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秘錄》~ 卷一（禮集） (8)
卷一（禮集） (8)
1. 生治法
論發狂，論呆病，論花癲，論羊癲
天師曰：生治者，乃人未死而若死者，用藥以生之也。譬如發狂呆病是也。發狂多是熱病，登高而歌，棄衣而走，見水而入，罵詈之聲，叫喊殺人之語，不絕於口，舌如芒刺。飲食不休，痰色光亮，面如火腫是也。方用石膏半斤，元參一斤，白芥子三兩，半夏三兩，知母一兩，甘草一兩，麥冬五兩，竹葉數百片，人參一兩。先用糯米半斤，煎湯一鍋，去其米粒，用湯半鍋，將前藥煎之，取半碗。
白話文：
論發狂、論呆病、論花癲、論羊癲
天師說：生治，指的是人還沒有死，但卻像是已經死了的人，需要用藥來救活。就像發狂、呆病這樣的情況。
發狂大多是因為熱病引起的。病人會登高唱歌，脫掉衣服亂跑，看見水就跳進去，不停地罵人，喊著要殺人，嘴巴一刻不停。舌頭像芒刺一樣，不停地說話，而且吃飯不停，痰液光亮，臉像火腫了一樣。
治療方法是：用石膏半斤，元參一斤，白芥子三兩，半夏三兩，知母一兩，甘草一兩，麥冬五兩，竹葉數百片，人參一兩。先用糯米半斤煎成一鍋湯，把米粒去掉，用剩下的半鍋湯，把以上藥材煎煮，取半碗服用。
（〔批〕救胃自焚湯。）彼索水時與之飲，隨索隨與，飲盡必睡。急再用元參一斤，麥冬半斤，煎湯候之。（〔批〕玄麥至神湯。）一醒呼水，即以此湯與之，彼必欣然自飲，服完必又睡。又將渣煎湯候之，醒後再與。彼即不若從前之肯服，亦不必強，聽其自然可也。後用熟地三兩，麥冬三兩，元參六兩、山茱萸一兩，煎二碗與之。
（〔批〕勝火神丹。妙。）一劑必愈，不必再與。此生治之一法也。
白話文：
病人索水時，就給他喝，隨時索水隨時給，喝完就睡。接著迅速用元參一斤，麥冬半斤，煎成湯等著。病人醒來喊渴，就用這湯給他喝，他一定很欣然地自己喝下，喝完又睡。再把藥渣煎成湯等著，病人醒來後再給他喝。此時他可能不像之前那麼願意喝，也不需要強迫，順其自然即可。之後用熟地三兩，麥冬三兩，元參六兩，山茱萸一兩，煎成兩碗給他喝。一劑藥就能治好，不必再給藥了。這是治療這種病症的方法。
呆病又不如是治法。呆病鬱抑不舒，憤怒而成者有之。羞恚而成者有之。方用人參一兩，柴胡一兩，當歸一兩，白芍四兩，半夏一兩，甘草五錢，生棗仁一兩，天南星五錢，附子一錢，菖蒲一兩，神麯五錢，茯苓三兩，鬱金五錢，水十碗，煎一碗灌之。（〔批〕救呆至神湯。
）彼必不肯飲，以雙手執其頭髮，兩人拿其左右手，以一人托住下頦，一人將羊角去尖。插入其口，一人以手拿住其頭，一人傾藥入羊角內灌之。倘或吐出不妨，益妙，盡灌完為止。彼必罵詈，少頃人困欲睡。聽其自醒，切勿驚動。使彼自醒來則全愈，驚醒來則半愈矣。此生治之又一法也。
白話文：
呆病的治療方法
呆病並非不可治癒。呆病的成因很多，有的因鬱抑不舒、憤怒而起，有的因羞愧恚怒而起。可以用以下藥方治療：
人參一兩、柴胡一兩、當歸一兩、白芍四兩、半夏一兩、甘草五錢、生棗仁一兩、天南星五錢、附子一錢、菖蒲一兩、神麴五錢、茯苓三兩、鬱金五錢，加水十碗，煎煮成一碗，灌服。（此方稱為「救呆至神湯」）
病人通常不願喝藥，需要用以下方法灌服：
- 兩人抓住病人的頭髮，另兩人分別抓住病人的左右手。
- 一人托住病人的下巴，另一人將羊角去尖，插入病人口中。
- 一人扶住病人的頭，另一人將藥液倒入羊角內灌服。
- 即使病人吐出藥液也無妨，繼續灌服至藥液全部服下為止。
- 病人可能會罵詈，但很快就會感到困倦想睡。
- 讓病人自然醒來，切勿驚動。
- 如果病人能自然醒來，則完全康復；如果被驚醒，則能康復一半。
此乃治療呆病的另一種方法。
狂病之方，妙在用石膏之多，以平其陽明之火。然徒籍石膏，未免過於峻烈，又濟之以元參。元參亦能平胃火之浮游，不特去心腎之二火。又妙用麥冬以濟之，則肺金不畏火之炎上，而自能下生腎水，腎水生，則胃中之火不必治而自愈。然而狂病至不知人，則痰勢籍火奔騰可知。
方中又用白芥子、半夏以祛逐其痰，痰祛則心自清，況又有竹葉以清心乎，則火易息而人易復也。一劑之後，又佐以元參、麥冬，大劑煎飲，則火益息而水益深。後又用熟地之類滋其腎肺之藥，相制而相成，字不重奪其造化哉。
後呆病之方，妙在用柴胡以舒泄其不得意之氣；又有白芍佐之，肝氣一舒，心脈自散；又妙用祛痰之劑，集之於參苓之內，則正氣足而邪氣自散；尤妙用菖蒲開竅之神品，同群共入，見匙即開。重關領禁之人，一旦再享春風之樂，是誰之功哉。生治法如何可盡，舉一而悟其餘耳。
白話文：
狂病之方
狂病的治療方子，精妙之處在於大量使用石膏，以平息陽明經的火熱。但單靠石膏，可能會過於峻烈，因此再加入元參。元參也能平息胃火浮游，不僅能去除心腎之火。更巧妙的是加入麥冬，如此肺金就不畏懼火熱上炎，自然能滋生腎水，腎水生則胃火不必特意治療便能自行平息。然而狂病患者往往神志不清，則可知痰火借勢奔騰。
方子中還加入白芥子、半夏以祛除痰濁，痰濁祛除，心神自然清明。再加上竹葉清心，則火勢更容易熄滅，患者也更容易恢復。一劑之後，再以元參、麥冬大劑煎服，則火勢更熄，水氣更盛。之後再用熟地等滋補腎肺的藥物，相互制衡，相輔相成，其精妙造化不可言喻。
呆病之方
呆病的治療方子，精妙之處在於用柴胡舒泄其郁結不舒之氣；再用白芍輔助，肝氣一舒，心脈自然暢通。又巧妙地將祛痰之劑融入參苓之中，則正氣充足，邪氣自然消散。最妙的是加入菖蒲開竅的神奇藥物，與其他藥物共同作用，一入口即能開竅。原本被封閉的關竅，瞬間重獲春風之樂，這都是藥物之功。生治之法如何能一一盡述，只要明白其中道理，其他藥方便可類推。
張公曰：遠公心解神怡，又何可言。尚有一說，在狂病多是熱症，然亦有不全是熱者，不可不辨也。狂之症同，而寒熱各異。熱症發狂，如岐天師之方治之可也。倘寒症發狂。又將何以治之。凡人發狂而止罵詈人，不口渴索飲，與之水不飲者，乃寒症之狂也。此得之氣鬱不舒，怒氣不能發泄，其人平日必懦弱不振，今一旦而狂病發作耳。
治之法，宜祛痰為主，而佐以補氣之藥。方用人參一兩，茯神一兩，白朮五錢，半夏一錢，南星一錢，附子一錢，菖蒲三分，水煎服。（〔批〕速救寒狂丹。）此方之妙，全在補氣，而不十分祛痰。蓋寒症發狂，與癇症同治。加入附子以消其寒氣，菖蒲引入心經，自然下喉熟睡，病如失也。
白話文：
張公說道：「遠公您心神舒暢，精神愉悅，還有什麼話可說呢？我這裡還想補充一點，狂病雖然大多屬於熱症，但也有非熱症的情況，不能不辨別。狂病的症狀相同，但寒熱病因卻不同。熱症引起的狂病，可以依照岐伯的方子治療。如果遇到寒症引起的狂病，又該如何治療呢？
凡是發狂的人，只會胡言亂語辱罵他人，不感到口渴，即使給他水也不喝，這就是寒症引起的狂病。這種病是由於氣鬱不舒，怒氣無法發洩所致。患者平日必定懦弱無力，如今突然發病。
治療方法應該以祛痰為主，並輔以補氣的藥物。方劑如下：人參一兩，茯神一兩，白朮五錢，半夏一錢，南星一錢，附子一錢，菖蒲三分，水煎服。（註：速救寒狂丹。）這個方子的妙處在於補氣為主，不著重祛痰。因為寒症引起的狂病，與癇症的治療方法相似。加入附子可以消除寒氣，菖蒲引入心經，自然能讓患者安然入睡，病狀如同消失一般。
方內再加柴胡一錢，以舒其肝木之鬱氣。尤易奏功。遠公醫道通神，何知柴胡之妙耶。呆病無熱症，不必重說。
華君曰：舉二可以類推，不必盡傳也，予當傳之。予師所傳之法，尚有二方。如人病花癲，婦人忽然癲癇，見男子則抱住不肯放。此乃思慕男子不可得，忽然病如暴風疾雨，罔識羞恥，見男子則以為情人也。此肝木枯槁，內火燔盛，脈必弦出寸口。法當用平肝散郁祛邪之味。
一方亦天師所傳，用柴胡五錢，白芍一兩，當歸五錢，炒梔子三錢，甘草一錢，茯神三錢，菖蒲一錢，麥冬五錢，元參三錢，白芥子五錢，水煎服。（〔批〕散花去癲湯。）如不肯服，用人灌之，彼必罵詈不休，久之人倦欲臥。臥後醒來，自家羞恥，緊閉房門者三日，少少與之飲食自愈。
白話文：
處方裡再加柴胡一錢，可以舒緩肝氣鬱結，效果顯著。遠公醫術精湛，怎會不知柴胡的妙用呢？呆病沒有發燒症狀，就不必多說了。
華君說：「舉一反三，不必全部都說出來，我會將其傳授下去。我師傅傳授我的方法，還有兩個方子。比如有人患上花癲，婦人突然癲癇，看見男子就抱住不放，這是因為她思念男子不得，突然發病，像暴風疾雨般，毫無羞恥，看見男子就以為是情人。這是肝氣枯竭，內火旺盛，脈象一定弦緊在寸口。要用平肝散來疏肝解郁，祛除邪氣。
另一個方子也是天師所傳，用柴胡五錢，白芍一兩，當歸五錢，炒梔子三錢，甘草一錢，茯神三錢，菖蒲一錢，麥冬五錢，元參三錢，白芥子五錢，水煎服。如果病人不願意服用，就用人灌下去，她一定會罵個不停，時間久了，人就會疲倦想睡。睡醒後，她會感到羞恥，緊閉房門三天，少量給她吃喝，自然就會痊癒。」
一劑後不必更與之藥也。此生治之一法。更有羊癲之症，忽然臥倒，作羊馬之聲，口中吐痰如湧者，痰迷心竅，因寒而成，感寒則發也。天師傳一方，治之神效，奏功實多。方用人參三錢，白朮一兩，茯神五錢，山藥三錢，薏仁五錢，肉桂一錢，附子一錢，半夏三錢，水煎服。
此方助其正氣，以生心血，又加桂、附以祛寒邪，加半夏以消痰，逐去其水，自然氣回而癲止也。一劑全愈，永不再發，幸珍視之毋忽。羊癲症得之小兒之時居多，內傷脾胃，外感風寒。結成在胸膈之中。所以一遇風寒，便發舊痰。今純用補正之藥，不盡祛痰，轉能去其病根也。
白話文：
服用一劑藥後，就不用再用其他藥物了。這是治療羊癲風的唯一方法。還有一種羊癲風，患者會突然倒地，發出羊叫或馬嘶的聲音，口中還會不停地吐出唾液，就像水湧出來一樣。這是因為痰迷心竅，寒氣入侵造成的，只要受寒就會發病。天師傳下來一個方子，治療效果奇佳，治癒的患者很多。這個方子用人參三錢，白朮一兩，茯神五錢，山藥三錢，薏仁五錢，肉桂一錢，附子一錢，半夏三錢，用水煎服。
這個方子可以幫助患者恢復正氣，滋生心血，同時加入肉桂和附子驅除寒邪，加入半夏消痰，排除體內的水分，這樣患者就能恢復正常，羊癲風自然就會停止。一劑藥就能治癒，以後不會再發作，請好好珍藏這個方子，不要遺失。羊癲風大多發生在兒童時期，由於脾胃受損，外感風寒，痰濁積聚在胸膈之間。因此，只要遇到風寒就會舊病復發。現在這個方子只用補益正氣的藥物，沒有完全祛除痰濁，反而能治癒病根。
若作風痰治之，雖亦奏功，終不能一止而不再發。此天師之方，所以奇而正也。
雷公曰：我亦有方傳子。治牛馬之癲，雖與羊癲同治，而症實各異。方用人參三兩，白朮五兩，甘草一兩，陳皮三錢，生南星一兩，半夏一兩，附子一錢，為末，蜜為丸。須病未發前服之，永不再發。（〔批〕天師云：妙甚。）蓋健其胃氣，自不生痰，況又佐之祛痰斬關之將乎。
若羊癲之人，亦先以此方治之，亦自愈。人病來如作牛馬聲，即牛馬癲也。大約羊癲小兒居多，牛馬癲大人居半也。
白話文：
如果只用針對風痰的治療方法，雖然也能暫時見效，但治標不治本，最終還是會反覆發作。而這個天師的藥方之所以奇特而有效，正是因為它治本。
雷公說：我也有祖傳的秘方可以治療牛馬癲，雖然與羊癲病的治療方法相似，但實際病症有所不同。這個藥方需要用人參三兩，白朮五兩，甘草一兩，陳皮三錢，生南星一兩，半夏一兩，附子一錢，研磨成粉末，用蜂蜜做成丸子。需要在病症發作前服用，這樣就能永遠不再發作。（註：天師說：這個藥方真是妙極了。）因為這個藥方能健脾胃，自然就不會生痰，再加上它還輔以祛痰斬關的藥物，效果更佳。
如果患有羊癲病的人，也先用這個藥方治療，也能自愈。人患病時發出像牛馬一樣的聲音，那就是牛馬癲。一般來說，羊癲病多見於小孩，牛馬癲則多見於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