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秘錄》~ 卷六（數集） (2)
卷六（數集） (2)
1. 傷寒門
陰生則陽火無權，制伏之道，實非世人所能測也。
其兩感傳者，近岐天師已傳四方，可以救死，予不必再傳。遠公固請奇方以救世。我於第三日少陽與厥陰兩感，水漿不入，不知人者，再傳一方，以佐天師之未逮。方名救臟湯。人參一兩，麥冬三兩，當歸一兩，天花粉三錢，元參二兩，白芍二兩，荊芥二錢，水煎服。余方多當歸者，助肝膽以生血也。
多加麥冬者、救肺氣之絕，以制肝膽之木，使火不旺而血易生，而後胃氣有養，臟腑可救其壞也。與天師方，大同小異，各有妙用。傷寒發狂，至登高而歌，棄衣而走，見水而入，罵詈呼號，不避親疏者，去生遠矣。仲景以竹葉石膏湯救之，妙矣。蓋陽明之火，其勢最烈，一發而不可救，非用大劑白虎湯，何能止其燎原之勢。
而世人畏首畏尾，往往用之而特小其劑，是猶杯水救車薪之焰也，故用石膏必須至三四兩，或半斤，一劑煎服，火勢始能少退，狂亦可少止也，然石膏性猛，雖善退火，未免損傷胃氣，必須與人參兼用為妙。我今傳一方，用白虎湯之半，而另加藥味，方名祛熱生胃湯。
石膏三兩，知母三錢，人參五錢，元參三兩，茯苓一兩，麥冬三兩，車前子五錢，水煎服、此方石膏、知母以瀉胃火、人參以生胃氣，元參去浮游之焰，麥冬生肺中之陰，茯苓、車前引火下行於膀胱，從小便而出，且火盛者，口必渴，口渴必多飲水，吾用此二味以分濕，則水流而火自隨水而散矣。方中瀉火又不傷氣，似勝於白虎湯。
一劑而狂定，二劑而口渴減半，三劑而口渴止，火亦息，正不必用四劑也。凡有火熱而發狂，或汗如雨下，口渴舌燥。或如芒刺者，以此方投之立救，斷不至於死也。
傷寒發斑，死症也。然而斑亦有不同，有遍身發斑者，有止心窩內發斑者。遍身發斑，症似重而反輕，心窩發斑，症似輕而轉重。蓋遍身發斑，內熱已盡發於外；心窩發斑，熱存於心中而不得出，必須用化斑之藥，以解其熱毒之在中也。我有一方最神，名起斑湯。升麻二錢，當歸一兩，元參三兩，荊芥三錢，黃連三錢，天花粉五錢，甘草一錢，茯神三錢，水煎服。火毒結於內，必須盡情發出，然內無血以養心，則心中更熱，火毒益熾，而不能外越也。
故用當歸、元參以滋心中之血，用黃連以涼心中之火，天花粉以消心中之痰。然而無開關之散，則火藏於內而不得泄，故又用升麻、荊芥以發之，甘草、茯神以和之，自然引火出外而不內蓄矣。火既外越，斑亦漸消，又何至於喪命哉：
傷寒太陽症，結胸症具，煩躁者主死。言不可下，即下而亦死也。夫結胸而加煩躁，此胃氣之將絕也。胃氣欲絕，津液何生，津液既無，心何所養，故結胸而又煩躁，所以症或不可治也。雖然津液之竭非五臟之自絕，亦因結胸之故耳。是必攻其中堅。使結胸症愈而津液自生，死症可望重蘇也。
白話文：
陰氣過盛，陽氣就會失去作用，這種制伏陰氣的方法，實在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
至於同時感染兩種傷寒的狀況，天師（指醫術高明的人）已經傳遍四方，可以救治病人，我就不必再重複說明了。但有位遠公一直懇求我提供奇特的藥方來救世。我曾遇到第三天少陽和厥陰兩種病症同時發作，連水都喝不下的病人，這種情形，一般人可能不了解，所以我再提供一個藥方，來補充天師藥方的不足，這個藥方叫做救臟湯。藥方內容是：人參一兩，麥冬三兩，當歸一兩，天花粉三錢，元參二兩，白芍二兩，荊芥二錢，用水煎服。其他藥方之所以多用當歸，是因為它能幫助肝膽生血。
多用麥冬，則是為了救治快要衰竭的肺氣，藉此抑制肝膽的木氣，使火氣不至於太旺盛，血液容易生成，然後胃氣得到滋養，各個臟腑的機能才能夠被挽救。這個藥方和天師的藥方大同小異，各有巧妙的用處。傷寒病發作時，如果出現神智錯亂，甚至會爬到高處唱歌、脫掉衣服亂跑、跳入水中、大聲叫罵，不分親疏的狀況，那這個人就離死亡不遠了。張仲景用竹葉石膏湯來治療這種情況，非常有效。因為陽明的火氣最為猛烈，一旦發作就難以控制，不用大量的白虎湯，如何能阻止它像燎原大火一樣蔓延？
但是世人往往膽小，在使用藥物時，總是縮減劑量，這就像用一杯水去撲滅一車薪柴燃燒的火焰一樣，毫無作用。所以使用石膏，必須用到三四兩，甚至半斤，一次煎服，才能稍微抑制火勢，讓狂亂的症狀稍微減緩。然而，石膏的藥性猛烈，雖然善於退火，但也難免會損傷胃氣，必須和人參一起使用才好。現在我提供一個藥方，用白虎湯的一半劑量，再另外加入其他藥材，這個藥方叫做祛熱生胃湯。
藥方內容是：石膏三兩，知母三錢，人參五錢，元參三兩，茯苓一兩，麥冬三兩，車前子五錢，用水煎服。這個藥方中，石膏、知母用來瀉胃火，人參用來生胃氣，元參清除虛浮的火氣，麥冬滋養肺中的陰液，茯苓、車前子引導火氣向下從膀胱排出，從小便中排出。而且火氣旺盛的人，一定會口渴，口渴一定會多喝水，我用這兩味藥來分導體內的濕氣，這樣水流動，火自然就會隨著水散去。這個藥方瀉火卻又不損傷氣，似乎比白虎湯更好。
服藥一劑，狂亂的症狀就能平定；服藥兩劑，口渴的症狀就能減輕一半；服藥三劑，口渴的症狀就能停止，火氣也會平息，實在不必用到四劑。凡是有火熱而發狂，或是汗如雨下、口渴舌燥，或是感覺像有芒刺刺痛的人，用這個藥方就能立即救治，絕對不會死亡。
傷寒病發作出現斑疹，是一種死症。然而，斑疹也有不同，有的是全身都出現斑疹，有的是只在心窩處出現斑疹。全身出現斑疹，看起來症狀很重，反而比較輕；心窩處出現斑疹，看起來症狀比較輕，反而比較重。因為全身出現斑疹，表示體內的熱已經完全發散到體外；心窩處出現斑疹，表示熱還積存在心臟而無法排出，必須用化解斑疹的藥物，來解除積存在體內的熱毒。我有一個藥方最為神奇，叫做起斑湯。藥方內容是：升麻二錢，當歸一兩，元參三兩，荊芥三錢，黃連三錢，天花粉五錢，甘草一錢，茯神三錢，用水煎服。火毒積結在體內，必須盡情地發散出來，但體內如果沒有血液來滋養心臟，心臟就會更加發熱，火毒會更加熾盛，而無法向外發散。
所以用當歸、元參來滋養心臟的血液，用黃連來涼潤心臟的火氣，天花粉來消除心臟的痰。然而如果沒有開通關竅、發散的藥物，火氣就會藏在體內而無法發泄，所以又用升麻、荊芥來發散，用甘草、茯神來調和，自然能引導火氣向外發散而不積聚在體內。火氣既然向外發散，斑疹也會逐漸消退，又怎麼會喪命呢？
傷寒的太陽症，出現結胸症狀，又出現煩躁不安，通常會導致死亡。說不可用攻下的藥物，就算用了也無濟於事。因為結胸症狀加上煩躁不安，表示胃氣快要衰竭了。胃氣將要衰竭，津液就無法產生，津液既然沒有，心臟就沒有滋養，所以結胸又加上煩躁，這症狀通常難以醫治。雖然津液的枯竭不是五臟自己衰竭造成的，也是因為結胸的緣故。因此一定要攻破這個阻礙，使結胸症狀痊癒，津液自然會產生，死症也可能重新恢復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