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衷中參西錄》~ 一、醫方 (7)
一、醫方 (7)
1. 敦復湯
（附：服硫黃法）
治下焦元氣虛憊，相火衰微，致腎弱不能作強（《內經》云腎者作強之官），脾弱不能健運，或腰膝痠疼，或黎明泄瀉，一切虛寒諸證。
白話文：
治療下半身元氣不足、腎陽虛衰，導致腎臟功能衰弱、脾臟機能不健全，症狀包括腰膝痠痛、清晨腹瀉，以及各種虛寒相關的症狀。
野臺參（四錢），烏附子（三錢），生山藥（五錢），補骨脂（四錢，炒搗），核桃仁（三錢），萸肉（四錢，去淨核），茯苓（錢半），生雞內金（錢半，搗細）
白話文：
黨參（40 克），烏頭（30 克），生山藥（50 克），補骨脂（40 克，炒過並搗碎），核桃仁（30 克），山茱萸肉（40 克，去核），茯苓（15 克），生雞內金（15 克，搗碎）
敦復湯，原為補相火之專方，而方中以人參為君，與萸肉、茯苓並用，借其收斂下行之力，能大補腎中元氣，元氣既旺相火自生。又用烏附子、補骨脂之大熱純陽，直達下焦，以助相火之熱力，核桃仁之溫潤多脂，峻補腎臟，以厚相火之基址。
白話文：
敦復湯，原本是專門補益相火的藥方。然而，此藥方中以人參為主藥，搭配萸肉、茯苓使用，利用它們收斂下行的力量，能夠大力滋補腎中的元氣。元氣旺盛後，相火自然就能生長起來。此外，藥方還使用烏附子、補骨脂的大熱純陽之藥，直達下焦，以輔助相火的熱力。核桃仁溫潤多脂，可以強烈地滋補腎臟，厚實相火的力量。
且附子與人參同用名參附湯，為回元陽之神丹，補骨脂與核桃仁並用名青蛾丸，為助相火之妙品（核桃仁屬木，補骨脂屬火，並用之，有木火相生之妙），又恐藥性太熱，於下焦真陰久而有礙，故又重用生山藥，取其汁漿稠黏，能滋下焦真陰，其氣味甘溫，又能固下焦氣化也。
至於雞內金，其健運脾胃之力，既能流通補藥之滯，其收澀膀胱之力，又能逗留熱藥之性也。
白話文：
附子與人參同時使用，名為參附湯，是恢復陽氣的良藥。補骨脂與核桃仁一起使用，名為青蛾丸，是補益相火的妙方。（核桃仁屬木，補骨脂屬火，兩者合用，有木火相生的效果。）但是擔心藥性太熱，久而久之會損傷下焦的真陰，所以又大量使用生山藥，取其汁液黏稠，可以滋潤下焦真陰，其氣味甘溫，又能固攝下焦的氣化功能。
人身之熱力，方書恆責重相火，而不知君火之熱力，較相火尤勝。蓋生育子女以相火為主，消化飲食以君火為主。君火發於心中，為陽中之火，其熱下濟，大能溫暖脾胃，助其消化之力，此火一衰，脾胃消化之力頓減。若君火旺而相火衰者，其人仍能多飲多食可享大壽，是知君火之熱力，關於人身者甚大也。
白話文：
身體的熱量，中醫書籍經常強調相火的重要，但不知道君火比相火更熱。因為生兒育女主要靠相火，消化食物則主要靠君火。君火發源於心臟，是陽氣中的火，它的熱量向下滋潤，強而有力地溫暖脾胃，幫助它們消化。一旦這個火衰弱，脾胃的消化能力就會大幅下降。如果君火旺盛而相火衰弱，這個人仍然可以多吃多喝並且享有高壽。由此可知，君火的熱量對人體非常重要。
愚自臨證實驗以來，遇君火虛者不勝計，其人多廉於飲食，寒飲留滯為恙，投以辛熱升補之劑，即隨手奏效（拙擬理飲湯為治是病的方）。彼謂心臟惡熱，用藥惟宜寒涼者，猶是一偏之論。曾治一人，年二十餘，嗜睡無節，即動作飲食之時，亦忽然昏倒鼾睡。診其脈兩尺洪滑有力，知其腎經實而且熱也。
白話文：
自從我開始臨牀實證以來，已經遇見無數君火虛弱的患者。這些人大多不愛吃東西，寒氣滯留在體內而發病。我用辛熱補虛的藥方治療，都立刻見效（我自創的理飲湯就是治療此病的方子）。他們說心臟怕熱，用藥應該用寒涼的，這種說法只是片面之詞。我曾治療過一位二十多歲的患者，嗜睡無度，甚至在活動或進食的時候也會突然昏睡鼾聲大作。我診斷他的脈象兩尺部位洪滑有力，知道他的腎經實熱。
遂用黃柏、知母各八錢，茯苓、澤瀉各四錢，數劑而愈。是知人之資稟不齊：心臟多惡熱，而亦有宜溫補者；腎臟多惡寒，而亦有宜涼瀉者。是在臨證時細心與之消息，不可拘於成見也。
白話文：
於是使用黃柏、知母各 8 錢，茯苓、澤瀉各 4 錢，服用幾劑後就痊癒了。由此可知，人的體質並不相同：心臟大多怕熱，但也有需要溫補的；腎臟大多怕冷，但也有需要涼瀉的。在臨牀診治時，要仔細觀察患者的情況，制定適當的治療方案，不可拘泥於成見。
欲明心火之熱力，今又得一確實證驗。愚資稟素強壯，心火頗旺而相火少衰，飲食不忌寒涼，恆畏坐涼處。因此，數年來，常於食前，服生硫黃如黑豆大一塊，約有四釐，甚見效驗。
白話文：
要了解心火的熱力，最近又得到了一個確實的證明。我身體原本就很強壯，心火很旺，但相火有點衰弱，吃東西不忌寒涼，但是一直害怕坐在涼的地方。所以，好幾年來，我經常在吃飯前，服用一塊約四釐米的生硫磺，大約像黑豆這麼大，效果非常好。
2. 附：服硫黃法
嘗觀葛稚川《肘後方》，首載扁鵲玉壺丹，系硫黃一味九轉而成。治一切陽分衰憊之病。而其轉法所需之物頗難備具，今人鮮有服者。愚臨證實驗以來，覺服制好之熟硫黃，猶不若徑服生者其效更捷。蓋硫黃制熟則力減，少服無效，多服又有燥渴之弊，服生硫黃少許，即有效而又無他弊也。
白話文：
我曾經讀過葛洪的《肘後備急方》，書中最早記載了扁鵲的玉壺丹，是由硫磺單一成分經過九次轉換製成的。這個丹藥可以治療所有陽氣虛弱的疾病。但是，製作轉換所需要的材料很難準備齊全，現在很少有人服用玉壺丹了。我在臨牀診治中實驗後發現，服用製備好的熟硫磺，效果還不如直接服用生硫磺來的快。因為硫磺經過製備後，藥效會減弱，服用少量的熟硫磺沒有效果，服用大量的熟硫磺還會出現口乾舌燥的副作用。服用少量的生硫磺，就會見效，而且沒有其他副作用。
十餘年間，用生硫黃治愈沉寒錮冷之病不勝計。蓋硫黃原無毒，其毒也即其熱也，使少服不令覺熱，即於人分毫無損，故不用制熟即可服，更可常服也。且自古論硫黃者，莫不謂其功勝桂、附，惟徑用生者系愚之創見，而實由自家徐徐嘗驗，確知其功效甚奇，又甚穩妥，然後敢以之治病。今邑中日服生硫黃者數百人，莫不飲食加多，身體強壯，皆愚為之引導也。
今略舉生硫黃治驗之病數則於下：
白話文：
過去十多年來，我使用生硫磺治療了無數寒氣入體、身體冰冷的疾病。硫磺本身無毒，其所謂的毒性就是它的熱性。只要服用的量少到不感到發熱，對人體就毫無損傷，所以不用加工成熟硫磺就可以服用了，而且可以長期服用。而且從古至今關於硫磺的記載，都說它的功效勝過桂枝、附子，只不過直接服用生硫磺是我的創新見解，但也是我經過長時間的親自驗證，確信其功效很奇特且安全穩妥，纔敢用它來治療疾病。現在村中每天服用生硫磺的人有數百位，他們普遍吃得多、身體壯實，這都是我在引導他們。
一孺子三歲失乳。頻頻滑瀉，米穀不化，瘦弱異常。俾嚼服生硫黃如綠豆粒大兩塊，當日滑瀉即愈，又服數日，飲食加多，肌肉頓長。後服數月，嚴冬在外嬉戲，面有紅光，亦不畏寒。
白話文：
一個三歲的孩子被斷奶後，頻繁腹瀉，吃下的米飯都無法消化，導致身體極度瘦弱。醫生便讓他嚼服兩塊綠豆粒大小的生硫磺。當天腹瀉便停止了。繼續服用了幾天，孩子的食量增加了，身體也迅速長肉。之後連續服用了幾個月，即使在寒冷的冬天在外玩耍，孩子的臉上也紅光滿面，並且不畏懼寒冷。
一叟年近六旬，得水腫證。小便不利，周身皆腫，其脈甚沉細，自言素有疝氣，下焦常覺寒涼。愚曰：欲去下焦之寒，非服硫黃不可。且其性善利水，施之火不勝水而成水腫者尤為對證。為開苓桂朮甘湯加野臺參三錢、威靈仙一錢，一日煎渣再服，皆送服生硫黃末二分。十日後，小便大利，腫消三分之二。
下焦仍覺寒涼，遂停湯藥單服硫黃試驗，漸漸加多，一月共服生硫黃四兩，周身腫盡消，下焦亦覺溫暖。
白話文：
一位接近六十歲的老先生，得了水腫病。小便不暢，全身浮腫，脈象非常沉弱細小，他說自己原本就有疝氣，下腹部經常覺得寒冷。我說：想要去除下腹部的寒氣，非服用硫磺不行。而且它的性質善於利水，用於因陽氣不足導致水氣積聚而形成水腫的患者，尤其對症。我為他開了苓桂朮甘湯，加野臺參三錢、威靈仙一錢，一天煎服兩次渣藥，都隨藥服用生硫磺粉末二分。十天後，小便暢通，水腫消退了三分之二。
一人年十八九，常常嘔吐涎沫，甚則吐食。診其脈象甚遲濡，投以大熱之劑毫不覺熱，久服亦無效驗。俾嚼服生硫黃如黃豆粒大，徐徐加多，以服後移時覺微溫為度。後一日兩次服，每服至二錢，始覺溫暖。共服生硫黃四斤，病始除根。
白話文：
有一位十八九歲的年輕人，經常嘔吐涎液，嚴重時還會嘔吐食物。醫生診脈時發現他的脈象很緩慢且濡弱，給他開了很熱性的藥，但他一點熱的感覺都沒有，服用了很長時間也沒有效果。後來醫生讓他嚼服生硫磺，就像黃豆粒那麼大，逐漸增加劑量，直到服後一個多小時才感覺到稍微溫熱為止。後來改為一天兩次服用，每次達到二錢，才開始感到溫暖。總共服用了四斤生硫磺，他的症狀才完全消失。
一數月孺子，乳汁不化，吐瀉交作，常常啼號，日就羸瘦。其啼時蹙眉，似有腹疼之意。俾用生硫黃末三釐許，乳汁送服，數次而愈。
白話文：
一個幾個月的嬰兒，乳汁消化不良，出現嘔吐和腹瀉，常常啼哭，日漸消瘦。他啼哭時皺眉，好像肚子疼。給他服用三釐左右的生硫磺末，用乳汁送服，多次後就痊癒了。
一人年四十許，因受寒腿疼不能步履。投以溫補宣通之劑，愈後，因食豬頭（豬頭鹹寒與豬肉不同）反復甚劇，疼如刀刺，再服前藥不效。俾每於飯前嚼服生硫黃如玉秫粒大，服後即以飯壓之。試驗加多，後每服至錢許，共服生硫黃二斤，其證始愈。
白話文：
有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因為受寒而腿疼無法走路。使用溫熱補益宣通氣血的藥劑後痊癒。後來，因為吃了豬頭（豬頭性寒，與豬肉不同），病情再次加重，疼痛如刀刺。再次服用了之前的藥方，但沒有效果。醫生建議他在每次吃飯前嚼服生硫磺，大小像玉蜀黍粒，服下後立即吃飯。試驗後逐漸增加用量，後來每次服到一錢左右。總共服用了兩斤生硫磺後，腿疼的症狀才痊癒。
一叟年六十有一，頻頻咳吐痰涎，兼發喘逆。人皆以為勞疾，未有治法。診其脈甚遲，不足三至，知其寒飲為恙也。投以拙擬理飲湯加人參、附子各四錢，喘與咳皆見輕而脈之遲仍舊。因思脈象如此，非草木之品所能挽回。俾服生硫黃少許，不覺溫暖，則徐徐加多，兩月之間，服生硫黃斤余，喘與咳皆愈，脈亦復常。
白話文：
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常常咳嗽咳痰，還喘氣急促。大家以為他是操勞過度，沒有合適的治療方法。診脈後發現他的脈搏很慢，不到三下，知道他是寒氣飲水導致的疾病。給他服用拙擬理飲湯，再加四錢人參和附子，他的喘息和咳嗽減輕了，但脈搏仍然很慢。考慮到他的脈象，一般的草藥無法改善。於是讓他服用少量生硫磺，感到溫暖後逐漸增加用量。兩個月內，他服用了超過一斤生硫磺，喘息和咳嗽都痊癒了，脈搏也恢復正常。
一婦人年五旬，上焦陽分虛損，寒飲留滯作嗽，心中怔忡，飲食減少，兩腿畏寒，臥床不起者已二年矣。醫者見其咳嗽怔忡，猶認為陰分虛損，復用熟地、阿膠諸滯泥之品，服之病益劇。後愚診視，脈甚弦細，不足四至，投以拙擬理飲湯加附子三錢，服七八日咳嗽見輕，飲食稍多而仍不覺熱，知其數載沉疴，非程功半載不能愈也。俾每日於兩餐之前服生硫黃三分，體驗加多，後服數月，其病果愈。
白話文：
一位 50 歲的婦女，上焦陽氣虛弱受損，寒濕停滯導致咳嗽，心中不安，飲食減少，雙腿怕冷，臥牀不起已有兩年。醫生見她咳嗽不安，仍然認為是陰氣虛弱，又用熟地、阿膠等停滯氣血的藥物，服用後病情加重。
後來，我診斷她的脈搏非常細弱，不足四次，給她開了我的理飲湯，加了三錢附子。服用七八天後，咳嗽減輕，飲食稍多，但仍然不覺得熱，知道她的多年沉痾，不是短時間內就能治癒的。我讓她每天兩餐前服用生硫磺三分，逐漸增加用量。服用了幾個月後，她的病情終於痊癒。
按：，古方中硫黃皆用石硫黃，而今之硫黃皆出於石，其色黃而亮，砂粒甚大，且無臭氣者即堪服食。且此物燃之雖氣味甚烈，嚼之實無他味。無論病在上在下，皆宜食前嚼服，服後即以飯壓之。若不能嚼服者，為末開水送服亦可，且其力最長，即一日服一次，其熱亦可晝夜不歇。
白話文：
說明：
古時候的硫黃方子全部採用天然硫磺礦石製成的硫黃。現在的硫磺都是從礦石中提取的。顏色黃亮，顆粒粗大，而且沒有臭味就可以直接服用。
這種硫黃燃燒後氣味很刺鼻，但嚼起來沒有什麼特殊的味道。無論是內服還是外用，都應該在飯前嚼服，然後再吃飯壓下去。如果不能嚼服，可以磨成粉末用開水送服，效果更好。一天只需要服用一次，藥效可以持續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