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錦囊秘錄》~ 雜症大小合參卷二十 (20)
雜症大小合參卷二十 (20)
1. 錦囊治療方論
痘後氣血大虛，所以腳腫，誤服清涼，乃腫至腿，復加滲利削伐，所以虛火上乘，無故卒倒，猶大人中風症也。惟宜峻補氣血，調益中氣，佐以舒經活絡之藥，乃用當歸、白朮、芍藥、煨天麻、熟地黃、茯苓、牛膝、金銀花、秦艽、熟附子之類，三四劑後，其勢稍緩，乃以前方沖人參湯調理一月而愈。
甚哉！用藥之不可少誤也。所云差之毫釐，失之千里，趙少辛形甚肥壯，而中氣甚虛，且年老乏嗣，所以心氣既虛，而求子之念更切，其腎家真陰真陽虧損，不待言矣。適夏日患瘧，醫者發散和解不愈，復以補中益氣湯調補之，亦不應，發時寒熱大作，喉如齁鼾，臉紅喘促，出多入少，其脈寸關豁大，而兩尺甚微，勢甚危困，而來延余治。余曰：諺云，少不可弱，老不可瘧，益以少年欲火正旺，陰水愈虧耳。
老年氣血中氣衰微，不能任其大寒大熱凌虐之狀耳。況真陰真陽虧損，則猶樹之無根矣。焉能當其疾風暴雷，龍騰水湧之勢耶！常多出其不意，一時暴絕，理直大補真陰真陽，仍佐下歸斂納封藏之藥。如八味加牛膝五味子為穩。若補中益氣，恐益令孤陽上浮，陽亡於上，陰絕於下，便有不測之患，況以陰虧陽損之軀，而犯陰竭陰浮之病，復當陽浮陰耗之時，升浮之藥，斷非所宜。
奈病家與醫者，均以熱天熱病，畏投桂附，補中益氣，先哲良方，必欲進之，余甚怏怏而返，果服之後，喘促愈加，夜半而逝。
山西翰院馮老先生，余之通譜老叔也。有三令孫年三歲，平時面色㿠白，囟門寬大，顱骨開解，余勸以服藥調理，叔以為無病忽之，未幾隨母歸寧於外祖侍講田老先生家，無故一夜忽發微喘，不能睡倒，抱起稍可，至第二三日，雖抱起而喘急不減矣。漸漸喘勢愈凶，出多入少，兩腿進急，乃即送回，招余視之，已知根本之病發作矣。
理直用病上療下之法，恐以純陽之子為執，不肯輕服是藥，則無治法矣。不得已從權設詞云：喘以多日，肺已虛矣。虛則補母，理之常也。宜以人參錢余，配生脈飲作湯，化服啟脾丸一大丸，當漸愈也。
余急歸寓，以八味丸杵作大丸代之，服後其喘日減一日，四五日後喘症悉平，精神倍長，叔喜而索余之啟脾丸方，余笑而不語，索之愈急，乃不得已白之，叔甚駭異，復曰：如果八味丸，我家藏尚有，可服之否？余曰：方同力同，何不可服，乃日以一錢五分生脈飲化服。如是兩月，囟門與顱骨俱為長滿矣。
時二令孫滑泄半載，肌肉瘦削，脾胃之藥，備嘗無效，乃出余視。余曰：久痢不已，脾胃之中氣固虛，而腎家之下元更虛，閉藏之司失職矣。當勿事脾而事腎可也。亦以八味丸，用人參炒老米，同煎湯化服，當自愈也。
白話文：
痘瘡之後的氣血極度虛弱，所以腳會腫脹。若誤服清涼藥物，腫脹會蔓延到腿部。如果再用滲濕利尿、消減藥物，虛火就會上炎，導致無緣無故突然昏倒，就像大人的中風症狀一樣。此時應該大補氣血，調理中氣，輔以舒經活絡的藥物，例如當歸、白朮、芍藥、煨天麻、熟地黃、茯苓、牛膝、金銀花、秦艽、熟附子之類。服用三四劑後，情況稍緩，再用原方加入人參湯調理一個月就能痊癒。
用藥實在不能有絲毫差錯啊！所謂差之毫釐，失之千里。趙少辛體型肥壯，但中氣卻很虛弱，而且年紀大了沒有子嗣，所以心氣虛弱，求子的念頭更加迫切。他的腎臟真陰真陽虧損，這是不言而喻的。恰逢夏天得了瘧疾，醫生用發散和解的方法治療沒有效果，又用補中益氣湯調理，也沒用。發病時寒熱交替劇烈，喉嚨像打鼾一樣，臉色潮紅，呼吸急促，出氣多進氣少，脈象寸關部洪大，而兩尺部卻很微弱，情況非常危急，於是來找我治療。我說：「俗話說，年輕人不能體弱，老年人不能得瘧疾，再加上年輕人慾火旺盛，陰液更加虧損。」
老年人氣血中氣衰弱，無法承受寒熱劇烈交替的摧殘。況且真陰真陽虧損，就像樹木沒有根一樣，怎麼能承受狂風暴雨的衝擊呢？常常會發生意想不到的暴斃，這時應該直接大補真陰真陽，輔以下歸斂納封藏的藥物，例如用八味丸加牛膝、五味子會比較穩妥。如果用補中益氣湯，恐怕會使孤陽上浮，導致陽氣亡於上，陰氣絕於下，會有不可預測的危險。況且在陰虧陽損的身體狀況下，又犯了陰竭陰浮的疾病，正值陽氣浮越陰液耗損之時，使用升浮的藥物，絕對是不適宜的。
但是病人和醫生都認為熱天得了熱病，不敢用桂枝、附子等溫熱藥物，又認為補中益氣湯是前人留下的良方，一定要用它。我非常不悅地離開，結果病人服藥後，喘促更加嚴重，半夜就去世了。
山西翰院馮老先生，是我的同輩老叔。他的三個孫子年紀三歲，平時臉色蒼白，囟門寬大，頭骨開合沒有長好。我勸他用藥調理，叔叔認為沒有病就忽略了。不久，他們隨著母親回娘家，在外祖父侍講田老先生家，無緣無故一夜間突然開始輕微喘氣，不能躺下，抱起來會好一些。到第二天第三天，即使抱著喘氣也越來越急促，出氣多進氣少，兩條腿也急劇向內彎曲，於是立即送回家，請我去看診。我已經知道根本的病因發作了。
應該直接用「病在上而治下」的方法，但是怕他認為我是把純陽之子當作病患，不肯輕易服用這類藥，那就沒有辦法治療了。不得已，我權宜說道：「喘氣已經好幾天了，肺氣已經虛弱了。虛則補母，這是常理。應該用人參一錢多，配生脈飲作湯服用，再化服啟脾丸一大丸，就會逐漸好轉。」
我急忙回到住處，用八味丸搗成大藥丸代替，服用後喘氣一天比一天減輕，四五天後喘氣的症狀完全平息，精神也好了很多。叔叔很高興，向我要啟脾丸的藥方，我笑了笑沒有回答。他要的更急，我不得已告訴他真相，叔叔非常驚訝，又問：「如果是八味丸，我家裡還有，可以服用嗎？」我說：「藥方相同，藥力也相同，為什麼不可以服用呢？」於是每天用一錢五分的生脈飲化開服用，這樣過了兩個月，囟門和頭骨都長好了。
當時，他的二孫子腹瀉半年，肌肉瘦弱，各種治療脾胃的藥物都用遍了，沒有效果，於是請我去看診。我說：「久瀉不止，是脾胃中氣固然虛弱，而腎臟下元更加虛弱，導致固攝功能失職。這時不要只管脾胃，應該治療腎臟。」也用八味丸，用人參炒老米一起煎湯化服，就會自然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