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錦囊秘錄》~ 痘疹全集卷二十五（發熱門） (3)
痘疹全集卷二十五（發熱門） (3)
1. 錦囊求情論
夫百病之生，莫不乘虛而發，即如痘瘡一症。凡元氣壯實，調理得宜。則雖有時行不能感觸，否則，或因外感，或因內傷，新病而具出舊邪矣。然內傷虛人，中氣即虛，外感虛入，略緩時日，況邪之所湊，其正已虛，既受客病，更傷正氣，痘瘡乘虛感動，益虛其虛矣。治者，切須審其或陰或陽，或表或里，因所因而調之，使氣血鼓舞，自能逐毒，氣血合德，邪無容地。如篩米而轉運不停，則糠秕騰然起聚，自作一團而不混雜於米。
如氣血和暢而互相為用，則鼓舞運行不息，其為陰翳之毒，自出自化於肌肉之表，而難伏匿於臟腑經絡之中，惟有重感風寒，閉塞腠理者，方可荊、防、羌、葛、微開毛孔，疏毒外達。所謂有病病當之也。如一概疏表解肌，以毒攻毒為事，倘外無強暴之寒邪。又值重幃不密之腠理，且芽兒柔脆，正氣無力主持，一任藥力猛銳，毒勢奔潰，一齊湧出，其形如麩如㾦者，即不足之氣逼而成之也。其色如疹如丹者，即不足之血竭而華之也。
然中氣榮衛泄越於表，枯竭於裡，邪在未解之秋，正無續運之勢，定有復陷乾枯無膿之患，治者能明至理，當此邪毒出表，毒氣外泄，其熱其勢，姑在少緩之時，火盛者，重用滋陰以化陽，仍宜鼓舞而勿滯。火衰者，便倍中氣以固本，仍兼潤藥而勿燥，托毒之中，寓入培本之藥預為地步，則到灌膿朝限，有此氣血而為釀膿之具。若到灌膿之期，用之已無及矣。
但虛憑脈，則藥不得陰陽錯補，人謂毒盛難於早補，殊不知毒盛而無氣血，將何逐毒化毒耶，張深憫其厄，夢寐求之，得此至情，尚可十有一，活。蓋痘瘡一擁而出，暫時毒盡在外，當此只有正虛。所謂應犯而犯似乎無犯之時也。乘勢急以扶正，卻邪之餌也。邪氣受我正氣之節制則何往不宜。
若至灌膿之期。氣血不能接續，榮衛之力轉窮，毒氣何從化泄，乘虛陷入，尚有何法可救哉！更人但知以毒為火，清火以解毒，殊不知毒即是火，毒化而火亦清，毒凝而火愈郁，然毒之化必由膿，膿之來必由氣血，氣血之化必由火也。
豈可以寒涼清解之乎？即使火之有餘，亦由水之不足，滋水便可以化火，更能養血之根，而為膿之本矣，況寒涼解毒，僅可施於腑毒瘡瘍，至於痘，屬臟毒，屬陰最深，必仗氣血送出於皮膚，運化於窠囊，收結成痂，還元而後已，寧有內消者乎。寧有不成膿者乎！然痘之成形華色者，皆後天氣血有形之用也。
運氣血以成形華色，化膿結疕者，皆先天水火無形之德也。惟其無形，故能致其有形，故有形之疾病難除，必求無形水火之真藥可化，試思痘出之紅而白，白而黃，黃而黑者，豈非水火無形之化歟，況凡痘瘡，及一切癰疽腫毒，皆因氣血不和，偏陰偏陽，留結所致，偏於陰而氣不足，在癰疽則謂陰毒，在痘瘡則謂氣虛。偏於陽而血不足，在癰疽則謂陽毒，在痘瘡則謂血熱。
故本是氣血中陰陽偏勝所致，原非氣血外另有惡氣所成，焉得作有形之相，寒涼克削而攻無形之虛。故《經》曰：營氣不從，逆於肉裡，乃生癰腫者，此也。既屬無形陰陽偏勝之所化，便當據脈察候，以陰陽之所偏以調之，將此有形之實，化作無形之虛，藉此無形之水火，以作有形之妙用，自無而有，自有而無，挽回造化之神功，默運於內，而莫測其微矣。
白話文：
標題翻譯爲：[急救策略論]
內容翻譯如下：
各種疾病的發生，無不是因爲身體虛弱時纔會發作，就比如痘瘡這種病症。如果元氣充足，調理得當，即便有流行性疾病，也不會輕易感染。否則，可能是因爲外在的感染，或是內在的傷害，新的疾病會引發舊有的邪氣。然而，內在傷害導致體虛的人，中氣已經虛弱，外在感染導致體虛的人，稍微延長時間，況且邪氣聚集的地方，正是正氣已經虛弱之處，既然受到外來疾病的侵擾，更會損害正氣，痘瘡趁虛而動，使虛弱的身體更加虛弱。治療時，必須仔細判斷體質的陰陽屬性，或表或裏，根據病因進行調養，讓氣血旺盛，自然能夠驅除毒素，氣血協調，邪氣就沒有容身之地。如同篩米時持續轉動，糠秕就會自然聚集，形成一團而不與米混雜。
如果氣血和諧，互相作用，就能鼓舞氣血運行不息，陰暗的毒素，自然從肌肉表面排出，而難以藏匿於臟腑經絡之中，只有再次受到風寒，導致腠理閉塞的情況，纔可用荊芥、防風、羌活、葛根等藥物，輕微開啓毛孔，幫助毒素向外排解。這就是所謂的“有病治病”之意。如果一味地使用疏解表邪、解肌的方法，用毒攻毒，如果外界沒有強烈的寒邪，又逢皮膚腠理防護薄弱，加上幼小的患者體質柔弱，正氣無力支撐，任由藥力猛烈，毒素潰散，一齊湧出，其形態如同麩皮或皰疹，就是不足的氣被逼迫形成的；顏色如同疹子或丹毒，就是不足的血竭盡而顯現的。
然而，中氣和榮衛在表皮過度泄漏，內在則枯竭，邪氣在尚未解除之時，正氣無法持續運行，必定會出現再次陷入乾燥無膿的困擾，治療者若能明白根本道理，此時邪毒出表，毒氣外泄，熱度和勢態暫時緩解，火旺者，應重用滋陰來轉化陽熱，但仍需鼓舞氣血流動，不可停滯。火衰者，則應加倍增強中氣以鞏固根本，同時配合滋潤藥物，避免過於乾燥，在託毒的過程中，加入培本的藥物作爲基礎，那麼到膿液生成的階段，有這些氣血作爲釀膿的工具。如果到了膿液生成的時期，再使用已經來不及了。
只是單純憑脈象判斷，用藥時就不能陰陽錯補，有人認爲毒素旺盛時難以早期補益，卻不知道毒素旺盛而沒有氣血，如何能驅除和轉化毒素呢。張深憫對此感到困擾，在夢中尋求答案，得到了這個至真的情況，或許可以有十分之一的存活機會。痘瘡一旦全部爆發出來，短時間內毒素都集中在外部，此時只有正氣虛弱，所謂應該犯病卻看似無病的時候，趁此機會緊急扶正，去除邪氣。邪氣受到正氣的控制，何往而不宜。
如果到了膿液生成的時期，氣血無法持續供應，榮衛之力逐漸耗盡，毒素如何化解排出，乘虛而入，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挽救呢！人們只知道將毒素視爲火，用清火的方法解毒，卻不知道毒素本身就是火，毒素化解後火自然清，毒素凝結則火更加鬱結。然而，毒素的化解必然通過膿液，膿液的產生必然依賴氣血，氣血的轉化必然依靠火的作用。
怎麼可以用寒涼清解呢？即使火有餘，也是因爲水不足，滋水就可以轉化火，更能滋養血的根源，成爲膿液的根本。何況寒涼解毒，僅適用於腑毒瘡瘍，至於痘瘡，屬於髒毒，屬於極深的陰性，必須依賴氣血送到皮膚，運化於皰囊中，最終結痂，迴歸原狀，哪裏有內部消除的情況呢。哪裏有不會形成膿液的情況呢！
然而，痘瘡形成後的顏色變化，都是後天氣血有形的作用。 引導氣血形成顏色變化，轉化膿液並結痂，都是先天水火無形的功德。正因爲它們無形，所以才能使有形的變化發生，因此有形的疾病難以根除，必須尋找無形的水火真藥來轉化，試想痘瘡出現的紅轉白，白轉黃，黃轉黑的過程，難道不是水火無形的轉化嗎？況且，所有的痘瘡以及癰疽腫毒，都是由於氣血不和諧，陰陽失衡，滯留集結所造成的。偏於陰而氣不足，在癰疽中被稱爲陰毒，在痘瘡中被稱爲氣虛。偏於陽而血不足，在癰疽中被稱爲陽毒，在痘瘡中被稱爲血熱。
所以，這本來就是氣血中陰陽失衡導致的結果，並非氣血之外另有惡氣造成，怎能將其視爲有形的實體，用寒涼藥物去剋制無形的虛弱。因此，《內經》說：“營氣不順，逆於肌肉，乃生癰腫。”正是這個道理。既然屬於無形的陰陽失衡所轉化，就應該根據脈象和症狀，按照陰陽失衡的程度進行調養，將這些有形的實證，轉化爲無形的虛證，藉助無形的水火，發揮有形的妙用，從無到有，再從有到無，挽回造化的神奇功效，在內部默默運作，其微妙之處難以測度。
2. 發熱門雜症
（內有未備者，悉其總論痘門參看）
白話文：
(對於內部還有未提及的部分，請全部參考總論中的痘症門作進一步瞭解。)
(如果裡面有沒有提到的內容，請一併參閱總論裡關於痘症的部分。)
兩者的差異在於後者更加清晰明確，讓讀者容易理解作者的意圖。
3. 吐瀉
凡身發壯熱，毛直皮燥，睡臥不寧，腮紅睛赤，氣粗煩渴，腹脹便秘而喘急者，皆實症也。如兼嘔吐之症，雖似乎虛，然此熱盛毒重擁遏在內，不得伸越，故上逆攻衝而吐。《經》云：諸逆攻衝皆屬於火者，是也。亦有或為寒冷所搏，或為乳食不節，或為風冷所乘，致使內熱不得發越，冷熱相拒而吐。
然毒不得升越者，則從升陽發散在外。若相拒而吐者，則宜引之在下。又有泄瀉之症兼見者，夫泄瀉似虛也。然此熱毒擁盛熏炙脾胃，不得外達，則毒從下陷，尋竅而出。所謂熱毒下注者，是也。古曰：未出而瀉者，生，既出而瀉者，死。治宜升提發散，引毒達表，不得誤加枳殼之劑，蓋毒得外解，則內瀉自止。
若傷食而瀉者，輕則加消化之，下重則從之。又有不思飲食者，書曰：不思飲食，皆屬內虛者是矣。然不知鬱熱之症，因毒氣在內，不得伸越，達於肌表，是以二便秘結，腠理阻塞，熱毒擁盛，腹脹滿急，不思飲食者，必然之勢也，治法亦宜升提發散，引毒達表，則熱氣有所伸越，而臟腑和平，飲食自進矣。若誤用丁桂熱藥，於泄瀉嘔吐之症，是以熱攻熱而轉增煩劇。
若投參朮補劑於腹脹不思飲食之症，則邪得補而愈盛也。
初熱吐瀉者，勿即止之，蓋毒從上下出也。專托痘為主，痘出而吐瀉自己。然久而不止，則中氣亦虛，其毒不能運出，內攻之禍立至矣。治法須分寒熱。如身熱口渴，煩燥面赤，見吐如射，大便泄瀉，小便赤澀，睛黃咽燥，居處喜冷者，熱也，宜澤瀉、木通、豬苓、赤茯、升麻之類。如身體則涼，口氣則冷，神氣安靜者，宜砂仁、肉果、參苓之類。
如吐而不止者，是裡氣上逆而不下，宜導下之。若瀉而不已者，是裡氣下走而不上，宜升提之，然經大吐大瀉之後，則上下俱脫，即當大補，雖有他症，悉為虛論，大抵吐則因火因痰因食者為多，瀉則因火因寒因食因濕因氣虛者為多，初則所因不一，久則總歸一虛。若至吐瀉大作不止，蛔其出者，不治。
白話文：
[嘔吐與腹瀉]
凡是身體發熱嚴重，皮膚乾燥且毛髮豎立，睡眠不安穩，臉頰泛紅眼睛充血，呼吸急促且感到煩躁口渴，腹部脹滿並且排便困難伴有喘息，這些都是實證的表現。如果同時伴有嘔吐症狀，雖然看似虛弱，但這其實是體內熱毒過盛，被壓迫在內無法散發，因此向上反衝導致嘔吐。《經》中提到：所有向上反衝的症狀都屬於火氣過旺，就是這個道理。也有可能是因爲受了寒冷，或者飲食無節制，或是受到風冷侵襲，導致體內熱氣無法散發，冷熱相爭而引起嘔吐。
然而，如果體內的毒氣無法上升散發，就應從外部提升陽氣使其散發。如果因爲冷熱相爭而嘔吐，則應該將病症引導到下方。有時也會出現腹瀉症狀，腹瀉看似虛弱，但實際上是熱毒過盛，燻烤脾胃，無法向外散發，於是毒氣下沉，從腸道排出。這就是所謂的熱毒下注。古人說：如果在病狀發作前腹瀉，是生機；如果病狀發作後才腹瀉，則是死兆。治療方法應是提升陽氣，使毒素從表面散發，不應誤用枳殼等藥物，因爲毒素得以從外部解決，內部的腹瀉自然就會停止。
如果是因爲食物中毒而腹瀉，輕微則增加消化，嚴重則順其自然。還有些人沒有食慾，書中說：沒有食慾，都屬於內虛。但是，卻不知道抑鬱熱症，由於體內毒氣無法散發，到達肌肉表面，所以大小便閉結，皮膚毛孔堵塞，熱毒過盛，腹部脹滿緊急，沒有食慾，這是必然的情況。治療方法也應該是提升陽氣，使毒素從表面散發，這樣熱氣就能散發，臟腑平和，食慾自然會恢復。如果錯誤使用丁香桂皮等熱性藥物治療腹瀉嘔吐，就是以熱攻熱，反而會使病情更加嚴重。
如果在腹部脹滿沒有食慾時，使用人參、白朮等補藥，那麼邪氣得到滋補反而會更盛。
在初期熱性嘔吐腹瀉，不要立即阻止，因爲毒素正從上下兩處排出。專心等待疹子爲主，疹子出來後，嘔吐腹瀉自然停止。然而，如果長時間不停止，那麼中氣也會虛弱，毒素無法運出，內攻的禍害馬上就會到來。治療方法必須區分寒熱。如果身體發熱，口渴，煩躁，面色紅潤，嘔吐如噴射狀，大便腹瀉，小便赤澀，眼黃喉嚨幹，喜歡待在涼爽地方的人，這屬於熱性，應該使用澤瀉、木通、豬苓、赤茯、升麻等藥物。如果身體冰涼，口氣冷，精神安靜的人，應該使用砂仁、肉果、人參、茯苓等藥物。
如果嘔吐無法停止，這是體內氣息向上逆流而不是向下，應該進行導瀉。如果腹瀉不停，這是體內氣息向下流動而不是向上，應該提升陽氣。然而，在經歷大量嘔吐腹瀉後，上下都脫水，這時應該大量補充水分，即使有其他症狀，也都視爲虛弱，總的來說，嘔吐大多是因爲火氣、痰液、食物引起的，腹瀉則大多是因爲火氣、寒冷、食物、溼氣、氣虛引起的。初期原因可能不同，但時間長了，總歸於一個虛字。如果到了嘔吐腹瀉無法控制的地步，甚至有蟲子排出，那就是無法治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