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士鐸

《石室秘錄》~ 卷六(數集)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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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數集) (7)

1. 氣鬱

雷公真君曰:凡人有鬱鬱不樂,忽然氣塞而不能言,苟治之不得法,則死矣。夫鬱症未有不傷肝者也,傷肝又可伐肝乎?伐肝是愈助其鬱,郁且不能解,又何以救死於頃刻哉。方用救肝開鬱湯白芍二兩,柴胡一錢,甘草一錢,白芥子三錢,白朮五錢,當歸五錢,陳皮二錢,茯苓五錢,水煎服。一劑而聲出,再劑而神安,三劑而鬱氣盡解。

此方妙在用白芍之多至二兩,則直入肝經。以益其匱乏之氣,自然血生而火熄;又用白朮、當歸健土以生血,柴胡以解鬱,甘草以和中,白芥子以消膜隔之痰;又妙在多用茯苓,使鬱氣與痰涎盡入於膀胱之中,而消弭於無形也。倘人有鬱氣不解,奄奄黃瘦,亦急以吾方治之,何至變生不測哉。

2. 癲症

雷公真君曰:癲病之生也。多生於脾胃之虛寒,脾胃虛寒,所養水穀,不變精而變痰,痰凝胸膈之間不得化,流於心而癲症生矣。苟徒治痰而不補氣,未有不速之死者。方用祛癲湯人參五錢,白朮一兩,肉桂一錢,乾薑一錢,白芥子五錢,甘草五分,菖蒲五分,半夏三錢,陳皮一錢,水煎服。

此方用人參、白朮專補脾胃,用桂、姜以祛寒邪,用白芥子,半夏以消頑痰,用甘草、菖蒲以引入心而開竅,自然正氣回而邪痰散。一劑神定,再劑神旺,又何癲病之不能愈哉。惟是花癲之症,乃女子思想其人而心邪,然亦因脾胃之寒而邪入也。本方加入白芍一兩,柴胡二錢,炒梔子三錢,去肉桂,治之亦最神。

一劑而癲止矣。蓋柴胡、白芍、炒梔子,皆入肝以平木,祛火而散郁,故成此奇功也。

3. 狂症

雷公真君曰:狂病有傷寒得之者,此一時之狂也。照仲景張公傷寒門治之,用白虎湯以瀉火矣。更有終年狂病而不愈者,或欲拿刀以殺人,或欲見官而大罵,親戚之不認,兒女之不知,見水則大喜,見食則大怒,此乃心氣之虛,而熱邪乘之,痰氣侵之,遂成為狂矣。此等症欲瀉火,而火在心之中不可瀉也;欲消痰,而痰在心之中不易消也。

惟有補脾胃之氣,則心自得養;不必祛痰痰自化,不必瀉火火自無矣。

方為化狂丹人參一兩,白朮一兩,甘草一錢;茯神一兩,附子一分,半夏三錢,菖蒲一錢,菟絲子三錢,水煎服。一劑狂定,再劑病痊。此方妙在補心脾胃之三經,而化其痰,不去瀉火。蓋瀉火則心氣愈傷,而痰涎愈盛,狂將何止乎。尤妙用附子一分,引補心消痰之劑,直入心中,則氣尤易補,而痰尤易消,又何用瀉火之多事乎,此所以奏功如神也。

4. 禾病

雷公真君曰:呆病如癡,而默默不言也,如飢而悠悠如失也,意欲癲而不能,心欲狂而不敢,有時睡數日不醒,有時坐數日不眠,有時將己身衣服密密縫完,有時將他人物件深深藏掩;與人言則無語而神遊,揹人言則低聲而泣訴,與之食則厭薄而不吞,不與食則吞炭而若快。此等症雖有祟憑之,實亦胸腹之中,無非痰氣。

故治呆無奇法,治痰即治呆也。然而痰勢最盛,呆氣最深,若以尋常二陳湯治之,安得獲效。方用逐呆仙丹人參一兩,白朮二兩,茯神三兩,半夏五錢,白芥子一兩,附子五分,白薇三錢,菟絲子一兩,丹砂三錢,研末。先將各藥煎湯,調丹砂末與半碗,彼不肯服,以炭紿之,欣然服矣。

又紿之,又服半碗,然後聽其自便。彼必倦怠欲臥矣,乘其睡熟,將其衣服被褥盡行火化,單留身上所服之衣,另用新被蓋之,切不可驚醒。此一睡,有睡至數日者,醒來必覓衣而衣無,覓被而被非故物,彼必大哭,然後又以前藥與一劑,必不肯服,即紿之炭。亦斷不肯矣,不妨以鞭責之,動其怒氣,用有力之人,將前藥執而灌之。

彼必大怒,已而又睡去矣。此時斷須預備新鮮衣服被褥等項,俟其半日即醒,彼見滿房皆是親人,心中恍然如悟,必又大哭不已,諸人當以好言勸之,彼必說出鬼神之事。親人說幸某人治療,已將鬼神盡行祛遣,不必再慮,彼聽之欣然而病亦全愈矣。此方之妙,妙在大補心脾。

以茯神為君,使痰在心者盡祛之而出,其餘消痰之藥,又得附子引之,無經不入,將遍身上下之痰,盡行祛入膀胱之中,而消化矣;白薇、菟絲子,皆是安神妙藥,而丹砂鎮魂定魄,實多奇功,所以用之而奏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