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衷中參西錄》~ 五、醫案 (21)
五、醫案 (21)
1. 2．腦充血頭疼
天津李氏婦，年過三旬，得腦充血頭疼證。
病因，稟性褊急，家務勞心，常起闇火，因得斯證。
證候，其頭疼或左或右，或左右皆疼，劇時至作呻吟。心中常常發熱，時或煩躁，間有眩暈之時，其大便燥結非服通下藥不行。其脈左右皆弦硬而長，重診甚實，經中西醫診治二年，毫無功效。
診斷，其左脈弦硬而長者，肝膽之火上升也；其右脈弦硬而長者，胃氣不降而逆行，又兼沖氣上衝也。究之，左右脈皆弦硬，實亦陰分有虧損也。因其臟腑之氣化有升無降，則血隨氣升者過多，遂至充塞於腦部，排擠其腦中之血管而作疼，此《內經》所謂血之與氣，並走於上之厥證也。亦即西人所謂腦充血之證也。其大便燥結不行者，因胃氣不降，失其傳送之職也。其心中發煩躁者，因肝胃之火上升也。其頭部間或眩暈者，因腦部充血過甚，有礙於神經也。此宜清其臟腑之熱，滋其臟腑之陰，更降其臟腑之氣，以引腦部所充之血下行，方能治愈。
處方，生赭石（兩半軋細），懷牛膝（一兩），生懷山藥（六錢），生懷地黃（六錢），天冬（六錢），玄參（五錢），生杭芍（五錢），生龍齒（五錢搗碎），生石決明（五錢搗碎），茵陳（錢半），甘草（錢半）
共煎湯一大盅，溫服。
方解，赭石能降胃平肝鎮安沖氣。其下行之力，又善通大便燥結而毫無開破之弊。方中重用兩半者，因此證大便燥結過甚，非服藥不能通下也。蓋大便不通，是以胃氣不下降，而肝火之上升沖氣之上衝，又多因胃氣不降而增劇。是治此證者，當以通其大便為要務，迨服藥至大便自然通順時，則病愈過半矣。牛膝為治腿疾要藥，以其能引氣血下行也。而《名醫別錄》及《千金翼方》，皆謂其除腦中痛，蓋以其能引氣血下行，即可輕減腦中之充血也。愚生平治此等證必此二藥並用，而又皆重用之。用玄參、天冬、芍藥者，取其既善退熱兼能滋陰也。用龍齒、石決明者，以其皆為肝家之藥，其性皆能斂戢肝火，鎮熄肝風，以緩其上升之勢也。用山藥、甘草者，以二藥皆善和胃，能調和金石之藥與胃相宜，猶白虎湯用甘草粳米之義，而山藥且善滋陰，甘草亦善緩肝也。用茵陳者，因肝為將軍之官，其性剛果，且中寄相火，若但用藥平之鎮之，恆至起反動之力，茵陳最能將順肝木之性，且又善瀉肝熱，李氏《本草綱目》謂善治頭痛，是不但將順肝木之性使不至反動，且又為清涼腦部之要藥也。諸藥彙集為方，久服之自有殊效。
復診，將藥連服二十餘劑（其中隨時略有加減），頭已不疼，惟夜失眠時則仍疼，心中發熱、煩躁皆無，亦不復作眩暈，大便屆時自行，無須再服通藥，脈象較前和平而仍有弦硬之意，此宜注意滋其真陰以除病根。
白話文：
[2．腦部血液過多導致頭痛]
天津有位李姓婦女，年過三十，罹患腦部血液過多導致的頭痛症。
病因，她的性格急躁，家務勞累，經常生悶氣，因而導致這種病。
症狀，她的頭痛可能在左邊，也可能在右邊，甚至兩邊都痛，嚴重時會呻吟。她的心裡常常感到熱，偶爾會煩躁，偶爾會出現頭暈。她的大便乾硬，必須服用通便藥才能排便。她的脈搏無論左邊還是右邊都是緊繃且長，深度診斷非常實。經過中西醫治療兩年，卻沒有任何改善。
診斷，左脈緊繃且長是因為肝膽的火氣上升；右脈緊繃且長是因為胃氣不上升反而逆流，同時有衝氣上衝。實際上，左右脈搏都緊繃，也顯示體內陰分有所虧損。因為她的臟腑氣化只有上升而沒有下降，血液隨氣上升過多，導致腦部充滿血液，排擠腦血管而產生疼痛。這就是《內經》所說的血氣一起向上奔走的厥證，也就是西方醫學所謂的腦部血液過多的症狀。大便乾硬無法排便是因為胃氣不下降，失去其正常運行功能。心中的煩躁是因為肝胃的火氣上升。頭部偶爾的頭暈是因為腦部血液過多，影響神經。應該清除臟腑的熱度，滋潤臟腑的陰分，降低臟腑的氣，引導腦部過多的血液下降，才能痊癒。
處方，赭石（兩半研磨細碎），牛膝（一兩），懷山藥（六錢），懷地黃（六錢），天冬（六錢），玄參（五錢），杭芍（五錢），龍齒（五錢搗碎），石決明（五錢搗碎），茵陳（錢半），甘草（錢半）。
一起煎煮一大杯湯，溫暖飲用。
方解，赭石可以降胃氣，平肝氣，安撫衝氣。其下降的力量，還能通暢乾硬的大便，而且沒有破壞的副作用。方中大量使用赭石，因為這個症狀大便乾硬嚴重，非服藥不能通便。大便不通，胃氣就不下降，肝火上升和衝氣上衝，都是因為胃氣不下降而加重。所以治療這個症狀，通大便是最重要，等到服藥後大便自然通暢，病情就已經好了一半。牛膝是治療腿部疾病的要藥，因為它能引導氣血下行。《名醫別錄》和《千金翼方》都說它可以消除腦中的疼痛，因為它可以引導氣血下行，減輕腦部的血液過多。我一生治療這種症狀，必定同時使用這兩種藥物，而且都大量使用。使用玄參、天冬、芍藥，因為他們既能退熱又能滋陰。使用龍齒、石決明，因為他們都是肝臟的藥物，性質都能收斂肝火，鎮靜肝風，緩和其上升的趨勢。使用山藥、甘草，因為兩種藥物都能調和胃氣，能使金石藥物與胃氣相適應，就像白虎湯使用甘草和粳米的意思，而山藥還能滋陰，甘草也能緩和肝氣。使用茵陳，因為肝臟是軍事官員，其性質堅毅果敢，且內部寄存相火，如果只用藥物平息，往往會引起反動力，茵陳最能順從肝臟的性質，而且還能清肝熱，李氏《本草綱目》認為它可以治療頭痛，不僅可以順從肝臟的性質，防止反動，而且還是清涼腦部的重要藥物。這些藥物組合在一起，長期服用將會有特殊的效果。
複診，連續服用了二十多劑藥（期間根據情況略有調整），頭不再痛，只有在夜晚失眠時仍然痛，心中的熱感、煩躁都消失了，也不再頭暈，大便按時自然排泄，不需要再服用通便藥，脈象比以前平和但仍有些緊繃，應該注意滋養真正的陰分以去除病根。
處方，赭石（一兩研磨細碎），牛膝（八錢），懷山藥（八錢），懷地黃（八錢），玄參（六錢），甘枸杞（六錢），淨萸肉（五錢），杭芍（四錢），柏子仁（四錢），麥芽（三錢），甘草（二錢）。
一起煎煮一大杯湯，溫暖飲用。方中使用麥芽，用來疏通各種藥物的滯滯。而且麥芽生用原善調和肝氣，也像前面使用茵陳的意思。
效果，再次連續服用了二十多劑藥（也根據情況略有調整），疾病完全康復，脈象也平和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