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錫純

《醫學衷中參西錄》~ 一、醫方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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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醫方 (55)

1. 2.護心至寶丹

治瘟疫自肺傳心,其人無故自笑,精神恍惚,言語錯亂。

石膏(一兩,搗細),人參(二錢),犀角(二錢),羚羊角(二錢),硃砂(三分,研細),牛黃(一分,研細)

將藥前四味共煎湯一茶盅,送服硃砂、牛黃末。

此證屬至危之候,非尋常藥餌所能療治。故方中多用珍異之品,借其寶氣以解入心之熱毒也。

瘟疫之毒未入心者,最忌用犀角。而既入心之後,犀角又為必須之藥。

瘟疫之毒,隨呼吸之氣傳入,原可入肺。心與肺同居膈上,且左心房之血脈管與右心房之回血管,又皆與肺循環相通,其相傳似甚易。而此證不常有者,因有包絡護於心上代心受邪,由包絡下傳三焦,為手厥陰,少陽臟腑之相傳,此心所以不易受邪也。愚臨證二十餘年,僅遇一媼患此證,為擬此方,服之而愈。

2. 3.清疹湯

治小兒出疹,表裡俱熱。或煩躁引飲,或喉疼聲啞,或喘逆咳嗽。

石膏(一兩,搗細),知母(六錢),羚羊角(二錢),金線重樓(錢半,切片),薄菏葉(二錢),青連翹(二錢),蟬蛻(錢半,去足土),殭蠶(二錢)

用水煎取清湯一盅半,分二次溫飲下,以服後得微汗為佳。若一次得微汗者,余藥仍可再服。若服一次即得大汗者,余藥當停服。此藥分量,系治七八歲以上者,若七八歲以下者,可隨其年之大小,斟酌少用。或將藥減半或用三分之一皆可。

喉疼聲啞者,可將石膏加重五錢,合前得兩半。若疹出不利者,用鮮葦根(活水中者更佳)一大握去節水煎沸,用其水煎藥。

疹證多在小兒,想小兒臟腑間原有此毒,又外感時令之毒氣而發,則一發表裡俱熱。若溫病初得之劇者,其陽明經府之間,皆為熱毒之所瀰漫。故治此證,始則發表,繼則清解,其有實熱者,皆宜用石膏。至喉疼聲啞者,尤為熱毒上衝,石膏更宜放膽多用。惟大便滑瀉者,石膏、知母皆不宜用,可去此二藥,加滑石一兩、甘草三錢。

蓋即滑瀉亦非涼證,因燥渴飲水過多,脾胃不能運化故也,故加滑石以利其小便,甘草以和其脾胃,以緩水飲下趨之勢。若其滑瀉之甚者,可用拙擬滋陰宣解湯,既可止瀉,又可表疹外出也。然此證最忌滑瀉,恐其毒因滑瀉內陷即不能外出。若服以上方而滑瀉不止,可用生山藥兩許,軋細煮作粥,再將熟雞子黃兩三枚捏碎調粥中服之,其滑瀉必止。瀉止後,再徐徐以涼藥清補之。

奉天友人朱××之子,年五歲。於庚申立夏後,周身壯熱,出疹甚稠密,脈甚洪數,舌苔白厚,知其疹而兼瘟也。欲以涼藥清解之,因其素有心下作疼之病,出疹後,貪食鮮果,前一日猶覺疼,又不敢投以重劑。遂勉用生石膏、玄參各六錢,薄荷葉、蟬蛻各一錢,連翹二錢。

晚間服藥,至翌日午後視之,其熱益甚,喉疼,氣息甚粗,鼻翅煽動,且自鼻中出血少許,有煩躁不安之意。愚不得已,重用生石膏三兩,玄參、麥冬(帶心)各四錢,仍少佐以薄荷葉、連翹諸藥。俾煎湯二茶盅,分三次溫飲下。至翌日視之,則諸證皆輕減矣。然餘熱猶熾,而大便雖下一次,仍系燥糞。

詢其心猶發熱,脈仍有力。遂於涼解藥中,仍用生石膏一兩,連服兩劑,壯熱始退。繼用涼潤清解之劑調之全愈。

按:,此證初次投以生石膏、玄參各六錢,其熱不但不退而轉見增加,則石膏之性原和平,確非大涼可知也。至其證現種種危象,而放膽投以生石膏三兩,又立能挽回,則石膏對於有外感實熱諸證,直勝金丹可知。此證因心下素有疼病,故石膏、玄參初止用六錢。若稍涉遊移,並石膏、玄參亦不敢用,再認定疹毒,宜托之外出而多用發表之品,則翌日現證之危險,必更加劇,即後投以大劑涼藥,亦不易挽回也。目睹耳聞,知孺子罹瘟疹之毒,為俗醫藥誤者甚多,故於記此案時,而再四詳為申明。

瘟疫之證,雖宜重用寒涼,然須謹防其泄瀉。若泄瀉,則氣機內陷,即無力托毒外出矣。是以愚用大劑寒涼,治此等證時,必分三四次徐徐溫服下,俾其藥力長在上焦,及行至下焦,其寒涼之性已為內熱所化,自無泄瀉之弊。而始終又須以表散之藥輔之,若薄荷、連翹、蟬蛻、殭蠶之類,則火消毒淨,疹愈之後亦斷無他患矣。至若升麻羌活之藥,概不敢用。

友人劉××,精通醫學。曾治一孺子,出疹剛見點即回。醫者用一切藥,皆不能表出。毒氣內攻,勢甚危急,眾皆束手。劉××投以《傷寒論》麻杏甘石湯,一劑疹皆發出,自此遂愈。

夫麻杏甘石湯,為汗後、下後、汗出而喘無大熱者之方,劉××用以治疹,竟能挽回人命於頃刻,可為善用古方者矣(用此方者,當視其熱度之高低,熱度高者石膏用一兩,麻黃用一錢,熱度低者石膏用一兩,麻黃用二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