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衷中參西錄》~ 一、醫方 (48)
一、醫方 (48)
1. 3．清金解毒湯
治肺臟損爛，或將成肺癰，或咳嗽吐膿血者，又兼治肺結核。
生明乳香（三錢），生明沒藥（三錢），粉甘草（三錢），生黃耆（三錢），玄參（三錢），沙參（三錢），牛蒡子（三錢炒搗），貝母（三錢），知母（三錢），三七（二錢，搗細藥汁送服）
將成肺癰者去黃耆，加金銀花三錢。
一人，年四十八，咳吐痰涎甚腥臭，夜間出汗，日形羸弱。醫者言不可治，求愚診視。脈數至六至，按之無力，投以此湯，加生龍骨六錢，又將方中知母加倍，兩劑汗止，又服十劑全愈。
肺結核之治法，曾詳載於參麥湯下。然所論者，因肺結核而成勞瘵之治法，此方及下方，乃治肺結核而未成勞瘵者也。
白話文：
[3．清金解毒湯]
用於治療肺部嚴重受損或即將發展成肺膿瘍，或是有咳嗽並吐出膿血的患者，同時也能輔助治療肺結核。
藥方成分包括：生明乳香、生明沒藥、粉甘草、生黃耆、玄參、沙參、炒搗後的牛蒡子、貝母、知母各三錢，以及搗碎細末的三七二錢，服用時需以藥汁沖服。
如果病情接近肺膿瘍，則要去掉黃耆，改加三錢的金銀花。
有一名48歲的男子，其咳嗽並吐出極為腥臭的痰液，晚上會大量出汗，身體逐漸虛弱。醫生認為他的病已無法救治，但他仍尋求我的診斷。他的脈搏跳動快速，但按下去卻顯得無力，我讓他服用此湯，並加了六錢的生龍骨，且將方中的知母份量加倍，服用了兩劑後汗停，再持續服用十劑後，他已完全康復。
關於肺結核的治療方法，我曾在參麥湯下詳細描述過。然而，我所討論的是因肺結核而導致的勞瘵的治療方法，這個處方及以下的處方，是用於治療尚未發展成勞瘵的肺結核患者的。]
2. 4．安肺寧嗽丸
治肺郁痰火及肺虛熱作嗽，兼治肺結核。
嫩桑葉（一兩），兒茶（一兩），蓬砂（一兩），蘇子（一兩炒搗），粉甘草（一兩）
上藥五味為細末，蜜作丸三錢重，早晚各服一丸，開水送下。
肺臟具闟闢之機，治肺之藥，過於散則有礙於闟，過於斂則有礙於闢。桑得土之精氣而生（根皮甚黃燧應夏季是其明徵），故長於理肺家之病，以土生金之義也。至其葉涼而宣通，最解肺中風熱，其能散可知。又善固氣化，治崩帶脫肛（肺氣旺自無諸疾），其能斂可知。斂而且散之妙用，於肺臟闟闢之機尤投合也。
蓬砂之性涼而滑，能通利肺竅，兒茶之性涼而澀，能安斂肺葉。二藥並用，與肺之闟闢亦甚投合。又佐以蘇子之降氣定喘，甘草之益土生金，蜂蜜之潤肺清燥，所以治嗽甚效也。
按：，蓬砂、兒茶，醫者多認為瘡家專藥。不知其理痰寧嗽，皆為要品。且二藥外用，能解毒化腐生肌，故內服亦治肺結核，或肺中損爛，亦甚有效驗。
白話文：
[4．安肺寧嗽丸]
此藥方適用於治療因肺部鬱悶、痰火旺盛，或是肺虛熱導致的咳嗽，同時也能輔助治療肺結核。
配方包含嫩桑葉、兒茶、蓬砂、蘇子（需先炒製並搗碎）、粉甘草各一兩。將這些藥材研磨成細粉，再加入蜂蜜揉製成丸，每丸約三錢重。每日早晚各服用一丸，以開水吞服。
肺臟具有呼吸運作的功能，治療肺部的藥物，若過於發散可能影響肺部的閉合功能，反之，若過於收斂又可能妨礙肺部的張開。桑葉生長於土地，吸收了大地的精華（從其根部皮膚呈現的深黃色，即可知它在夏季時吸收養分的證據），因此對於調理肺部疾病特別有效，因為根據五行學說，土能生金，而肺屬金。桑葉性質涼爽且能疏通，非常適合緩解肺部的風熱，可見其散發特性。此外，它還能鞏固氣化，對治療崩漏、帶下、脫肛等症狀有幫助（肺氣旺盛，自然不會出現這些疾病），由此可見其收斂特性。既能收斂又能散發的巧妙功效，對於肺臟的呼吸運作特別合適。
蓬砂性質涼爽且滑順，能通暢肺部孔道；兒茶性質涼爽且澀，能安定並收斂肺葉。兩種藥物同時使用，與肺臟的呼吸運作十分契合。再加上蘇子的降氣平喘作用，甘草的滋補脾胃、生發肺氣效果，以及蜂蜜的潤肺清燥功能，所以對於治療咳嗽非常有效。
附註：蓬砂和兒茶，許多醫生認為這兩種藥物專門用於治療外傷。然而，它們對於化痰止咳同樣重要。此外，兩種藥物外用時能解毒、化腐、促進肉芽組織生成，因此內服時也能治療肺結核，或是肺部受損潰爛，療效顯著。]
3. 5．清涼華蓋飲
治肺中腐爛，浸成肺癰，時吐膿血，胸中隱隱作疼，或旁連脅下亦疼者。
甘草（六錢），生明沒藥（四錢，不去油），丹參（四錢），知母（四錢）
病劇者加三七二錢（搗細送服）。脈虛弱者，酌加人參、天冬各數錢。
肺癰者，肺中生癰瘡也。然此證肺中成瘡者，十之一二，肺中腐爛者，十之八九。故治此等證，若葶藶、皂莢諸猛烈之藥，古人雖各有專方，實不可造次輕用，而清火解毒化腐生肌之品，在所必需也。甘草為瘡家解毒之主藥，且其味至甘，得土氣最厚，故能生金益肺，凡肺中虛損糜爛，皆能愈之。是以治肺癰便方，有單用生粉草四兩煎湯，頻頻飲之者。
而西人潤肺藥水，亦單有用甘草製成者。特其性微溫，且有壅滯之意，而調以知母之寒滑，則甘草雖多用無礙，且可借甘草之甘溫，以化知母之苦寒，使之滋陰退熱，而不傷胃也。丹參性涼清熱，色赤活血，其質輕鬆，其味微辛，故能上達於肺，以宣通臟腑之毒血鬱熱而消融之。
乳香、沒藥同為瘡家之要藥，而消腫止疼之力，沒藥尤勝，故用之以參贊丹參，而癰瘡可以內消。三七化瘀解毒之力最優，且化瘀血而不傷新血，其解毒之力，更能佐生肌藥以速於生肌，故於病之劇者加之。至脈虛者，其氣分不能運化藥力，方雖對證無功，又宜助以人參。而猶恐有肺熱還傷肺之虞，是以又用天冬，以解其熱也。
一人，年三十餘，晝夜咳嗽，吐痰腥臭，胸中隱隱作疼，恐成肺癰，求為診治。其脈浮而有力，右勝於左，而按之卻非洪實。投以清金解毒湯，似有煩躁之意，大便又滑瀉一次。自言從前服藥，略補氣分，即覺煩躁，若專清解，又易滑瀉，故屢次延醫無效也。遂改用粉甘草兩半、金銀花一兩、知母、牛蒡子各四錢，煎湯一大碗，分十餘次溫飲下，俾其藥力常在上焦，十劑而愈。後兩月，因勞力過度舊證復發，胸中疼痛甚於從前，連連咳吐，痰中兼有膿血。
再服前方不效，為制此湯，兩劑疼止。為脈象虛弱，加野臺參三錢，天冬四錢，連服十劑全愈。
邑曾××，精通醫學，曾告愚曰：治肺癰方，林屋山人犀黃丸最效。余用之屢次，皆隨手奏功，今錄其方於下，以備參觀。
《外科證治全生集》（王洪緒所著）犀黃丸，用乳香、沒藥末各一兩，麝香錢半，犀牛黃三分，共研細。取黃米飯一兩搗爛，入藥再搗為丸，萊菔子大，曬乾（忌火烘）。每服三錢，熱陳酒送下。
徐靈胎曰：「蘇州錢復庵咳血不止，諸醫以血證治之，病益劇。余往診，見其吐血滿地，細審血中似有膿而腥臭，因謂之曰：此肺癰也，膿已成矣。《金匱》云『膿成則死』，然有生者。余遂多方治之，病家亦始終相信，一月而愈。
白話文：
這個藥方「清涼華蓋飲」主要治療肺部腐爛，導致肺癰，症狀是時常吐出膿血，胸部隱隱作痛，甚至連帶到肋骨下方也疼痛的情況。
藥方組成：甘草（六錢）、生沒藥（四錢，不用去除油脂）、丹參（四錢）、知母（四錢）。
如果病情嚴重，可以加入三七二錢（磨成粉末吞服）。如果脈搏虛弱，可以適量加入人參和天冬各數錢。
肺癰是指肺部生長瘡瘍。但實際上，肺部形成瘡瘍的情況只佔少數，更多的是肺部腐爛。因此，治療這種疾病，不能輕易使用葶藶、皂莢等藥性強烈的藥物，雖然古代也有相關的專門藥方，但必須謹慎使用。必須使用清熱解毒、化腐生肌的藥物。甘草是治療瘡瘍的主要解毒藥物，而且味道甘甜，得土氣最厚，因此能滋養肺部，對於肺部虛損腐爛有很好的療效。所以，治療肺癰的簡易方法，也有單獨用生甘草四兩煎湯，頻繁飲用的方法。
西方潤肺藥水，也有單用甘草製成的。但甘草的藥性微溫，且有阻塞的副作用。而搭配知母的寒涼滑利，則能使甘草即使大量使用也無妨，而且可以藉由甘草的甘溫，來調和知母的苦寒，使其滋陰退熱，又不傷胃。丹參藥性涼爽，能清熱，顏色赤紅能活血，質地輕盈，味道微辛，所以能上達肺部，疏通臟腑的毒血和鬱熱，使其消散。
乳香和沒藥都是治療瘡瘍的重要藥物，而沒藥的消腫止痛效果更佳，所以使用沒藥來輔助丹參，使癰瘡可以向內消散。三七的化瘀解毒效果極佳，而且能化瘀血而不傷新血。它的解毒能力，更能輔助生肌藥物，加速肌肉的生長，所以病情嚴重時要加入。至於脈搏虛弱的人，是氣虛無法運化藥力，就算藥方對症也沒用，所以要加入人參來補氣。但又擔心肺熱會損傷肺部，所以加入天冬來解除熱邪。
有一個三十多歲的人，日夜咳嗽，吐出的痰有腥臭味，胸部隱隱作痛，擔心會變成肺癰，前來求診。他的脈搏浮而有力，右邊比左邊強，但按下去並不是洪實有力。一開始給他服用清金解毒湯，但病人反而有些煩躁，而且還拉肚子。病人說以前吃藥，只要稍微補氣就會覺得煩躁，如果專門清熱解毒，又容易拉肚子，所以多次求醫都無效。於是改用粉甘草二兩半、金銀花一兩、知母和牛蒡子各四錢，煎成一大碗，分十多次溫服，讓藥力集中在上焦，十劑就痊癒了。兩個月後，因為過度勞累，舊病復發，胸痛比以前更嚴重，不停咳嗽，痰中帶有膿血。
再服用之前的藥方沒有效果，所以改用這個清涼華蓋飲，服用兩劑就止痛了。因為脈象虛弱，所以加入野臺參三錢和天冬四錢，連續服用十劑就完全痊癒了。
邑曾某精通醫術，曾經告訴我：治療肺癰，林屋山人的犀黃丸最有效。我使用過多次，都很快見效。現在把藥方記錄下來，供大家參考。
《外科證治全生集》（王洪緒所著）中的犀黃丸，用乳香、沒藥粉各一兩，麝香錢半，犀牛黃三分，一起研磨成細粉。取黃米飯一兩搗爛，加入藥粉一起再搗成丸，像萊菔子大小，曬乾（忌諱用火烘）。每次服用三錢，用熱陳酒送服。
徐靈胎說：「蘇州錢復庵咳嗽不止，吐血嚴重，眾多醫生都當作血證來治療，結果病情更加嚴重。我去診斷，發現他吐出的血充滿了地面，仔細觀察發現血中好像有膿而且有腥臭味，於是對他說：這是肺癰，膿已經形成了。《金匱要略》說『膿成則死』，但也有活下來的。我於是想盡辦法治療，病家也一直相信我，一個月就痊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