了。金老師聽到這個消息,既驚訝又感慨。

戶部主政徐老先生的夫人,年紀超過七十歲,從楚地任職返回南方,在長江上受到驚嚇,早晚都勞累,回到家沒多久就發高燒、頭痛,醫生當作傷寒來醫治,開了幾劑發散的藥,病情反而加重,臉色潮紅、煩躁不安、神志不清、不說話,頭和手腳不停地動,整天都不得安寧,醫生和病人都非常困窘。於是請我去看診,把脈發現脈象細數而且沒有規律,用力按壓下去又感覺無力,我說:「這是因為過度勞累而發熱,這個熱是因為元陽浮越在表面。」

如果再用發散的方法,陰陽之氣就要耗盡了,不用重劑挽救就來不及了。所以我用了這個藥方:熟地一兩六錢、炒麥冬、炒白朮各三錢、牛膝二錢、五味子八分、製附子一錢二分,另外用人參六錢,煎成濃汁沖服。服了二三劑後,熱退了,神智也清醒了,之後再用八味歸脾湯加減調理,病就痊癒了,而且精神變得更好。

新上任的洪飛濤的第四個兒子,因為勞累過度而發燒、頭痛、咳嗽、肋骨疼痛,一位醫生認為是傷寒,就用了大量的發散藥,吃了一劑後,汗出很多但發燒更嚴重,神志不清、出現幻覺、煩躁口渴、舌頭發黑、身體沉重、手腳冰冷、整夜睡不著,非常疲憊。於是請我去看診,把脈發現脈象細數而且沒有規律,胃脈非常微弱。

我說:「這是因為勞累傷了中氣而發熱,東垣先生的補中益氣湯,就是為這種病而設,可以使陰陽之氣調和,自然就能出汗退熱,現在卻用發散的藥更加虛損他的虛弱,陽氣都快要散盡了,所以才會身體更熱、神志更昏迷。陰陽脫離後,自然會出現幻覺、眼睛看不清東西,汗出太多津液也流失了,所以舌頭發黑、手腳冰冷,這都是陰陽俱絕的徵兆。至於身體異常沉重,這是腎氣極度虛弱的表現,因為腎主骨,骨頭有氣就能舉起而感覺輕,沒有氣舉起就會感覺特別沉重。」

於是趕緊用之前的藥方:熟地二兩、炒麥冬四錢、乳炒白朮五錢、牛膝三錢、五味子一錢、製附子二錢,煎成濃濃的半碗,再用人參一兩,煎至半碗沖服。口渴的話,另外用熟地二兩、生麥冬五錢、人參八錢,煎成濃汁一碗當茶喝。喝了三四劑後,頭部像下雨一樣流汗的情況逐漸減少,手心腳心像火一樣乾燥的情況也逐漸滋潤而溫和,舌頭的黑色也逐漸減退,神色逐漸清明,開始想吃東西,熱退了,咳嗽也停止了。之後早上用生脈飲送服十補丸四五錢,下午用歸脾湯加減煎成膏藥,做成彈子大小的藥丸,用圓眼湯化服一丸,不到一個月就痊癒了,而且精神比以前更好。

戶部主政山西李老先生,為人正直仁厚,和我相交十多年了。癸亥年到京城,李先生腳病發作,疼痛難忍,走路也很困難,醫生用了治療腳氣、祛風燥濕的藥,吃了很久都沒效果,飲食也沒胃口,精神越來越差,早就想請我看診。我一到京城,他就來請我看診,發現他的兩寸脈洪大而數,兩關脈比較弱,兩尺脈更微弱。我說:「人們只知道洪數脈是有實熱,卻不知道六脈洪數有力才是實熱。

如果洪數脈只出現在寸部,那就是上熱中虛,而下寒了。脈大而數,是陽氣浮越於外;脈細而數,是陰氣耗竭於內,這都不是實熱,都要當作虛症來論治。現在老先生的脈,是孤陽浮越於上,而身體內部其實沒有陽氣。陽氣就像太陽一樣,《黃帝內經》說:陽氣就像天上的太陽,陽氣照射不到的地方,就像陽光照不到的地方,陰寒就會凝結成病。凡是陰氣必須要藉由陽氣來生長,所以氣病了,血也就會跟著生病。

如果再用祛風燥濕的藥,有這個病就應該對症下藥,沒這個病反而會傷到氣血。脾主四肢,痿病要從陽明經治療,肝腎筋骨,幾個臟器都要同時兼顧。所以用了之前的藥方,再加生杜仲三錢,杜仲古名思仙術,用鹽酒炒可以入內直達腰腎,用酒炒可以走遍全身筋骨,而且可以祛風,不經過炮製就會往下走,它的藥性可以使筋骨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