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錦囊秘錄》~ 痘疹全集卷三十五（痘疹補遺） (7)
痘疹全集卷三十五（痘疹補遺） (7)
1. 論血熱血盛血虛有異用藥宜涼宜治宜補不同
一兒年五歲，大便素溏，飲食素少，且素內熱而生瘡疥，一日發熱甚吐，乃延余視，右額有賊痘兩日矣。即挑破用油胭脂封之，更兼嗆嗽殊甚，發表藥內，倍加清利咽喉，至次日見點，色甚紅紫，仍用利咽表托涼血，次日紅紫不減，而頭面身體俱甚密，頂甚平陷，乃以前方倍加透托，至四日紅紫略減，平陷如故，可喜者聲清不痛，此清利之妙也。
至五日頂原不甚起，紫色原不退，欲全催漿、血熱為礙，欲再涼血，恐氣虛之症，易見泄瀉，乃於透托之中，而半清半補以催漿，至六日形色如故，乃用前方衝入人參服之，至次日空虛，又出無數贈痘，前痘頂帶白色，但根腳原紫，乃用前方倍用人參，始乃漸漸有漿一二分，至八九日泄瀉咬牙，痘色灰白，此血熱稍清，而氣虛症已全見矣。乃用保元湯加薑桂，而泄瀉咬牙俱止，但漿色原如是，至次日往視，已有靨者矣。
此因氣虛血熱兼血虛，且又密甚，則漿無由而成，幸贈痘一來，毒勢少泄，且起勢便與清利，故始雖即嗆嗽音啞，而灌膿幸無喉痛難食之患。且每見氣虛兼血熱者，五六日際，血熱少解，氣虛尤甚，泄瀉灰白倒塌，勢所必至，此時用參，一瀉竟過，則參力無益，故早為地步。
凡動氣傷脾之味，素勿敢投，透托助脾之藥，早已為用，至如血熱雖未清，而氣虛已要緊，則人參原用，紫草亦投，猶恐紫草之寒，倍加黏米之制，謹慎扶來，今漿雖清淡，然痘出無空地，且素患瘡疥血少，難以成漿，但毒已外出，故能食而不腹脹，神清而不喘促，當盡力調補，使中氣不餒，十二日外氣血少復，自能祛成癰，毒無容地，自尋外竅而出矣。
果至十五日發一大癰於頭頂，乃毒有定位可補托矣，若不補托，則痘疤即白，不能抵當其毒，於是外用吸毒膏藥，使毒高聳易膿，傍用圍藥，使不致毒氣散漫，潰傷肌肉，內服補托解毒之劑，三十日而膿始盡，靨方脫完，疤竟紅活而全愈。此治血少血熱，兼氣虛逆痘之藥按也。
一王姓幾年歲余患痘，四朝延予視，痘雖四朝，窠粒大起，且天庭一片如雲，糊塗灰白，舌有白苔，子曰此痘毒未經傳出，寒伏丹田，大宜升提透托，一劑而起，二劑紅活、三劑後而顴骨身體，俱有漿來，但天庭一片灰白如故，乃用參、耆、炙草、官桂之類，始得鼎峻成膿，收靨而愈。若是則云掩天庭，雖為死症，亦不可盡棄也。
此治氣虛逆症變順，僥倖成功者之藥按也。
部主政徐老先生之令玄孫，未及一周，而患痘甚密，顴骨形若蠶種，色似胭脂，咳嗽便溏，精神甚弱，且向生瘡疥，氣血兩虛，更為逆候。奈主人諄諄求治，余乃重用涼血養血透托之藥，三四朝來，紅紫少減，而顴骨已有乾枯者矣。
白話文：
一位五歲的小孩，平時大便稀溏，食慾不佳，而且體內有熱而長瘡疥。有一天突然發高燒、嘔吐，請我去看診，發現他右邊額頭長了兩顆賊痘，已經兩天了。我立刻將痘子挑破，用油胭脂封住，同時他還咳嗽得很厲害，所以在發散的藥方中，加重了清利咽喉的藥。第二天，痘點呈現紅色和紫色，我仍然用清利咽喉、透邪外出、涼血的藥，但到了第三天，紅紫色沒有減退，反而頭面和身體都長滿了痘子，頭頂還凹陷下去。於是，我將原來的藥方加重透邪外出之效，到了第四天，紅紫色稍微減退，但頭頂的凹陷依然如舊。可喜的是，他的聲音變得清亮，也不再疼痛了，這都是清利藥的功效。
到了第五天，頭頂還是沒有明顯隆起，紫色也沒有消退。想要催發痘漿，但又擔心血熱阻礙；想要再次涼血，又怕氣虛導致腹瀉。因此，我採取了透邪外出和半清半補的策略來催發痘漿。到了第六天，痘子的顏色和形狀沒有變化，於是，我在原來的藥方中加入人參服用。第七天，孩子感到虛弱，又冒出許多新的痘子，之前的痘子頂端出現白色，但根部仍然是紫色。我再次加重人參的用量，痘子才開始慢慢出現少許漿液。到了第八、九天，孩子開始腹瀉、磨牙，痘子顏色灰白，這表示血熱已經稍微減退，但氣虛的症狀完全顯現出來了。我改用保元湯加入薑桂，腹瀉和磨牙才停止，但是痘漿的顏色還是那樣。到了第二天去看診，痘子已經開始結痂了。
這是因為這個孩子氣虛、血熱又兼有血虛，而且痘子又長得很密集，所以痘漿難以形成。幸好新長出的痘子，讓毒素稍微宣洩出來，而且剛開始就用清利的藥物，所以雖然當時他咳嗽、聲音嘶啞，但沒有發生喉嚨痛、難以進食的情況。我發現凡是氣虛又兼有血熱的人，到了五六天時，血熱稍微減退，但氣虛會更加嚴重，容易出現腹瀉、痘色灰白、倒塌的情況。這時如果用人參，可能會導致腹瀉更加嚴重，人參的功效就起不了作用了，所以要事先考慮到這種情況。
凡是會耗氣傷脾的藥物，我平時都不敢使用。而幫助脾胃運化的藥物，我早就開始使用了。即使血熱還沒有完全清除，但是氣虛已經很嚴重了，就必須使用人參，紫草也要加入。但又怕紫草的寒性，所以我加倍使用黏米來制約它的寒性，謹慎地扶持正氣。現在雖然痘漿清淡，但是痘子長得沒有空隙，而且孩子平時就有瘡疥，血少，痘漿難以形成。但現在毒素已經排出，所以他能吃東西，肚子也不脹，精神清醒，呼吸也不急促，應該盡力調養補益，使中氣不衰。等到十二天以後氣血稍微恢復，自然能夠消除痘毒，毒素沒有藏身之處，就會從體表排出。
果然到了第十五天，頭頂長出一個大膿瘡，這是毒素有固定排出的位置，可以進行補益和托毒了。如果沒有補益和托毒，痘疤就會呈現白色，難以抵擋毒素。於是，我外用吸毒膏藥，使膿瘡隆起方便排膿，旁邊用圍藥，防止毒氣散漫，損傷肌肉，內服補益、托毒、解毒的藥，到了三十天，膿才排盡，痘痂才完全脫落，疤痕紅潤有活力，完全痊癒了。這就是治療血少血熱，兼有氣虛導致的逆痘的用藥方法。
另一個姓王的幾歲小孩，長痘四天後才請我去看診。雖然長了四天，但痘子卻很大顆，而且額頭一片灰白，舌苔也是白色的。我認為這是痘毒沒有排出，寒氣伏在丹田，應該用升提透邪的藥來治療。用藥一劑後，痘子開始隆起，兩劑後，痘色變得紅潤，三劑後，顴骨和身體都出現了漿液，但額頭仍然一片灰白。於是，我用人參、黃耆、炙甘草、肉桂等藥物，痘子才開始化膿，最後結痂痊癒。這說明，即使像額頭一片灰白這樣的危重症狀，也不可以輕易放棄治療。
這是治療氣虛導致逆症轉為順症，僥倖成功的用藥方法。
部主政徐老先生的玄孫，還沒滿一週歲，長痘非常密集，顴骨上的痘子就像蠶卵一樣，顏色像胭脂，還咳嗽、腹瀉、精神很差，而且之前就有長瘡疥，屬於氣血兩虛的逆症。但主人懇切求醫，我只好重用涼血、養血、透邪外出的藥物。三四天後，紅紫色稍微減退，顴骨上的痘子也開始出現乾枯的現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