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衷中參西錄》~ 五、醫案 (25)
五、醫案 (25)
1. 5．腦充血兼痰厥
天津駱××，年四十九歲，得腦充血兼痰厥證。
病因，平素常患頭暈，間有疼時，久則精神漸似短少，言語漸形謇澀，一日外出會友，飲食過度，歸家因事有拂意，怒動肝火，陡然昏厥。
證候，閉目昏昏，呼之不應，喉間痰涎杜塞，氣息微通。診其脈左右皆弦硬而長，重按有力，知其證不但痰厥實素有腦充血病也。
診斷，其平素頭暈作疼，即腦充血之現證也。其司知覺之神經為腦充血所傷，是以精神短少。其司運動之神經為腦充血所傷，是以言語謇澀。又凡腦充血之人，其臟腑之氣多上逆，胃氣逆則飲食停積不能下行，肝氣逆則痰火相併易於上干，此所以因飽食動怒而陡成痰厥也。此其危險即在目前，取藥無及當先以手術治之。
手術，治痰厥之手術，當以手指點其天突穴處（詳見「治痰點天突穴法」），近八分鐘許，即咳嗽嘔吐。約吐出痰涎飲食三碗許，豁然頓醒，自言心中發熱，頭目脹疼，此當繼治其腦部充血以求全愈。擬用建瓴湯方治之，因病脈之所宜而略為加減。
處方，生赭石（一兩軋細），懷牛膝（一兩），生懷地黃（一兩），天花粉（六錢），生杭芍（六錢），生龍骨（五錢搗碎），生牡蠣（五錢搗碎），生麥芽（三錢），茵陳（錢半），甘草（錢半）
磨取生鐵鏽濃水，以之煎藥，煎湯一盅，溫服下。
復診，將藥服三劑，心中已不發熱，頭疼目脹皆愈，惟步履之時覺頭重足輕，腳底如踏棉絮。其脈象較前和緩似有上盛下虛之象，爰即原方略為加減，再添滋補之品。
處方，生赭石（一兩軋細），懷牛膝（一兩），生懷地黃（一兩），大甘枸杞（八錢），生杭芍（六錢），淨萸肉（六錢），生龍骨（五錢搗碎），生牡蠣（五錢搗碎），柏子仁（五錢炒搗），茵陳（錢半），甘草（錢半）
磨取生鐵鏽濃水以之煎藥，煎湯一大盅，溫服。
效果，將藥連服五劑，病遂脫然全愈。將赭石、牛膝、地黃皆改用八錢，俾多服數劑以善其後。
白話文：
[5．腦充血兼併痰厥]
天津有一位姓駱的先生，年紀四十九歲，得了腦充血加上痰厥的疾病。
病因，他平常就常常感到頭暈，偶爾還會頭痛，時間久了，感覺精神越來越差，說話也越來越口吃。有一天，他出去跟朋友聚餐，吃得太多，回家後因為事情不如意，生氣導致肝火上升，突然間就失去意識。
症狀，他雙眼緊閉，叫他都沒有反應，喉嚨被痰液阻塞，呼吸非常微弱。我摸了他的脈搏，左右手的脈象都是緊繃且長，用力按下去力量很強，由此可知，他不只是痰厥，實際上有腦充血的問題。
診斷，他平常的頭暈和頭痛，就是腦充血的表現。腦充血傷害了他的感知神經，導致精神不好；腦充血傷害了他的運動神經，導致說話困難。腦充血的人，通常內臟的氣會往上衝，胃氣上衝食物就會積滯，肝氣上衝就會容易生痰，這就是他為什麼會因為吃得太多，生氣之後，突然發生痰厥的原因。這個情況非常危險，應該立即進行手術治療。
手術，治療痰厥的手術，是用手指按壓他的天突穴（詳細方法請看「治療痰厥按天突穴的方法」），大約八分鐘左右，他就開始咳嗽和嘔吐。他大概吐出了三碗的痰液和食物，然後就清醒了，他說覺得心裡很熱，頭和眼睛都很脹痛，這時候應該繼續治療他的腦充血，讓他完全康復。我打算用建瓴湯來治療，根據他的病情和脈象做了一些調整。
藥方，赭石（一兩，研成細粉），牛膝（一兩），生地黃（一兩），天花粉（六錢），白芍（六錢），龍骨（五錢，搗碎），牡蠣（五錢，搗碎），麥芽（三錢），茵陳（錢半），甘草（錢半）
把生鐵鏽濃水磨成汁，用它來煮藥，煮成一小杯，溫暖的時候服用。
再次診斷，他服用了三劑藥後，心裡已經不熱了，頭痛和眼睛脹痛也都好了，只是走路的時候覺得頭重腳輕，腳底像踩著棉花。他的脈象比之前柔和了一些，但還是有點上盛下虛的跡象，所以我稍微調整了藥方，加入了一些滋補的成分。
藥方，赭石（一兩，研成細粉），牛膝（一兩），生地黃（一兩），枸杞（八錢），白芍（六錢），山茱萸（六錢），龍骨（五錢，搗碎），牡蠣（五錢，搗碎），柏子仁（五錢，炒過搗碎），茵陳（錢半），甘草（錢半）
把生鐵鏽濃水磨成汁，用它來煮藥，煮成一大杯，溫暖的時候服用。
療效，他連續服用了五劑藥，病就完全好了。我把赭石、牛膝、地黃都改成八錢，讓他多服用幾劑，以確保病情不會復發。
2. 6．腦充血兼偏枯
天津孫××，年四十六歲，得腦充血證遂至偏枯。
病因，稟性褊急，又兼處境不順，恆觸動肝火致得斯證。
證候，未病之先恆覺頭疼，時常眩暈。一日又遇事有拂意，遂忽然昏倒，移時醒後，左手足皆不能動，並其半身皆麻木，言語謇澀。延醫服藥十個月，手略能動，其五指則握而不伸，足可任地而不能行步，言語仍然謇澀，又服藥數月病仍如故。診其脈左右皆弦硬，右部似尤甚，知雖服藥年餘，腦充血之病猶未除也。問其心中發熱乎？腦中有時覺疼乎？答曰：心中有時覺有熱上衝胃口，其熱再上升則腦中可作疼，然不若病初得時腦疼之劇也。問其大便兩三日一行，證脈相參，其腦中猶病充血無疑。
診斷，按此證初得，不但腦充血實兼腦溢血也。其溢出之血，著於左邊司運動之神經，則右半身痿廢，著於右邊司運動之神經，則左半身痿廢，此乃交叉神經以互司其身之左右也。想其得病之初，脈象之弦硬，此時尤劇，是以頭疼眩暈由充血之極而至於溢血，因溢血而至於殘廢也。即現時之證脈詳參，其腦中溢血之病想早就愈，而腦充血之病根確未除也。宜注意治其腦充血，而以通活經絡之藥輔之。
處方，生懷山藥（一兩），生懷地黃（一兩），生赭石（八錢研細），懷牛膝（八錢），生杭芍（六錢），柏子仁（四錢炒搗），白朮（三錢炒），滴乳香（三錢），明沒藥（三錢），土鱉蟲（四大個搗），生雞內金（錢半黃色的搗），茵陳（一錢）
共煎湯一大盅，溫服。
復診，將藥連服七劑，腦中已不作疼，心中間有微熱之時，其左半身自覺肌肉鬆活，不若從前之麻木，言語之謇澀稍愈，大便較前通順，脈之弦硬已愈十之七八，擬再注意治其左手足之痿廢。
處方，生箭耆（五錢），天花粉（八錢），生赭石（六錢軋細），懷牛膝（五錢），滴乳香（四錢），明沒藥（四錢），當歸（三錢），絲瓜絡（三錢），土鱉蟲（四大個搗），地龍（二錢去土）
共煎湯一大盅，溫服。
三診，將藥連服三十餘劑（隨時略有加喊），其左手之不伸者已能伸，左足之不能邁步者今已舉足能行矣。病人問從此再多多服藥可能復原否？答曰：此病若初得即治，服藥四十餘劑即能脫然，今已遲延年餘，雖服數百劑亦不能保全愈，因關節經絡之間瘀滯已久也。然再多服數十劑，仍可見愈，遂即原方略為加減，再設法以瞤動其神經補助其神經當更有效。
處方，生箭耆（六錢），天花粉（八錢），生赭石（六錢軋細），懷牛膝（五錢），滴乳香（四錢），明沒藥（四錢），當歸（三錢），土鱉蟲（四大個搗），地龍（二錢去土），真鹿角膠（二錢軋細），廣三七（二錢軋細），制馬錢子末（三分）
白話文：
天津的孫先生，四十六歲，得了腦充血導致半身不遂的病。
病因：他天生性子急躁，加上生活不順，經常動怒，導致肝火旺盛，最終得了這個病。
症狀：在生病之前，他經常頭痛，時常感到眩暈。有一天又遇到不順心的事，突然昏倒，過了一會兒醒來後，左手和左腳都不能動，半邊身體都麻木，說話也變得含糊不清。看了醫生，吃了十個月的藥，手稍微能動了，但是五個手指頭還是握著伸不開，腳可以著地，但是不能走路，說話仍然不清楚，又吃了幾個月的藥，病情還是一樣。把脈後發現，左右兩邊的脈象都很弦硬，右邊的脈象似乎更嚴重，知道雖然吃了一年多的藥，腦充血的病還是沒有好。問他心中是否發熱？腦中有時是否感到疼痛？他回答說：心中有時覺得有股熱氣往上衝到胃部，熱氣再往上衝就會感覺腦部疼痛，但是不如剛生病時腦痛得那麼劇烈。問他大便是否兩三天一次，結合他的症狀和脈象來看，他的腦部仍然有充血的現象。
診斷：按照這個病剛發生時的情況來看，不僅是腦充血，實際上還有腦溢血。溢出的血塊如果壓迫到左邊控制運動的神經，就會導致右半身癱瘓，如果壓迫到右邊控制運動的神經，就會導致左半身癱瘓，這是因為神經是交叉控制身體左右兩邊的。推測他剛生病時，脈象弦硬的情況更嚴重，所以才會因為充血到極點而導致溢血，又因為溢血而導致殘廢。根據他現在的症狀和脈象仔細分析，腦溢血應該早就好了，但是腦充血的病根確實還沒有消除。應該注意治療腦充血，同時用一些活血通絡的藥物輔助治療。
處方：生懷山藥（一兩），生懷地黃（一兩），生赭石（八錢，研成細末），懷牛膝（八錢），生杭芍（六錢），柏子仁（四錢，炒過搗碎），白朮（三錢，炒過），滴乳香（三錢），明沒藥（三錢），土鱉蟲（四大個，搗碎），生雞內金（一錢半，黃色的，搗碎），茵陳（一錢）。
一起煎成一大碗湯藥，溫熱服用。
復診：連續服用七劑藥後，腦部已經不感到疼痛了，心中偶爾有微微發熱的時候，左半身感覺肌肉鬆弛靈活了，不像之前那麼麻木，說話也比以前清晰了一些，大便也比以前通暢，脈象的弦硬也好了七八成，打算繼續治療他左手和左腳的癱瘓。
處方：生箭耆（五錢），天花粉（八錢），生赭石（六錢，碾成細末），懷牛膝（五錢），滴乳香（四錢），明沒藥（四錢），當歸（三錢），絲瓜絡（三錢），土鱉蟲（四大個，搗碎），地龍（二錢，去土）。
一起煎成一大碗湯藥，溫熱服用。
三診：連續服用三十多劑藥（期間藥量稍有增減），左手不能伸直的情況已經能伸直了，左腳不能邁步的情況現在也能抬腳走路了。病人問，從現在開始再多吃藥是否可以完全恢復？醫生回答說：這種病如果剛開始就治療，吃四十多劑藥就能痊癒，現在已經耽誤了一年多，即使吃幾百劑藥也不能保證完全恢復，因為關節和經絡之間的淤滯已經很久了。但是再多吃幾十劑藥，仍然可以看到好轉，於是就在原來的基礎上稍微調整了藥方，並且想辦法刺激神經，幫助神經恢復，效果會更好。
處方：生箭耆（六錢），天花粉（八錢），生赭石（六錢，碾成細末），懷牛膝（五錢），滴乳香（四錢），明沒藥（四錢），當歸（三錢），土鱉蟲（四大個，搗碎），地龍（二錢，去土），真鹿角膠（二錢，碾成細末），廣三七（二錢，碾成細末），制馬錢子末（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