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錦囊秘錄》~ 雜症大小合參卷一 (5)
雜症大小合參卷一 (5)
1. 別症論
凡治適病者易,治矢病者難。今工者盡難,蓋知虛實之變幻,寒熱假真之不齊也。庸者反易,蓋不知虛虛實實之利害,陰陽造化之深微,常多一時之偶中也。況千端萬緒,寧能悉諸簡編,即載藉極博,尤必賴乎靈敏,丹溪曰:醫者,臨機應變,如對敵之將,操舟之工,自非隨時取中,寧無愧乎?潔古云:運氣不齊,古今易轍,舊方新病,難相符合。許學士云:予讀仲景書,守仲景法,未嘗守仲景方。
乃為得仲景心也。故醫術之要,先尋大意,大意既曉,則條分縷晰,脈絡方明。《內經》曰:知其要者,一言而終。不知其要,流散無窮。歷觀名論,皆以別症為先,嗟嗟別症,甚未易也。脈有雷同,症有疑似,水火亢制,陰陽相類,太實有羸狀,誤補益疾,至虛行盛勢,反瀉含冤。陰症似乎陽,清之必斃;陽症似乎陰,溫之轉傷哉!積聚在中,實也。
甚則嘿嘿不欲語,肢體不欲動,或眩暈眼花,或泄瀉不實,皆大實有羸狀,正如食而過飽,反倦怠嗜臥也。脾胃損傷,虛也,甚則脹滿而食不得入,氣不得舒,便不得利,皆至虛有盛候,正如飢而過時,反不思食也。脾腎虛寒,真陰症也,陰盛之極,往往格陽,面目紅赤,口舌破裂,手揚足擲,語言錯妄,有似乎陽,正如嚴冬慘肅,而水澤復堅,堅為陽剛之象也。邪熱未解,五陽症也。
陽盛之極,往往發厥,厥則口鼻無氣,手足逆冷,有似乎陰,正如盛夏炎灼,而林木流津,津為陰柔之象也。大抵症既不足憑,當參之脈理,脈又不足憑,當取諸沉侯、久侯。彼假症之發現,皆在表也,故浮取脈而脈亦假焉;真症之隱伏,皆在裡也,故沉侯脈而脈可辨耳。
且脈之實者,終始不受;脈之虛者,乍大乍小,如與人初交,未得性情善惡之確,必知交既久,方能洞見情性善惡之真。適當乍大之時,便以為實。適當乍小之時,便以為虛,豈不誤甚!必反復久候,則虛實之真假判然矣。然脈辨已真,猶未敢恃,更察稟之厚薄,症之久新,醫之誤否,合參共究,自無循情,且臟之發也,類於腑;血之變也,近於氣。調氣者,主陽而升;調血者,主陰而降。
差之毫釐,失之千里,獨不思人以生死寄我,我豈可以輕試圖功!彼禍人者,無足論矣。即偶中者,詎可對衾影哉!然難明者,意。難盡者,言。惟願有志仁壽者,讀書之外,而於起居嗜臥,觸類傍通。
至於臨症,即病機淺易,必審察昭昭,既標本彰明,必小心翼翼,明矣,慎矣!必以精詳操獨斷之權,毋以疑懼起因循之弊,設有未確闕疑,務以脈候反復參詳,寧可多從不處用力,要知醫為司命,功專去病以長生,慎勿捨生而治病,猶徒宅亡身,標本何在!未大虛而過加溫補,詒誤不至傷生,繼以寒涼投之,其功愈效。
若不足誤加苦寒克削,猶死者不復生,斷者不可續,縱加溫補,莫可挽回,試思古云:陽氣一分不盡,則不死,誠然也。
白話文:
[病症區別理論],內容如下:
凡是治療合適病症的病情相對容易,但治療錯誤診斷的病症就很困難。現在的醫生之所以會遇到困難,主要是因為他們必須理解虛實之間的變化,以及寒熱真假之間的複雜關係。然而,一般的醫生卻會認為比較簡單,這是因為他們不瞭解虛虛實實的危害,也不瞭解陰陽變化中的微妙,他們往往只是偶爾猜中病情。況且病症千變萬化,怎麼可能全部都寫在書上,即使讀書廣泛,也需要有靈活的思維。丹溪先生說:醫生,應像面對敵人的將軍,或操縱船隻的舵手,如果不隨病情變化做出正確判斷,豈不是會感到愧疚?
潔古先生表示:氣運不同,古往今來的病情也會有所不同,舊方對新病往往無法匹配。許學士說:我讀張仲景的書,遵守張仲景的法則,但從不墨守張仲景的藥方,因為這樣才能真正理解張仲景的精髓。所以,醫術的關鍵,首先是要理解其中的大意,一旦理解了大意,就能條理清晰地分析病情,使脈絡變得明確。
《內經》說:知道其中的要點,就可以用一句話概括。不知道要點,就會陷入無窮無盡的細節中。歷代名醫的理論,都強調區別病症的重要性,但是,區別病症並不容易。脈象可能相似,病症也可能類似,水火的剋制,陰陽的相似,實證可能呈現虛弱的外觀,如果誤補,病情會加重;虛證可能呈現旺盛的外觀,如果誤瀉,就會造成冤枉。陰症看似陽症,如果清熱,病人可能就會死亡;陽症看似陰症,如果溫熱,病情可能會惡化。積聚在體內的,是實證。
嚴重的情況下,病人可能不想說話,不想動彈,或者頭暈眼花,或者腹瀉不止,這些都是實證表現出虛弱的外觀,就像吃得太多反而會感到疲倦想睡覺一樣。脾胃受損,是虛證,嚴重的情況下,可能腹部脹滿,食物無法進入,氣息不暢,排便困難,這些都是虛證表現出旺盛的徵兆,就像餓太久反而不想吃東西一樣。脾腎虛寒,是真正的陰症,陰氣過剩,往往會抑制陽氣,使得面色紅潤,口舌破裂,手舞足蹈,語言錯亂,看似陽症,就像嚴冬的寒冷使得水面結冰,冰是陽剛的象徵。邪熱未解,是陽症。
陽氣過剩,往往會導致昏厥,昏厥時口鼻無氣,手腳冰冷,看似陰症,就像酷暑的高溫使得樹木流出樹液,樹液是陰柔的象徵。總體來說,單靠病症無法確定病情,必須參考脈象,但脈象也不完全可靠,應該參考深層和長時間的脈象。假象往往出現在表面,所以淺層的脈象也可能出現假象;真實的病情往往隱藏在內部,所以深度的脈象才能反映真實病情。
此外,脈象的實證,始終不會改變;脈象的虛證,忽大忽小,就像初次交往的人,我們無法立即瞭解他的性格,只有經過長期的交往,才能真正瞭解他的性格。如果在脈象突然變大的時候,就認為是實證;在脈象突然變小的時候,就認為是虛證,這不是大錯特錯嗎?必須反覆觀察,才能分辨虛實的真假。即使脈象已經明確,也不敢輕易下結論,還需要考慮病人的體質,病情的新舊,以及醫生的誤診等因素,綜合分析,才能避免誤診。並且,臟腑的問題,往往類似;血液的問題,往往接近氣血。調節氣血,主要針對陽氣,使其上升;調節血液,主要針對陰氣,使其下降。
一點點的差異,可能導致巨大的結果,你不能不考慮到,人們把自己的生死寄託在你身上,你怎麼能輕易地進行實驗呢!那些危害他人的人,我們不必討論。即使偶爾猜中病情的人,他們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然而,最難理解的是意念,最難表達的是語言。我希望有志於延年益壽的人,在讀書之外,能夠在生活中,通過類比和旁通,學習醫學知識。
在臨牀診斷時,即使病情看似簡單,也必須仔細觀察,確保病情明確,然後小心翼翼地處理。一旦病情明確,必須謹慎處理,必須以精準詳細的判斷,行使獨立決策的權利,不要因為懷疑和恐懼,而產生拖延的弊端。如果有疑問,必須反覆觀察脈象,寧願多花時間,也不願草率下結論。要知道,醫生是生命的主宰,主要工作是去除疾病,延長生命,切勿為了治病而犧牲生命,就像為了拯救他人而喪失自己,那樣本末倒置!如果病情不嚴重,過度溫補,可能會導致誤診,但不會危及生命;但如果病情嚴重,再用寒涼藥物治療,病情會更加惡化。
如果病情不嚴重,卻誤用寒涼藥物,就像死去的人無法復生,斷裂的東西無法修復,即使再用溫補藥物,也無法挽回。試想古人所說:只要有一點陽氣存在,就不會死亡,這是真的。
2. 化源論
夫不取化源,而逐病求療者,猶草木將萎,枝葉蜷攣,不知固其根蒂,灌其本源,而但潤其枝葉,雖欲不槁,焉可得也!故《經》曰:資其化源。又曰:治病必求其本。又曰:諸寒之而熱者,取之陰;熱之而寒者,取之陽,所謂求其屬也。垂訓諄諄,光如日月,無非專重源本耳。
苟捨本從標,不惟不勝治,終亦不可治。故曰:識得標,只取本治,千人無一損。如脾土虛者,溫暖以益火之源;肝木虛者,濡潤以壯水之主;肺金虛者,甘緩以培土之基;心火虛者,酸收以滋木之宰;腎水虛者,辛潤以保金之宗,此治之本也。木欲實,金當平之;火欲實,水當平之;土欲實,木當平之;金欲實,火當平之;水欲實,土當平之,此治實之本也。
金為火制,瀉心在保肺之先;木受金殘,平肺在補肝之先;土當木賊,損肝在生脾之先;水被土柔,清脾在滋腎之先;火承水制。抑腎在養心之先,此治邪之本也。金太過則木不勝,而金亦虛,火來為母復仇;木太過則土不勝,而木亦虛金來為母復仇;水太過,則火不勝而水亦虛,土來為母復仇;火太過則金不勝,而火亦虛,水來為母復仇,皆亢而承製,法當平其所復,扶其不勝。《經》曰:無翼其勝,無贊其復,此治復之本也。
至於陰陽生克,虛實真假,意會無窮,難可言盡。即六淫易著,然風兼寒,當從溫散,兼熱當從辛涼;寒獨寒,當從溫補,兼濕當從溫滲;中暑當從清解,傷暑當兼益氣,濕外受當從發散,內主當從燥滲濕寒,溫散濕熱,清利燥木枯槁之象。大半火灼,金水受傷,然亦有陰寒太過,津液收藏,猶肅殺凜冽之後,陽和之水,而成堅冰燥裂矣。
火之源,源在水中,而與元氣勢不兩立,故有火者,必元氣傷者半,陰水虧者半,正治益熾,從治乃息。惟驟受外邪者,暫行清利,但六淫皆為客氣,未有不乘內傷,傷多傷少,孰實孰虛,標本既明,輕重乃別,斯無誤矣。醫司人命,可不慎歟!
白話文:
如果我們不從疾病的根源去治療,只是針對症狀來處理,就像是看到植物快要枯萎,枝葉開始捲縮,卻不去鞏固樹根,滋養根本,反而只去澆灌枝葉,即使想讓它活下來,也不可能做到!因此《經》上說:要資助其化源。又說:治病必須找到根本原因。再說:所有用冷藥治療卻產生熱症的,應從陰性去尋找原因;用熱藥治療卻產生寒症的,應從陽性去找原因,這就是所謂的尋找其屬性。這些教導,如同日月般光明顯赫,無非是強調重點在於根本與源頭。
如果捨棄根本而只看表面,不僅無法有效治療,最終也無法根治。所以說:辨識出表面症狀,但應從根本原因治療,這樣一千人中也不會有一人受到傷害。例如脾胃虛弱,應使用溫暖的方式來增強火的源頭;肝臟虛弱,應用滋潤的方法來強化水的主宰;肺部虛弱,應用甘緩的方式來培養土的基礎;心臟虛弱,應用酸收的方式來滋養木的管理者;腎臟虛弱,應用辛潤的方式來保護金的源頭,這是治療的根本。
木旺時,金應該平衡它;火旺時,水應該平衡它;土旺時,木應該平衡它;金旺時,火應該平衡它;水旺時,土應該平衡它,這是治療實證的根本。
金受到火的剋制,清心應該在保護肺部之前;木受到金的摧殘,平衡肺部應在補充肝臟之前;土受到木的侵害,減少肝臟應在增強脾臟之前;水受到土的柔化,清脾應在滋養腎臟之前;火受到水的控制,抑制腎臟應在滋養心臟之前,這是治療邪氣的根本。
金太過,木就無法抵抗,金也會變得虛弱,火就會來為母親報仇;木太過,土就無法抵抗,木也會變得虛弱,金就會來為母親報仇;水太過,火就無法抵抗,水也會變得虛弱,土就會來為母親報仇;火太過,金就無法抵抗,火也會變得虛弱,水就會來為母親報仇,這都是因為過度導致的制約,法則應當平息復仇,幫助弱方。《經》上說:不要增加強者的優勢,也不要贊同復仇,這是治療復仇的根本。
至於陰陽相生相剋、虛實真假,意會無窮,難以言盡。即使六淫容易發生,然而風邪夾帶寒氣,應從溫散的角度治療,夾帶熱氣應從辛涼的角度治療;寒邪單純的寒,應從溫補的角度治療,夾帶濕氣應從溫滲的角度治療;中暑應從清解的角度治療,傷暑應兼顧益氣,濕邪從外部入侵應從發散的角度治療,內部主導應從燥滲濕寒的角度治療,溫散濕熱,清利燥木枯槁的現象。大部分是由於火燒,金水受到傷害,然而也有陰寒過度,津液被封鎖,就像在嚴冬後的肅殺凜冽,陽和的水結成堅冰並乾裂。
火的源頭,源頭在水中,但與元氣的趨勢不能同時存在,因此有火的人,元氣一定受傷一半,陰水也虧損一半,正治會使火更旺盛,順治才能平息。只有突然受到外邪的人,可以暫時進行清利,但是六淫都屬於客氣,沒有不乘虛而入的,傷害有多有少,誰實誰虛,明確了根本與表面,輕重才會區分開,這樣就不會有誤差了。醫生負責人的生命,怎能不小心呢!
3. 評傷寒論
夫人之有生者,皆精氣神具備而成之也。少年遇事敏捷,老大應物模糊,亦精氣神之強弱殊之。其間盛衰修短,疾病安危,總不外此三者,故魚一刻無水即死,人一刻無氣即亡,試思人之能行能立能坐,及能運用持重,高聲大語,皆賴一氣為之。假氣一弱,則行立坐臥、持重言語者無力矣。
設遇外邪,乘虛而襲,正氣愈傷,身益狼狽,不能起床矣。氣足而神生,氣弱而神困矣。氣化而精生,氣虛而精散矣。《經》曰:精者,身之本也。故藏於精者,春不病溫,要知外邪之觸,必乘正氣之虛。治之者,乘其表邪初客,急為疏解,使無深入以傷於裡,繼以調和之劑,則表邪散而中氣和,自可相安無恙。若外感少,內傷多,只須溫補,不必發散,正氣得力,自能推出寒邪。
蓋元氣極虛之人,雖即微邪,易能感受,惟助正氣一旺而健行,則微邪不攻而自退。若不顧正氣之虛,而徒以逐邪為事,則元氣轉傷,猶迫良民而為寇,即微邪,反乘虛伏匿而為病矣況有毫無外感,因勞而發熱者,謂之勞發,只須補中,尤忌疏解。即有頭痛、惡風、口渴等症,殊不知頭痛者,非虛火上浮,即血虛作痛也。
惡風者,陽虛不能衛表也。口渴者,臟腑津液不足,或腎虛引水自救也。以脈消息,病無遁情,不論浮沉大小,但重按無力,便非實症,奈何泥於上古多歧、傳經支離等語,凡有發熱頭痛,即用古方太陽經藥,重加發散,津液耗亡,欲不口喝發熱其可得乎!復謂陽明經症見矣。
忍餓以虛其里,疏散以虛其表,化源之機既絕,陰道之消爍日深,欲不脅痛、耳聾,其可得乎!復謂少陽經症見矣。芩柴和解之劑一投,引邪深入之害實大,以致脾虛氣弱,欲不腹滿嗌乾,其可得乎!復謂太陰經症見矣。重為峻攻其里,脾陰愈耗,欲不口乾大渴、便秘、煩躁,其可得乎!復謂少陰經症見矣。
寒涼峻利之藥一投,肝腎之陰愈槁,欲不煩滿舌卷囊縮,其可得乎!尚謂厥陰經症見矣。不知種種症侯,皆由調治失宜,以令邪氣日深,正氣日消所致,直至手足厥冷,脈細欲絕,乃認虛寒,方議溫補,已無及矣。故古人傷寒類方,初則麻黃、葛根、柴胡等湯,繼則調胃、大小承氣,未列回陽救急湯、溫經益元等湯,重用參、耆、薑、桂、朮、附,以追失散之元陽。
殊不知寒涼久進,熱藥難溫,克削久投,補藥難挽,奈何後人不詳此旨,徒遵上古證治真傷寒之舊例,引治今人稟賦虛弱者之類同,凡遇本元虛損,發熱、口乾、煩躁,正氣不足之症,以作外邪深入有餘之治,縱得苟延殘喘,而不至精神消耗殆盡者未之有也。
蓋古人傳經等論,不過明為寒邪,自陽及陰,由表入里,然邪之所湊,豈有定位!況陰陽相關,表裡輸應,表病不解,里亦隨病,陽病不除,陰亦隨傷,此表裡陰陽本氣為病之必然,豈必待有邪傳處所致乎!故始或因外邪感襲者,亦有之,然繼則累及陰陽本氣自病矣,故名傷寒,夏云病熱。傷寒者,已往之病原,病熱者,現在之實害,寒既為熱,則所傷之寒早已消弭。
《經》曰:藏於精者,春不病溫。原由陰精不足,而致病熱、病溫。今既病而陰精愈消愈竭,此時雖寒邪消散,奈真陰正氣受傷,更熱更損,莫可發生,以制陽光,故久熱不已耳,豈寒邪既出表入里而為熱,復能變寒,由里出表再傳而為二候、三候乎,此必無之理也。若能以外邪為始病之因,以陰陽本氣自病,為繼病之實,善為調之適之,則何有久病不解之候也。
如始終以寒邪為實跡,傳變為定期,反復攻逐,是猶縛妻子以為賊,指路人以為父,何其冤哉!抑皆未究致熱之所由來,而不達經,所謂「陽強不能密,陰氣乃絕,陰平陽秘,精神乃治」之至理也。
況天人一理,相生所以相繼相剋,所以相成,故天之火,深藏於水土之中,凡井水氣蒸,上中溫暖,則地表清肅,猶人之丹田,元陽封固,則火不浮游於上,中宮脾元充足,則火不散越於表。蓋火之藏納,不外乎水土之中,故發熱者,即我身內之火,因正氣虛而不能按納,邪乘虛而激出之,乃陰陽本氣反常之變,實非外來之火也。
凡遇客邪一退,脾元虛者,調中以斂陽;陰中水虛者,補水以配火;陰中火虛者,補火以藏源,則故物仍歸病斯愈矣。如不知此,竟以火為外邪,重汗以亡其陽,陽無歸源之力矣;重下以耗其陰,陰無配陽之能矣;復加寒涼峻削,脾元益傷,肌表之浮陽,何能斂納,將此身內必妄之火驅滅。必欲其盡,將此有限之精神磨滅,必欲其完,以有形之猛劑,攻無跡之陰陽。
況火者,生身之始,而精氣神,亦因之以生者也。試思人與物不熱,則無氣矣。故氣生於火,而火為氣之祖也。人但惡火之為熱而清之,獨不思火去而氣亦絕矣。雖欲不死,其可得乎!此(張)心痛時表,幸慈壽者進思之,務求要領,毋事支離,必詳虛實,勿拘故套。既知百病之來,莫不乘虛而入。
則以正虛為本,而外邪為標,保精氣神,以治客病則客病退,而正氣無傷。若傷精氣神,以治客病,則病不退,而正氣徒耗,捨本從末,適足以傷生矣。惟初病正氣尚旺,客病牢固者,急為驅逐,勿致蔓延,若一概瞻顧因循,猶似閉門留寇,豈其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