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秘錄》~ 卷二（樂集） (10)
卷二（樂集） (10)
1. 虛治法
論氣虛血虛
天師曰：虛症亦多，我舉一二以概其餘。虛治者，非氣虛，即血虛也。氣虛如人不能飲食，食之而不能化者是；血虛者，面色黃瘦，或出汗盜汗，或夜眠常醒，不能潤色以養筋者是也。蓋飲食入胃，必須胃氣充足，始能化糟粕而生津液，氣既自餒，何能化飲食也。方用人參二錢，黃耆三錢，白朮三錢，陳皮五分，甘草一錢，麥芽五分，神麯五分，山楂五粒，炮姜一錢，茯苓三錢，水煎服。
此方參、苓、耆、術，純是健脾開胃之品；又恐飲食難消，復加山楂、神麯、麥芽之類以消之。則胃氣既旺，又何愁飲食之不化，津液之不生耶。
血虛自當補血，舍四物湯又何求耶。余今不用四物湯，用麥冬三錢，熟地一兩，桑葉一片，枸杞子三錢，茜草一錢，當歸五錢，水煎服。此方妙在用桑葉以補陰而生血，又妙加入茜草，則血得活而益生，又況濟之熟地、麥冬、當歸，大劑以共生之，則血足色潤而筋舒也。外症既見改觀，則內自安而寐適，心氣得養，又寧有盜汗之生哉。此虛治之法也。
張公曰：虛治亦不止補氣補血，蓋此二方，實可統治之。甚矣，天師立方之妙也。別有加減之法：氣虛方中，倘傷米食，加麥芽五分；傷肉食，加山楂十粒；傷麵食，加蘿蔔子五分：有痰，加半夏一錢，白芥子一錢；咳嗽，加蘇子一錢，桔梗二錢；傷風，柴胡二錢；夜臥不安，加炒棗仁二錢；胸中若微疼，加枳殼五分。血虛方中，亦同前加減法治之。
華君曰：尚有一方，並傳子。有氣血兩虛之人，飲食不進，形容枯槁，補其氣而血益燥，補其血而氣益餒，助胃氣而盜汗難止，補血脈而胸膈阻滯，法當氣血同治。方用人參一錢，白朮一錢，甘草八分，陳皮五分，茯苓二錢，當歸二錢，白芍三錢，熟地三錢，川芎一錢，神麯五分，麥冬五錢，穀芽一錢，水煎服。此方氣血雙補，與八珍湯同功，而此更妙於八珍者也，妙在補中有調和之法耳。
白話文：
[虛治法]
天師表示：虛證的種類繁多，這裡我只舉出幾個例子來涵蓋其他的狀況。虛證的治療，通常不是氣虛就是血虛。氣虛的表現，像是無法正常飲食，即使吃了食物，身體也無法消化吸收；血虛的症狀，可能是臉色蒼黃且消瘦，或是經常出汗甚至盜汗，或是夜晚睡眠容易驚醒，無法滋潤肌膚和養護筋骨。因為食物進入胃中，需要胃氣充盈才能將食物轉化為津液，如果氣力衰弱，當然就無法有效消化食物。處方上，我們會使用人參六克，黃耆九克，白朮九克，陳皮1.5克，甘草3克，麥芽1.5克，神麯1.5克，山楂五粒，炮薑3克，茯苓9克，用水煎煮後服用。
這個處方中的人參、茯苓、黃耆、白朮都是強健脾胃，促進食慾的成分；同時為了防止食物不易消化，再加入山楂、神麯、麥芽等幫助消化的成分。這樣一來，胃氣旺盛，就不必擔心食物無法消化，津液自然也會生成。
對於血虛的情況，理所當然要補血，除了四物湯之外，還有其他選擇。我現在不用四物湯，而是使用麥冬九克，熟地30克，桑葉一小片，枸杞子九克，茜草3克，當歸15克，用水煎煮後服用。這個處方的巧妙之處，在於使用桑葉補陰生血，加上茜草讓血液活絡，再加上大量熟地、麥冬、當歸的輔助，使血液充足，臉色紅潤，筋骨舒展。外在的病徵得到改善，那麼內在也就安定，睡眠品質也會提升，心氣得到滋養，盜汗自然不會發生。這就是虛證的治療方法。
張公認為：虛證的治療不僅僅是補氣或補血，以上兩個處方，可以統一處理大部分的問題。天師的處方確實非常精妙。另外，處方也可以根據具體情況做增減：在氣虛的處方中，如果消化米飯有困難，可以增加麥芽1.5克；消化肉類有困難，可以增加山楂十粒；消化麪食有困難，可以增加蘿蔔子1.5克；如果有痰，可以增加半夏3克，白芥子3克；如果有咳嗽，可以增加蘇子3克，桔梗6克；如果有感冒，可以增加柴胡6克；如果夜晚睡眠不安穩，可以增加炒棗仁6克；如果胸口微痛，可以增加枳殼1.5克。在血虛的處方中，同樣也可以根據上述原則調整。
華君還有一個處方，願意分享出來。對於氣血兩虛的人，無法正常飲食，外表憔悴，補氣會導致血燥，補血會讓氣力更加衰弱，增強胃氣會讓盜汗難以停止，補血會讓胸脅阻塞，這種情況下，應該同時調理氣血。處方上，使用人參3克，白朮3克，甘草2.4克，陳皮1.5克，茯苓6克，當歸6克，白芍9克，熟地9克，川芎3克，神麯1.5克，麥冬15克，穀芽3克，用水煎煮後服用。這個處方氣血雙補，功效和八珍湯相同，但是比八珍湯更妙的地方，在於它在補充的同時，還有調和的作用。
2. 實治法
論治實邪
天師曰：實病亦不同，亦甚多，今亦舉其一二。如人終歲終年，不畏勞役，不辭辛苦，寒涼之品，可以多餐，辛熱之味，不能上口者是也。至於邪氣之入，不可同觀。吾言實病之多，皆邪氣之多也。人實者少而虛者多。邪氣之入，別有治法，不可混入於此門。倘人有強壯之容顏，過於熱甚，欲求方者與之。
方用陳皮一錢，神麯一錢，麥芽一錢，黃芩一錢，厚朴一錢，天花粉一錢，甘草五分，芍藥二錢，山楂十粒，枳殼五分，當歸二錢，茯苓一錢，水煎服。此等方，止可備用，以治有餘之人，不可據之以概治天下之人也。蓋實者，一百中一二人，而虛者遍天下。天地之氣，何能過厚。
況培植者少，而琢削者多乎。今定此方，亦定一門之治法，非教醫者，執此以消導之耳。
張公曰：仁心仁術，於此方並見。實病甚少，天師言多者，乃言邪氣之實，非言正氣之實也。邪氣之實，傷寒門最多。天師言有專門者，說有傷寒之書也，倘人病邪氣之實。幸於傷寒門查而治之，無差毫髮。傷寒書卷繁多，茲不能備載耳。
華君曰：予未傳。
白話文：
[實際治療方法]
天師表示：實證病症種類繁多，這裡只舉幾個例子說明。比如有人一年到頭，不懼勞累工作，不辭任何辛苦，對於寒涼的食物，可以大量食用，但辛辣熱性的食物，卻無法入口，這就是一種實證的表現。然而，當邪氣入侵身體時，就不能一概而論了。我所說的實證多，是指邪氣侵擾的情況多。人體中實證的人少，虛證的人多。邪氣入侵時，有其專門的治療方法，不能混為一談。假如有外表健壯，體質偏熱，想要尋找療法的人，我會提供以下的處方。
使用陳皮、神麯、麥芽、黃芩、厚朴、天花粉各一錢，甘草五分，芍藥二錢，山楂十粒，枳殼五分，當歸二錢，茯苓一錢，用水煎煮後服用。這種處方只能作為參考，適用於體質較強的人，但不能以此來全面治療所有人。因為在一百個人中，可能只有個別人是實證，而虛證的人遍佈天下。天地間的能量，不可能過度豐厚。況且，滋養身體的因素少，而消耗身體的因素多。現在我們制定這個處方，也是為了確定一種治療方法，而不是教醫生僅憑此方來調理身體。
張公認為：這份處方充分體現了仁心仁術。實證的人非常少，天師所說的多，指的是邪氣實證，而非正常的實證。邪氣實證，在感冒類疾病中最多見。天師提到有專門的治療方法，即是指有專門的書籍記載傷風感冒的療法。如果有人患有邪氣實證，應在相關書籍中查找對應的療法，不會有任何差錯。不過，傷風感冒的書籍內容繁多，這裡無法一一詳述。
華君表示：我尚未傳授。
3. 寒治法
論吐血衄血，目腫，口舌生瘡
天師曰：寒治者，乃火盛而正折之也。如人病目痛，口舌生瘡，鼻中出血，口中吐血是也。此等之症，乃火氣鬱勃於上焦，不能分散，故重則上衝，而為吐血衄血，輕者目痛而口舌生瘡也，法當用寒涼之品，以清其火熱燎原之勢，並瀉其炎上巔頂之威。方用生地一兩，當歸一兩，川芎五錢，元參五錢，黃芩三錢，三七根末三錢，甘草一錢，荊芥炒一錢，水煎服。此方妙在不純用寒涼以逐火，而反用微寒之藥以滋陰，蓋陰氣生則陽氣自然下降。
尤妙用荊芥引血歸經，用三七末以上截其新來之路，又加黃芩以少清其奔騰之勢，誠恐過於寒涼，恐冷熱相戰，又加甘草以和之，此治熱之最巧、最妙法也。若竟用寒涼折之，非不取快一時。然火降而水不足，則火無所歸，仍然焰生風起，必較前更勝，而始以清補之藥救之，則胃氣已虛，何能勝任，予所以乘其初起，即用之為妙也。
目腫而痛，亦是火症，然必看其眵多淚多，紅腫而痛，如有物針觸二般。用柴胡三錢，甘草一錢，炒梔子三錢，半夏一錢，白蒺藜三錢，水煎服。此方之妙，全在直散肝膽之鬱火，火散則熱自退。不攻之攻勝於攻，不下之下勝於下也。一劑即可奏功，正不必再服。
口舌生瘡，又不可如是治之。乃心火鬱熱，而舌乃心苗，故先見症。法用黃連二錢，菖蒲一錢，水煎服。一劑而愈，神方也。此方不奇在黃連，而奇在菖蒲。菖蒲引心經之藥，黃連雖亦入心經，然未免肝脾亦入，未若菖蒲之單入心也。況不雜之以各經之品，孤軍深入，又何疑哉，此所以奏功如響也。
倘不知用藥神機，輕混之以肝脾之藥，雖亦奏功，終不能捷如桴鼓，此治熱之又一法也。
張公曰：寒治之法，世人最多，予皆不取。今天師之法，不容予不首折也。用寒而又遠寒，用散而又遠散，真奇與巧並行，而攻與補兼用也，予又何必多言哉。無已，則更有一方。在治火初起之時，尚未現於頭目口舌之際，亦可化有為無。方用柴胡二錢，白芍三錢，甘草一錢，炒梔子三錢，半夏一錢，羌活五分，茯苓三錢，水煎服。一劑可以散火。
方名先解湯。乘外症之不見，而先解之。亦爭上流法，醫者宜留意焉。
華君曰：亦無有傳我。
孫真人曰：予有吐血方傳子。生地汁一碗，無鮮生地處，用乾者一兩，煎湯半碗，調三七根末三錢，炮姜灰末五分，服一劑即止，吐血神效，衄血亦可治，妙。
白話文：
[對於寒治法的討論]
天師說：所謂的寒治法，是在火氣過剩的情況下，用正向的方式去平衡它。比如有人眼睛疼痛，口舌長瘡，鼻子出血，甚至嘴巴吐血，這些都是因為火氣在上焦部位聚集，無法正常散發，嚴重時會導致吐血或鼻血，輕微些則可能是眼睛疼痛或口舌長瘡。對付這種病症，應該使用寒涼性質的藥物，以抑制火氣的蔓延，同時降低其向上衝刺的力量。處方上會使用生地、當歸各一兩，川芎、元參各五錢，黃芩、三七根末各三錢，甘草一錢，炒過的荊芥一錢，用水煎煮後服用。這張處方的精妙之處在於不完全依賴寒涼藥物去消滅火氣，反而使用略帶寒性的藥物來滋養陰氣，因為陰氣一旦生長，陽氣自然就會下降。
特別的是，使用荊芥來引導血液回歸正常的運行路徑，再用三七根末阻斷新來的出血路線，同時加入黃芩來稍微緩解血液奔騰的勢頭。怕過度寒涼會引起冷熱衝突，又添加了甘草來調和。這是處理熱症最巧妙的方法。如果直接用寒涼藥物去壓制，雖然可以暫時舒適，但火氣下降後如果水份不足，火氣找不到歸宿，反而會再次燃燒，比之前更加嚴重，到時候再想用清補的藥物來救，胃氣已經虛弱，效果就不那麼好了。因此，最好在剛開始的時候就用這個方法。
眼睛腫痛，也是火氣的症狀，但要觀察是否眼屎多、淚水多，眼睛紅腫且疼痛，像被針扎一樣。這種情況可以使用柴胡三錢，甘草一錢，炒梔子三錢，半夏一錢，白蒺藜三錢，用水煎煮後服用。這個處方的精妙之處在於直接散去肝膽的鬱火，火氣散開，熱度自然會退去。不用攻擊就能勝過攻擊，不用排泄也能達到排泄的效果。一劑就可以看到效果，不需要再服。
口舌長瘡，就不能這樣治療。這是心臟的火氣鬱積，舌頭是心臟的反映，所以首先出現症狀。可以用黃連二錢，菖蒲一錢，用水煎煮後服用。一劑就可以痊癒，這是神奇的處方。這個處方的神奇不在於黃連，而在於菖蒲。菖蒲是心經的引導藥物，黃連雖然也可以進入心經，但是也可能進入肝脾，不像菖蒲只單純進入心經。而且不混雜其他經絡的藥物，單純針對心經，效果當然明顯，所以效果立竿見影。
如果不懂得藥物的靈活運用，隨便混用肝脾的藥物，雖然也能見效，但不會像敲鼓一樣迅速，這是處理熱症的另一種方法。
張公說：用寒治法的人很多，我都不太認同。但天師的這個方法，我不得不佩服。既用了寒涼藥物，又避免過度寒涼；既用了散熱的藥物，又避免過度散熱。真是奇巧並行，攻補兼施。我還能說什麼呢？如果非得說，那就再提供一個處方。在火氣剛開始，還沒在頭目口舌顯現的時候，就可以把它消滅。處方上使用柴胡二錢，白芍三錢，甘草一錢，炒梔子三錢，半夏一錢，羌活五分，茯苓三錢，用水煎煮後服用。一劑就可以把火氣散去。
這個處方叫做先解湯。在外部症狀還沒出現的時候，就先把它解決。這也是預防勝於治療的原則，醫生應該特別注意。
華君說：我也沒有什麼祕訣可以傳授。
孫真人說：我可以傳你一個止血的處方。生地汁一碗，如果沒有新鮮的生地，可以用乾燥的一兩，煎煮成半碗的湯，調入三七根末三錢，炮製過的薑灰末五分，一劑就可以止血，對於吐血非常有效，鼻血也可以治，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