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衷中參西錄》~ 一、醫方 (70)
一、醫方 (70)
1. （十二）治內外中風方
2. 1．搜風湯
治中風
防風（六錢），真遼人參（四錢，另燉同服，或用野臺參七錢代之，高麗參不宜用），清半夏（三錢），生石膏（八錢），殭蠶（二錢），柿霜餅（五錢，沖服），麝香（一分，藥汁送服）
中風之證，多因五內大虛，或秉賦素虛，或勞力勞神過度，風自經絡襲入，直透膜原而達臟腑，令臟腑各失其職。或猝然昏倒，或言語謇澀，或溲便不利，或溲便不覺，或兼肢體痿廢偏枯，此乃至險之證。中之輕者，猶可遲延歲月，中之重者，治不如法，危在翹足間也。故重用防風引以麝香，深入臟腑以搜風。
猶恐元氣虛弱，不能運化藥力以逐風外出，故用人參以大補元氣，扶正即以勝邪也。用石膏者，因風蘊臟腑多生內熱，人參補氣助陽分亦能生熱，石膏質重氣輕性復微寒，其重也能深入臟腑，其輕也能外達皮毛，其寒也能祛臟腑之熱，而即解人參之熱也。
用殭蠶者，徐靈胎謂邪之中人，有氣無形，穿經入絡，愈久愈深，以氣類相反之藥投之則拒而不入，必得與之同類者和入諸藥使為嚮導，則藥至病所，而邪與藥相從，藥性漸發，邪或從毛孔出，從二便出，不能復留，此從治之法也。殭蠶因風而僵，與風為同類，故善引祛風之藥至於病所成功也。
用半夏、柿霜者，誠以此證皆痰涎壅滯，有半夏以降之，柿霜以潤之，而痰涎自息也。
此證有表不解，而浸生內熱者，宜急用發汗藥，解其表，而兼清其內熱。又兼有內風煽動者，可與後內中風治法匯通參觀，於治外感之中兼有熄內風之藥，方為完善。
中風之證，有偏寒者，有偏熱者，有不覺寒熱者。拙擬此方治中風之無甚寒熱者也。若偏熱者，宜《金匱》風引湯加減（乾薑、桂枝宜減半）。若偏寒者，愚別有經驗治法。曾治一媼，年五十許，於仲冬忽然中風昏倒，呼之不應，其胸中似有痰涎壅滯，大礙呼吸。診其脈，微細欲無，且遲緩，知其素有寒飲，陡然風寒襲入，與寒飲凝結為恙也。
急用胡椒三錢搗碎，煎兩三沸，取濃汁多半茶杯灌之，呼吸頓覺順利。繼用乾薑六錢，桂枝尖、當歸各三錢，連服三劑，可作呻吟，肢體漸能運動，而左手足仍不能動。又將乾薑減半，加生黃耆五錢，乳香、沒藥各三錢，連服十餘劑，言語行動遂復其常。
若其人元氣不虛，而偶為邪風所中，可去人參，加蜈蚣一條、全蠍一錢。若其證甚實，而閉塞太甚者，或二便不通，或脈象郁澀，可加生大黃數錢，內通外散，仿防風通聖散之意可也。
徐靈胎曾治一人，平素多痰，手足麻木，忽昏厥遺尿、口噤手拳、痰聲如鋸。醫者進參附、熟地等藥，煎成末服。診其脈，洪大有力，面赤氣粗。此乃痰火充實，諸竅皆閉，服參附立危。遂以小續命湯去桂附，加生軍一錢為末，假稱他藥納之，恐旁人之疑駭也。三劑而有聲，五劑而能言。
白話文：
這份處方名為「搜風湯」，主要用於治療中風的病情。
防風六錢、真遼人參四錢（單獨燉煮一同服用，或可用野臺參七錢替代，但不適合使用高麗參），清半夏三錢、生石膏八錢、殭蠶二錢、柿霜餅五錢（需沖泡服用）、麝香一分（需配合藥汁一同服用）。
中風的情況，多是由於體內嚴重虛弱，或是先天體質虛弱，或是勞心勞力過度，風邪從經絡侵入，直達臟腑，導致臟腑功能失調。患者可能突然昏倒，或出現語言不清，或排尿困難，或失去知覺，或伴隨肢體無力或半身不遂，這是極度危險的症狀。輕微的中風，還可以延長生命；嚴重的中風，如果治療方法不當，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因此，使用大量的防風並輔以麝香，深入臟腑搜尋風邪。
然而，如果體內元氣虛弱，無法運轉藥物力量驅除風邪，所以使用人參來大量補充元氣，增強正氣以克服邪氣。使用生石膏，是因為風邪在臟腑內易產生內熱，人參補氣也會助熱，而生石膏質地重，氣味輕，性質微寒，能深入臟腑，也能達到皮毛，同時消除臟腑內的熱氣，以及人參產生的熱氣。
使用殭蠶，是因為邪氣進入人體，無形無狀，穿經絡入臟腑，時間越長越深入，如果使用與邪氣相反的藥物，可能會被排斥無法進入，必須使用相似的藥物作為導引，帶領其他藥物到達病竈，讓邪氣與藥物一同排出，這是從治之法。殭蠶因風邪而僵硬，與風邪屬性相同，因此能引導祛風藥物到達病竈，發揮療效。
使用半夏、柿霜，是因為中風病患多有痰涎阻塞，使用半夏可以降下痰涎，柿霜則可潤滑，使痰涎得以消失。
對於表徵未解，而產生內熱的情況，應該立即使用發汗藥物，解除表徵，同時清除內熱。如果同時有內風擾動，可參考後續內中風的治療方式，將熄滅內風的藥物加入外感的治療中，才能達到完善的療效。
中風有偏向寒性、偏向熱性、無寒無熱的情況。這個處方適用於無明顯寒熱的中風情況。如果是偏向熱性，可參考《金匱要略》中的風引湯，酌情增減乾薑、桂枝的用量。如果是偏向寒性的，我有其他經驗性的治療方式。曾經治療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女性，冬天突然中風昏倒，呼喚無反應，胸部有痰涎阻塞，影響呼吸。診斷脈搏，細弱無力，且緩慢，推測她原本就有寒飲，風寒突然侵入，與寒飲結合造成疾病。緊急使用三錢胡椒研磨後，煎煮至沸騰，取濃汁多半杯灌入，呼吸立刻順暢。接著使用六錢乾薑、三錢桂枝尖、三錢當歸，連服三劑後，可以呻吟，肢體開始能活動，但左手腳仍然不能動。再將乾薑減半，添加五錢生黃耆、三錢乳香、三錢沒藥，連服十多劑，言語行動恢復正常。
如果病患元氣不虛，只是偶爾受到風邪侵襲，可去掉人參，添加一條蜈蚣、一錢全蠍。如果病情非常實，且堵塞嚴重，例如大小便不通，或脈象鬱結，可添加數錢生大黃，內通外散，仿效防風通聖散的方式。
徐靈胎曾經治療一個人，平常多痰，手腳麻木，突然昏迷、尿失禁、口緊握拳、痰音如鋸。醫生開了人參、附子、熟地等藥，煎煮後服用。診斷脈搏，強大有力，臉色紅潤，呼吸粗重。這是痰火充實，各個竅道都被封閉，服用人參、附子會立刻危險。於是使用小續命湯去掉肉桂、附子，添加生軍一錢磨成粉末，偽裝成其他藥物服用，以免旁人懷疑驚訝。服用三劑後有聲音，五劑後能說話。
之後使用養血消痰的藥物調理，一個月後行走自如。這個案例與我治療的案例對比，可以看出涼熱之間的差異。此外，尿失禁多屬於虛，但這個案例的尿失禁則是實證，顯示判斷病情時，不能只看一個方面。然而，真正中風的案例極少，類似中風的病情非常多，一百個中風病患中，真正中風的只有一、兩人。如果判斷病情不準確，立即會有危險，這點必須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