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楚瞻

《馮氏錦囊秘錄》~ 雜症大小合參卷二十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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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症大小合參卷二十 (3)

1. 錦囊治療方論

乃肝之俞,又咽喉之管束,陰陽之道路,蓋三陽之脈自頸而上,三陰之脈自頸而還,惟其虛也。則無力以還,腎更不能收攝以納,乃浮而腫也。仍以去年之煎方,加青反四分、土貝母二錢、食前服之,二三劑後腫減大半,不及十劑,四腫俱退矣。

戶科李老先生令郎,少年鄉薦入都會試,適患咳嗽甚煩,余見其身長肥白,頰色常紅,已知表有餘而里不足,上假熱而下真寒,病必當劇,勸以重服藥餌,令尊先生以有通譜候選之新貴,甚精醫學,日在診活,自當霍然也。

詢其藥乃山梔、黃芩、花粉、橘紅、貝母、蘇子、杏仁之類,余聞之而心甚駭,欲阻之,恐似嫉妒之言,欲順之不忍坐視誤藥傷人,惟力陳此病頗重,望謹慎斟酌,勿輕忽從標清理,致生他變!渠皆置之勿聽,數劑後而嗽轉甚,煩躁喜冷倍常,益信寒涼為對症之藥,倍用之而病轉劇,乃疑家居不能靜攝,以致服藥無靈,令移於庵觀之中,同一按摩導氣者為伴,再兼藥餌,內外夾攻,無不愈矣。不意二日後,煩躁更甚,粒米不食,飲水無度,更幸為實熱,以三黃丸下之。

究竟利行不多,而喘促逆奔之勢已見而未甚,又一劑後,夜半喘急大作,有出無入遍身麻木,潰汗如注,神昏目直。口噤不言,使者歸而告急於主,先生窘而告急於余,乃促騎馳去,覽其狀,委頓殆盡,按其脈,兩寸左關尚存而已,時當六月,商與四逆、理中,主人畏懼,改以人參一兩、麥冬二錢、五味子六分、肉桂錢余,主人始允,急煎服之,喘減片刻,奈病大藥小,煩複大作,主人不咎寒涼之罪,而反冤參桂之誤矣。余思盡吾之力,尚可以活,釋彼之疑。

若徇彼之見,必死而已,反受其怨,乃堅定一方,勒令服之,用炒白朮三兩、人參二兩、炮姜三錢、五味子一錢五分、製附子三錢、煎濃汁半碗灌之,下咽之後,病人張口大聲云,心中如火烙欲死。主僕疑怨交起,余總不動聽之,頃然又大聲云:臍間更疼更熱欲死矣。余竊其春陽能下達,未至絕也。

果少頃喘定汗收,手足溫而神始清,語言反甚無力,握余手而云:寒家並無好處及先生,先生何肯堅心立救余命也?余曰:見死不救,非為醫矣。分內之事,何足謝為!然此方以術多而參少者,因中宮久困寒涼、不先為理中,則陽氣終難下達也。

一張姓暮年而生一子,年十三歲矣。因暮年老人中風,請余診治,見其子出迎,而步履甚難,問其故,則曰:近日忽患腿癰,旦夕疼痛,已請外科調治數日,俱云:勢難消散。出膿得兩月收功,余見身體浮胖面色㿠白,已知暮年所得,先天不足矣。

再診其脈,六脈沉細而微,復視其腫,則右腿腫脹已極,色白而冰冷,余思《經》曰:氣血不和,留結為癰,今吾使氣血既和,而無留結,則癰何自而成?令以昨進乃父之八味湯,加牛膝、杜仲各二錢,食前服之,病家幸最莫逆,余言是諾,一劑之後,腿即溫暖,而腫痛減半,再劑而全退,三四劑後,足力如故,步履如常矣。

白話文:

錦囊治療方論

這是肝臟的背俞穴,也是咽喉的管道,是陰陽氣流通的道路。三陽經脈從頸部向上走,三陰經脈從頸部返回,主要是因為身體虛弱。虛弱時,陰經脈就沒有力量返回,腎臟也無法收攝,導致氣血上浮而腫脹。我仍舊用去年的藥方,加入青黛四分、土貝母二錢,在飯前服用。服用二三劑後,腫脹就消退了一大半,不到十劑,四肢的腫脹都消退了。

戶部李老先生的兒子,年輕時考中舉人,進京參加會試,卻得了很嚴重的咳嗽。我看他身材高大肥胖,臉色常常發紅,就知道他表面是陽氣有餘,但內裡卻是氣血不足,上面是假熱,下面是真寒,病情一定會加重。我勸他要好好吃藥調理,但李老先生認為自己是通曉醫理的候選官員,每天都在看病,一定很快就會痊癒。

我問他吃的藥,都是山梔子、黃芩、花粉、橘紅、貝母、蘇子、杏仁之類的藥。我聽了很害怕,想阻止他,又怕別人以為我嫉妒,想順從他,又不忍心看他用錯藥而傷害身體,只好強調他的病很嚴重,要謹慎考慮,不要只從表面的熱象來清理,以免發生其他變化!但他都不聽,吃了幾劑藥後,咳嗽反而更嚴重,煩躁怕熱的情況更加嚴重,他更加相信寒涼藥是對症的,就加倍用寒涼藥,結果病情更加嚴重。他又認為是因為在家裡無法靜養,所以吃藥沒有效果,就搬到寺廟裡,找按摩導氣的人一起調理,再配合吃藥,內外夾攻,認為一定會好。沒想到兩天後,煩躁更加嚴重,米飯都吃不下,喝水卻喝個不停,他又認為是實熱,就用三黃丸來攻下。

結果,排出的不多,但喘氣急促的趨勢已經出現,只是還不是很嚴重。又吃了一劑藥後,半夜喘氣急促地發作,氣息只出不進,全身麻木,汗如雨下,神志昏迷,眼睛直瞪著,嘴巴緊閉說不出話。派去的人回去向李老先生報告情況,他驚慌失措,只好來找我求救。我急忙騎馬趕去,看到他已經虛弱到極點,摸他的脈,發現只有左手關脈還有一點脈象。當時是六月,我商量要用四逆湯和理中湯,但李老先生很害怕,改用人參一兩、麥冬二錢、五味子六分、肉桂一錢多。李老先生才同意,急忙煎藥給他服用。服藥後,喘氣稍微減輕,但因為藥力小,病情又復發了,李老先生不認為是寒涼藥的錯,反而怪罪人參和肉桂。我想盡自己的能力,或許還可以救活他,消除他的疑慮。

如果順從他的意見,他一定會死,反而會被他埋怨。所以我堅決採用自己的藥方,命令他服藥,用炒白朮三兩、人參二兩、炮薑三錢、五味子一錢五分、制附子三錢,煎成濃汁半碗,灌他喝下去。喝下去後,病人張大嘴巴大聲說,感覺心裡像火燒一樣要死了。李老先生和僕人又開始懷疑埋怨,我都不理會。過了一會兒,病人又大聲說,肚臍周圍更疼更熱,快要死了。我偷偷竊喜,認為他的陽氣能夠下達,還沒有到絕境。

果然,過了一會兒,喘氣平息了,汗也止住了,手腳也溫暖了,神智也開始清醒,但說話很虛弱。他握著我的手說:「我家裡沒有什麼值得先生稱讚的地方,先生為何如此堅決要救我的命呢?」我說:「見死不救,就不是醫生了,這是我的本分,何必言謝!」這個藥方,白朮的用量多於人參,是因為中焦長時間被寒涼藥困住,如果不先調理中焦,陽氣就難以下達。

張姓老人晚年得了一個兒子,今年十三歲。因為張老先生中風,請我去看病,看到他兒子出來迎接,走路卻很困難。我問他原因,他說:「最近忽然得了腿上的癰瘡,早晚都疼痛,已經請外科醫生治療好幾天,他們都說很難消散,要等膿出來後兩個月才能好。」我看他身體浮腫肥胖,臉色蒼白,就知道他是晚年得子,先天不足。

我再摸他的脈,六脈都沉細而微弱。再看他的腫脹,發現他右腿腫脹得非常嚴重,顏色蒼白而且冰冷。我想,《黃帝內經》說:「氣血不和,就會留滯結成癰瘡。」現在我讓他的氣血調和,不讓氣血留滯,那癰瘡又怎麼會形成呢?我讓他服用昨天給他父親開的八味湯,再加上牛膝、杜仲各二錢,在飯前服用。病人家裡和我很要好,對我的話都很信任。吃了一劑藥後,他的腿就溫暖起來,腫脹和疼痛也減輕了一半。又吃了一劑,腫脹全部消退了,三四劑後,腿力恢復正常,走路也和以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