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衷中參西錄》~
1. （三十二）治牙疳方
2. 1．古方馬乳飲
治青腿牙疳。
用青白馬乳，早午晚隨擠隨服甚效。如無青白馬，雜色馬亦可。若馬乳自他處取來，可將碗置於開水盆中溫之。
此方出於《醫宗金鑑》，其原注云：此證自古方書罕載其名，僅傳於雍正年間。陶起麟謂：凡病腿腫色青者，其上必發牙疳，凡病牙疳腐血者，其下必發青腿，二者相因而至。推其病原，皆因上為陽火炎熾，下為陰寒閉郁，以至陰陽上下不交，各自為寒為熱，凝結而生此證也。相近內地亦間有之，邊外雖亦有，而不甚多，惟內地人初居邊外，得此證者十居七八。
蓋內地之人，本不耐邊外嚴寒，更不免坐臥濕地，故寒濕之痰生於下，致腿青腫。其病形如雲片，色似茄黑，肉體頑硬，所以步履艱難也。又緣邊外缺少五穀，多食牛羊等肉，其熱與濕合蒸，瘀於胃中，毒火上熏，致生牙疳。牙齦浮腫出血，若穿腮破唇，腐爛色黑，即為危候。
惟相傳有服馬乳之法，用之頗有效驗云云。
按：，此證愚未見過，友人毛××曾遇此證治愈。其方愚猶記其大概，爰列於下，以備採用。
金銀花（五錢），連翹（三錢），菊花（三錢），明乳香（四錢），明沒藥（四錢），懷牛膝（五錢），山楂片（三錢），真鹿角膠（四錢，搗為細末分兩次用頭煎二煎湯藥送服）
按此方若服之出汗，即可見愈。然方中連翹、菊花發汗之力甚微，恐服之不能出汗，當於服藥之後，再服西藥阿斯匹林一瓦，則無不出汗矣。至汗後服第二劑時，宜將菊花減半。
白話文：
[1．古方馬乳飲]
治療青腿牙疳的處方。
使用青白色母馬的新鮮乳汁，早晚及中午隨擠隨喝，效果非常好。如果找不到青白色的母馬，其他顏色的母馬也可以。若馬乳從他處取得，可將盛馬乳的碗放在熱水盆中加溫。
這個處方出自《醫宗金鑑》一書，其原始註解提到：這種疾病在古代醫學文獻中很少被提及，只有在雍正時期開始有相關的記載。陶起麟指出：凡是有腿部腫脹且皮膚呈現青色的人，一定會發生牙齦潰爛；同樣的，有牙齦潰爛流血的人，下肢一定會出現青色的腫脹，兩者是相互影響的。病因主要來自上半身的火氣旺盛，下半身的陰寒閉塞，導致陰陽失調，各自產生寒熱，凝結成這種病症。在內陸地區偶爾會看到這種病，邊境地區雖然也有，但並不多見，特別是內陸居民移居到邊境地區後，患此病的比例更高達七到八成。
內陸人體質不適應邊境的嚴寒，加上經常睡在潮濕的地面上，導致下肢產生寒濕的痰液，進而造成腿部青腫。病竈形狀像雲片，顏色深如茄子皮，肌肉組織堅硬，因此行走困難。此外，邊境地區糧食稀缺，居民多半吃牛羊肉，肉食的熱量與濕氣結合，在胃部產生瘀積，毒火上升，導致牙齦潰爛。牙齦浮腫出血，若進一步破壞腮幫子或嘴脣，牙齦腐爛變黑，就是病情危急的徵兆。
民間傳說服用馬乳可以治療此病，據說效果不錯。
然而，我個人未曾見過這種病，只有一位朋友毛姓人士曾經遇到並治癒。我還記得他當時使用的處方，特地列出如下，供參考。
處方內容包括：忍冬花（五錢）、連翹（三錢）、菊花（三錢）、明乳香（四錢）、明沒藥（四錢）、懷牛膝（五錢）、山楂片（三錢）、真鹿角膠（四錢，先磨成細粉，分兩次用煮好的藥湯吞服）。
按照這個處方，服用後若能出汗，即可痊癒。但處方中的連翹和菊花發汗作用微弱，可能無法讓患者出汗，因此建議在服藥後，再服用一片阿斯匹林，這樣就一定會出汗了。等到汗後服用第二劑時，應該將菊花的份量減半。
3. 2．牙疳散
煅甘石（二錢），鏡面硃砂（二分），牛黃（五釐），珍珠（五釐，煅）
共研細，日敷三次。
白話文：
【牙疳散】
成分：煅燒過的石膏二錢，高純度硃砂二分，牛黃五釐，煅燒過的珍珠五釐。
做法：將以上所有成分共同研磨成細粉。
用法：每日將藥粉塗敷於患處三次。
4. 3．牙疳敷藤黃法
己巳春，閱滬上《幸福醫學報》載有章×之言，有誤用藤黃，治愈走馬牙疳之事，甚為奇異。茲特錄其原文於下，以供醫界之研究：
丁卯三月，余偕友數人，偶至仁溏觀優。有潘氏子，年四歲，患走馬牙疳，起才三日，牙齦腐化，門牙已脫數枚，下唇已潰穿，其勢甚劇。問尚有可救之理否？詢其由，則在發麻之後。實為邪熱入胃，毒火猖狂，一發難遏，證情危險。告以只有白馬乳涼飲，並不時洗之，塗以人中白，內服大劑白虎湯，或有可救。
但勢已穿唇，效否不敢必耳。因書生石膏、生知母、生打寒水石、象貝等為方與之。其時同遊者，有老醫倪××，因謂之曰，牛黃研末，外摻腐爛之處，亦或可治。遂彼此各散。後數日，則此兒竟已痊愈，但下唇缺不能完。因詢其用何物療治，乃得速效若斯，則曰，用倪××說，急購藤黃屑而摻之，果然一摻腐勢即定，血水不流，漸以結靨落痂，只三日耳。內服石膏等一方，亦僅三服。
此兒獲愈，因其無識，誤聽牛黃為藤黃。然以此一誤，而竟治愈極重之危證。開藥學中從古未有之實驗，胡可以不志也。嘗考李氏《本草綱目》，蔓草中曾載藤黃，而功用甚略。至趙恕軒《本草綱目拾遺》，言之甚詳。
雖曰有毒，而可為內服之品，且引《粵志》謂，其性最寒，可治眼疾，味酸澀，治癰腫，止血化毒，斂金瘡，能除蟲，同麻油、白蠟熬膏，敷金瘡、湯火等傷，止疼收口，其效如神。而其束瘡消毒之用又甚多，可知此藥，竟是外科中絕妙良藥。而世多不知用者，誤於李氏《海藥本草》有毒之兩字。
而張石頑更以能治蛀齒，點之即落，而附會為毒，損骨傷腎，於是畏之甚於蛇蠍，實不知石頑不可信。今之畫家，常以入口，雖曰與花青並用，可解其毒，余以為亦理想之談耳。既曰性寒，毒於何有？然後知能愈牙疳，正是寒涼作用。且其味酸澀，止血、止疼、收口、除蟲皆其能治牙疳之切實發明也。
按：，走馬牙疳之原因，有內傷外感之殊。得於由內傷者輕而緩，由外感者重而急。此幼童得於麻疹之後，其胃中蘊有瘟毒上攻，是以三日之間，即腐爛如此。幸內服石膏、寒水石，外敷藤黃，內外夾攻，皆中要肯，是以其毒易消，結痂亦在三日內也。若當牙疳初起之時，但能用藥消其內蘊之毒熱，即外不敷藥，亦可治愈。曾治天津於氏幼童，年六七歲，身出麻疹，旬日之外熱不退，牙齦微見腐爛。其家人懼甚，恐成走馬牙疳，延愚診視。脈象有力而微弦，知毒熱雖實，因病久者，氣分有傷也。問其大便，三日未行。遂投以大劑白虎加人參湯，方中生石膏用三兩，野黨參用四錢，又加連翹數錢，以托疹毒外出。煎湯三茶盅，俾分三次溫飲下。又用羚羊角一錢，煎水一大茶盅，分數次當茶飲之，盡劑熱退而病愈。牙齦腐爛之處，亦遂自愈。
白話文：
[3．牙疳敷藤黃法]
己巳年的春天，閱讀上海的《幸福醫學報》上刊載了章某的分享，提到有人誤用了藤黃，卻意外地治好了嚴重的走馬牙疳，這種情況相當罕見。現在我將他的原話轉述如下，以供醫學界的參考和研究：
丁卯年三月，我和幾個朋友偶然到了仁溏觀看錶演。那裡有一個四歲的潘姓小孩，他得了走馬牙疳，病情才開始三天，牙齦已經腐爛，前面的幾顆牙齒也掉了，下嘴脣已經潰爛穿孔，病情非常嚴重。我們問他還有沒有救，他告訴我們這是因為發疹子後引起的。實質上是邪熱進入胃部，導致體內的毒火肆虐，一旦發作就很難控制，病情十分危險。我們告訴他，只有喝些白馬奶，並且經常清洗口腔，塗抹人中白，再內服大量的白虎湯，或許還有救治的可能。
但是由於嘴脣已經被腐蝕，效果無法保證。因此，我開了生石膏、生知母、生寒水石、象貝等藥材的處方給他。當時同行的還有老醫生倪某，他建議使用牛黃粉末，外敷於腐爛的地方，也可能有治療效果。後來我們各自散去。幾天後，這個小孩竟然完全康復了，只是下脣的缺口無法完全恢復。我們問他使用了什麼方法治療，能這麼快速見效，他說，他按照倪某的建議，急忙購買了藤黃粉末，敷在患處，結果一敷上去，腐爛的情況立刻停止，血水不再流出，逐漸結痂，只用了三天時間。而內服的石膏等藥材，他也只吃了三次。
這個小孩得以康復，是因為他誤將牛黃聽成了藤黃。然而，正是這一誤解，竟治好了極度危險的重症。這在藥學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實例，不能不記載下來。我曾經查閱李時珍的《本草綱目》，其中記載了藤黃，但是功效描述很簡略。直到趙恕軒的《本草綱目拾遺》中，對藤黃的描述才變得詳細。
雖然藤黃有毒，但可以作為內服藥品。它引用《粵志》的描述，說藤黃性質極寒，能治療眼疾，味道酸澀，能治療膿腫，止血解毒，收斂金瘡，去除蟲害，與麻油、白蠟熬製成膏，敷在金瘡、火傷等傷口，能止痛收口，效果神奇。藤黃的束瘡消毒功能也非常多，由此可知，藤黃實際上是外科中極佳的藥物。然而，世人大多不知道它的用途，因為受李時珍的《海藥本草》中「有毒」二字的影響。
而張石頑更認為藤黃能治療蛀牙，一點上就會掉牙，並將此視為毒性，會損傷骨骼和腎臟，使得人們對藤黃的畏懼甚至超過蛇蠍，其實這並非事實。現在的畫家常常將藤黃含入口中，雖然他們說與花青一起使用可以解毒，但我認為這只是理論上的討論。既然說藤黃性質極寒，那麼哪來的毒性呢？由此可知，藤黃能治牙疳，正是因為其寒涼的作用。而且，其酸澀的味道，止血、止痛、收口、除蟲都是它確實能治療牙疳的特性。
【註解】走馬牙疳的原因，有內傷和外感的區別。由內傷引起的較輕且發展緩慢，由外感引起的則較重且迅速。這個小孩是在出疹子後得到的，胃中蘊藏的瘟毒向上攻擊，因此在三天之內，就腐爛成這樣。幸虧他內服了石膏、寒水石，外敷了藤黃，內外兼治，都恰到好處，所以毒熱容易消除，結痂也在三天之內完成。如果在牙疳剛開始的時候，只要能用藥消除體內的毒熱，即使不外敷藥物，也能治癒。我曾經治療過一個天津於姓的小孩，年約六七歲，身上出現疹子，十天後熱度仍未退，牙齦稍有腐爛。他的家人非常害怕，擔心會變成走馬牙疳，於是請我診斷。他的脈象有力但略帶弦象，我判斷雖然毒熱確實存在，但由於疾病持續時間較長，氣血有所損傷。我問他是否排便，他說已經三天沒有了。我給他開了大量的人參白虎湯，生石膏用了三兩，野黨參用了四錢，還加了一些連翹，幫助疹毒排出體外。煎煮成三杯湯，讓他分三次溫飲。另外，我讓他服用了一錢的羚羊角，煎成一大杯湯，分幾次當茶飲用。吃完藥後，他的熱度退了，病情也好了。牙齦腐爛的地方也隨之自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