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楚瞻

《馮氏錦囊秘錄》~ 雜症大小合參卷二十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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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症大小合參卷二十 (22)

1. 錦囊治療方論

宜急溫以保之,即用人參、白朮各五錢、肉桂附子各二錢,煎汁一鍾,徐徐溫服,夜半再服其渣,次早診視,六脈少起,胸中之疼痛痞悶已減大半,身有微熱。而左略有疼之之意。余曰:此陽氣還表,寒邪外散之機也。照方再服,內症漸平,惟有手足肢節疼楚,然亦不甚,余仍以參朮補中之藥為君,以歸芍養血之藥為臣,以杜仲、斷續、牛膝、秦艽、桂枝,外達舒筋活絡為佐使。如是調理,不月而愈,故於古方中求之。

痛風止有五痹、皮痹、脈痹、肌痹、骨痹、筋痹,未聞有臟腑之痹也。殊不知,《經》曰:寒氣勝者為痛痹。又曰:其留連筋骨間者疼久,其留皮膚間者易已,其入臟者死,可不慎與!

少司農王老先生孫女,年十三歲,因小便不通甚危,而延余治,時當初夏也。細問其故,二三歲間,乳母恐其溺尿,切切醒戒,由是夢寐之中,以出小便為緊務,刻刻在心,數年以來,日中七八次,夜中七八次,習以為常,漸有似淋非淋之象,年來益甚,伊外舅頗知醫道,以導赤利水之藥投之,初服少應,久則反劇,點滴不通,故延余治,診其脈六脈洪數,久按無神,乃知夢寐驚恃,勉強小便,心腎久虛,又加常服利水之藥,真陰益槁,五臟既涸,津液何生?雖有氣化之至,徒增脹悶之端,余以八味湯加麥冬五味子取秋氣降,白露生之意也。

每劑熟地重用二兩、連進二劑,使重濁以滋五內之滋腴,為小便之張本,再進其渣,以探吐之,取其上竅既開,下竅自通,果連便數次而愈。不意失於調理,一月之後正當盛暑,而其症復發,伊外祖悉以前進地黃湯二劑服之,其渣亦令探吐,豈期藥後不惟不效,初止少腹脹悶欲絕,一吐之後,連胸膈脹悶難堪矣。

余曰:前者時當初暑,氣傷未甚,況暴病未久,神氣未衰,故所患者止五臟滋腴不足,即以補五臟滋腴之藥,濟之足矣。今時當盛夏,氣傷已甚,況日夜脹悶不堪,睡臥飲食懼廢,汗多心跳,精力甚疲,雖有滋水良藥,苦無中氣運行,豈能濟乎?但六脈洪大而空,中枯極矣。

二劑濁補滋腴之本,斷不可少,然必繼助中氣以流動,則中焦氣得升降,前藥始能運行,乃令連服加減八味湯二劑,果上下脹悶益甚,乃以人參一兩、附子三錢,濃煎一鍾,溫和服之,少頃,自胸次以至小腹轆轆有聲,小便連行數次,而愈信乎藥不執方也。

醫者不為貴乎識病,貴乎熟得病來之原,氣血消長之故,虛實變化之微,陰陽盛衰之脈,投之以藥,誠易易耳,若過求之多岐,沽高尚異,則反南轅北轍,蓋萬性面目有殊,而其臟腑陰陽則一,百病名目雖異,總不外乎血氣之中,難越乎虛實之一理也,故於氣血虛實間熟得其情,對脈用藥,則以治一病之法,可旁通以治百病,以治百病之法,究竟根本,猶治夫一病也。

白話文:

[錦囊治療方論]

應該立刻用溫熱的藥物來保護身體,馬上使用人參、白朮各五錢、肉桂、附子各二錢,用水煎煮成一碗,慢慢地溫服。晚上再將藥渣服用,第二天早上診視,發現脈象稍微恢復,胸部的疼痛和悶脹感也減輕了大半,身上有些微熱,左邊稍微有些疼痛的感覺。我說:「這是陽氣開始回到體表,寒邪向外散發的徵兆。」按照原來的藥方繼續服用,體內的症狀逐漸平復,只有手腳關節有些疼痛,但也不是很嚴重。我仍然以人參、白朮這些補中氣的藥物作為主藥,以當歸、芍藥這些養血的藥物作為輔助,再用杜仲、續斷、牛膝、秦艽、桂枝這些藥物來疏通筋絡、活絡氣血。這樣調理,不到一個月就痊癒了。所以說,好的治療方法應該從古代醫書中尋找。

痛風只分為五種痹症:皮膚痹、脈痹、肌肉痹、骨痹和筋痹,沒有聽說過臟腑也會有痹症。但實際上,《黃帝內經》說:「寒氣強盛就會導致痛痹。」又說:「寒邪停留在筋骨之間的,疼痛會很久;停留在皮膚之間的,比較容易好;進入臟腑的,就會死亡,難道能不謹慎嗎!」

少司農王老先生的孫女,十三歲,因為小便不通,情況危急,請我來治療。當時是初夏時節。詳細詢問她的病情,才知道在她兩三歲的時候,乳母怕她尿床,總是嚴厲地提醒她,導致她做夢都在想著要小便,時刻都把這事放在心上。幾年來,每天白天要小便七八次,晚上也要七八次,已經習以為常。漸漸地,出現了像淋病又不像淋病的症狀。近年來更加嚴重,她的舅舅略懂醫術,給她服用導赤散之類的利尿藥,剛開始服用稍微有效,但時間久了反而更加嚴重,導致小便完全不通,所以才請我來治療。診斷她的脈象,六脈洪大而急促,但是按下去卻沒有力量,這才知道她是因夢中驚嚇,勉強小便,導致心腎虛弱,再加上長期服用利尿藥,使得體內真陰更加枯竭。五臟已經乾涸,津液從何而來?即使有氣化功能,也只會增加脹悶而已。我使用八味湯加麥冬、五味子,取其秋天清涼、白露滋潤的用意。

每劑藥都重用熟地二兩,連續服用了兩劑,用厚重的藥力來滋養五臟,為小便的產生提供基礎。再將藥渣服用,讓她吐出來,希望上竅打開後,下竅自然就會通暢。果然,她連續小便了好幾次,病就好了。不料,因為沒有好好調養,一個月之後,正值盛夏,她的病又復發了。她的外祖父仍然按照之前的方法給她服用兩劑熟地湯,也讓她將藥渣吐出來。沒想到服藥後不但沒有效果,反而導致腹部脹悶得要死,吐過之後,連胸膈都脹悶難受了。

我說:「之前是初夏時節,氣的損傷還不嚴重,而且病發的時間不長,神氣還沒有衰弱,所以她只是五臟的滋潤度不足,用補五臟滋潤的藥物就能解決。現在正值盛夏,氣的損傷已經很嚴重了,而且日夜脹悶難忍,睡覺吃飯都成問題,汗多心跳,精力非常疲憊。即使有滋陰的好藥,如果沒有中氣的運行,又怎麼能起作用呢?她的六脈洪大而空虛,說明中氣已經枯竭到了極點。」

兩劑補陰滋潤的藥是不可少的,但是必須接著用藥來幫助中氣運行,這樣才能使中焦之氣升降順暢,之前的藥物才能發揮作用。於是,我讓她連續服用兩劑加減八味湯,結果上下脹悶更加嚴重。於是,我用人參一兩、附子三錢,濃煎一碗,溫和地服用。過了一會兒,從胸部到小腹都發出了轆轆的聲響,小便也連續排了出來,病就好了。由此可見,用藥不能死守一方。

醫生最可貴的不是認識疾病,而是要熟悉疾病產生的原因、氣血消長的規律、虛實變化的細微之處、陰陽盛衰的脈象。能夠掌握這些,用藥就很容易了。如果過分追求奇異的療法,反而會南轅北轍。要知道,萬物的面貌雖然各不相同,但其臟腑陰陽卻是統一的;疾病的名稱雖然不同,總脫離不了氣血的範疇,離不開虛實的道理。所以,在氣血虛實之間,如果能熟悉病情,根據脈象用藥,就能夠用治療一種疾病的方法,旁通治療其他疾病;用治療多種疾病的方法,追究其根本,就像治療一種疾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