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秘錄》~ 卷一(禮集) (24)
卷一(禮集) (24)
1. 生治法
論發狂,論呆病,論花癲,論羊癲
天師曰:生治者,乃人未死而若死者,用藥以生之也。譬如發狂呆病是也。發狂多是熱病,登高而歌,棄衣而走,見水而入,罵詈之聲,叫喊殺人之語,不絕於口,舌如芒刺。飲食不休,痰色光亮,面如火腫是也。方用石膏半斤,元參一斤,白芥子三兩,半夏三兩,知母一兩,甘草一兩,麥冬五兩,竹葉數百片,人參一兩。先用糯米半斤,煎湯一鍋,去其米粒,用湯半鍋,將前藥煎之,取半碗。
(〔批〕救胃自焚湯。)彼索水時與之飲,隨索隨與,飲盡必睡。急再用元參一斤,麥冬半斤,煎湯候之。(〔批〕玄麥至神湯。)一醒呼水,即以此湯與之,彼必欣然自飲,服完必又睡。又將渣煎湯候之,醒後再與。彼即不若從前之肯服,亦不必強,聽其自然可也。後用熟地三兩,麥冬三兩,元參六兩、山茱萸一兩,煎二碗與之。
(〔批〕勝火神丹。妙。)一劑必愈,不必再與。此生治之一法也。
呆病又不如是治法。呆病鬱抑不舒,憤怒而成者有之。羞恚而成者有之。方用人參一兩,柴胡一兩,當歸一兩,白芍四兩,半夏一兩,甘草五錢,生棗仁一兩,天南星五錢,附子一錢,菖蒲一兩,神麯五錢,茯苓三兩,鬱金五錢,水十碗,煎一碗灌之。(〔批〕救呆至神湯。
)彼必不肯飲,以雙手執其頭髮,兩人拿其左右手,以一人托住下頦,一人將羊角去尖。插入其口,一人以手拿住其頭,一人傾藥入羊角內灌之。倘或吐出不妨,益妙,盡灌完為止。彼必罵詈,少頃人困欲睡。聽其自醒,切勿驚動。使彼自醒來則全愈,驚醒來則半愈矣。此生治之又一法也。
狂病之方,妙在用石膏之多,以平其陽明之火。然徒籍石膏,未免過於峻烈,又濟之以元參。元參亦能平胃火之浮游,不特去心腎之二火。又妙用麥冬以濟之,則肺金不畏火之炎上,而自能下生腎水,腎水生,則胃中之火不必治而自愈。然而狂病至不知人,則痰勢籍火奔騰可知。
方中又用白芥子、半夏以祛逐其痰,痰祛則心自清,況又有竹葉以清心乎,則火易息而人易復也。一劑之後,又佐以元參、麥冬,大劑煎飲,則火益息而水益深。後又用熟地之類滋其腎肺之藥,相制而相成,字不重奪其造化哉。
後呆病之方,妙在用柴胡以舒泄其不得意之氣;又有白芍佐之,肝氣一舒,心脈自散;又妙用祛痰之劑,集之於參苓之內,則正氣足而邪氣自散;尤妙用菖蒲開竅之神品,同群共入,見匙即開。重關領禁之人,一旦再享春風之樂,是誰之功哉。生治法如何可盡,舉一而悟其餘耳。
張公曰:遠公心解神怡,又何可言。尚有一說,在狂病多是熱症,然亦有不全是熱者,不可不辨也。狂之症同,而寒熱各異。熱症發狂,如岐天師之方治之可也。倘寒症發狂。又將何以治之。凡人發狂而止罵詈人,不口渴索飲,與之水不飲者,乃寒症之狂也。此得之氣鬱不舒,怒氣不能發泄,其人平日必懦弱不振,今一旦而狂病發作耳。
白話文:
[生治法]
關於發狂、呆病、花癲、羊癲的論述
天師說:「所謂生治,指的是人還沒死,卻像死了一樣的狀態,用藥來使其恢復生機的方法。例如發狂、呆病等就屬於這種情況。發狂大多是熱病引起的,患者會爬到高處唱歌、丟掉衣服亂跑、看到水就想跳進去、嘴裡不斷罵人、喊打喊殺,舌頭像有芒刺一樣,不停地吃東西,痰是亮亮的,臉像腫脹的火瘡一樣。治療的藥方是:石膏半斤、元參一斤、白芥子三兩、半夏三兩、知母一兩、甘草一兩、麥冬五兩、竹葉數百片、人參一兩。先用糯米半斤煮成一鍋湯,濾掉米粒,取半鍋米湯,加入上述藥材煎煮,取半碗藥湯。
(批語:這是「救胃自焚湯」。)當病人要水喝時,就給他喝,想喝就給,喝完一定會睡著。然後馬上再用元參一斤、麥冬半斤,煎湯準備著。(批語:這是「玄麥至神湯」。)病人醒來要水喝時,就給他喝這種湯,他一定會很樂意喝,喝完又會睡著。再將藥渣煎湯備用,醒來再給他喝。這時他可能不如之前那樣願意喝,也不必勉強,順其自然就好。之後用熟地三兩、麥冬三兩、元參六兩、山茱萸一兩,煎兩碗給他喝。
(批語:這是「勝火神丹」。妙!)一劑就一定會好,不必再給藥。這是生治的方法之一。
呆病的治療方法又不同於發狂。呆病是由於鬱悶不暢、憤怒或羞愧而引起的。治療的藥方是:人參一兩、柴胡一兩、當歸一兩、白芍四兩、半夏一兩、甘草五錢、生棗仁一兩、天南星五錢、附子一錢、菖蒲一兩、神麴五錢、茯苓三兩、鬱金五錢,加十碗水煎成一碗給病人灌下去。(批語:這是「救呆至神湯」。)病人一定不肯喝,要用雙手抓住他的頭髮,兩個人抓住他的左右手,一個人托住下巴,另一個人把羊角尖去掉,插入病人口中,一個人抓住病人的頭,一人將藥倒入羊角內灌下去。如果吐出來也沒關係,反而更好,一定要把藥灌完。病人一定會罵人,過一會兒會感到疲倦想睡。讓他自然醒來,不要驚動他。讓他自然醒來就會完全康復,被驚醒則只會好一半。這是生治的又一種方法。
治療狂病的藥方,妙在於大量使用石膏,以平息陽明經的火氣。但是光用石膏,未免過於猛烈,所以又加入元參。元參也能平息胃火的浮動,不僅能去除心腎的火氣。又巧妙地使用麥冬來輔助,這樣肺金就不會畏懼火的向上燃燒,而能自然地向下滋養腎水,腎水充足,胃中的火自然就會平息。然而狂病嚴重到不認得人的地步,可見痰勢借助火勢奔騰。
藥方中又使用白芥子、半夏來祛除痰液,痰液祛除,心自然會清靜,何況還有竹葉來清心呢?這樣火氣就容易平息,人也容易恢復正常。一劑藥之後,再輔以元參、麥冬,大量煎服,火氣就會更加平息,水液也會更加充盈。之後再用熟地等滋養腎肺的藥,相互制約、相互促進,這不是上天造化的功勞嗎?
之後治療呆病的藥方,妙在於用柴胡來疏泄心中不得志的氣;又有白芍輔助,肝氣一舒暢,心脈自然就會散開;又巧妙地使用祛痰的藥,集中在人參、茯苓等藥中,這樣正氣充足,邪氣自然會消散;尤其巧妙的是使用菖蒲這種開竅的良藥,與其他藥一同使用,就會馬上見效。那些被重重障礙所禁錮的人,一旦能再次享受春風般的快樂,這不是這些藥的功勞嗎?生治的方法如何能完全說盡呢?只要舉一例就能領悟其餘的道理。
張公說:「遠公的理解已達到神妙的境界,沒有什麼可說的了。還有一點要說,狂病多是熱症,但也有不完全是熱症的情況,不能不加以辨別。狂病的症狀相同,但寒熱的性質各異。熱症發狂,可以用岐天師的藥方來治療。如果是寒症發狂,又該如何治療呢?凡是發狂卻只會罵人,不口渴想喝水,給水也不喝的,就是寒症發狂。這是由於氣鬱不暢,怒氣無法發泄,這種人平日一定懦弱不振,如今才會突然發作狂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