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衷中參西錄》~ 五、醫案 (20)
五、醫案 (20)
1. 11．瘀血短氣
鹽山劉××，年二十五歲，得瘀血短氣證。
病因，因出外修工，努力抬重物，當時覺脅下作疼，數日疼愈，仍覺脅下有物妨礙呼吸。
證候，身形素強壯，自受病之後，遲延半載，漸漸羸弱，常覺右脅之下有物阻礙呼吸之氣，與人言時恆半句而止，候至氣上達再言，若偶忿怒則益甚，脈象近和平，惟稍弱不能條暢。
診斷，此因努力太過，致肝經有不歸經之血瘀經絡之間，阻塞氣息升降之道路也。喜其脈雖稍弱，猶能支持，可但用化瘀血之藥，徐徐化其瘀結，氣息自能調順。
處方，廣三七（四兩）
軋為細末，每服錢半，用生麥芽三錢煎湯送下，日再服。
方解，三七為止血妄行之聖藥，又為化瘀血之聖藥，且又化瘀血不傷新血，單服久服無礙，此乃藥中特異之品，其妙處直不可令人思議。愚恆用以消積久之瘀血，皆能奏效。至麥芽原為消食之品，生煮服之則善舒肝氣，且亦能化瘀者也。是以用之煎湯，以送服三七也。
效果，服藥四日後，自鼻孔中出紫血一條，呼吸較順，繼又服至藥盡，遂脫然全愈。
或問，人之呼吸在於肺，今謂肝經積有瘀血，即可妨礙呼吸，其義何居？答曰：按生理之學，人之呼吸可達於衝任，方書又謂呼出心肺，吸入肝腎，若謂呼吸皆在於肺，是以上兩說皆可廢也。蓋心、肺、肝，原一系相連，下又連於衝任，而心肺相連之系，其中原有兩管，一為血脈管，一為回血管，血脈管下行，回血管上行。肺為發動呼吸之機關，非呼吸即限於肺也，是以吸入之氣可由血脈管下達，呼出之氣可由回血管上達，無論氣之上達下達，皆從肝經過，是以血瘀肝經，即有妨於升降之氣息也。據斯以論呼吸之關於肺者固多，而心肺相連之系亦司呼吸之分支也。
白話文：
[11．瘀血導致呼吸困難]
鹽山的劉先生，年紀二十五歲，得了瘀血導致呼吸困難的病症。
病因，他在外出工作時，過度用力搬運重物，當時感到肋骨下方疼痛，幾天後疼痛雖減，但仍覺得肋骨下有異物阻礙呼吸。
症狀，他身體本來就很健壯，但從生病後，拖延了半年，漸漸變得虛弱，常常感覺右肋下有東西阻礙呼吸，與人說話時總是說半句就停頓，等氣上來後再繼續，如果偶爾生氣則症狀更加嚴重，脈象看似平和，只是稍微弱了些，無法順暢。
診斷，這是由於過度勞累，導致肝經有未歸經的血液瘀積在經絡之間，堵塞了氣息升降的通道。好在他的脈象雖然稍弱，但還能支撐，只需使用化瘀血的藥物，慢慢化解瘀結，氣息自然就能調順。
處方，廣三七（四兩），磨成細粉，每次服用錢半，用三錢生麥芽煎湯送服，每日兩次。
解釋，三七是止血和化瘀血的聖藥，而且它化瘀血不影響新血，單服或長期服用都無礙，這是藥物中的特殊品種，它的妙處簡直不可思議。我常用它來消除長時間累積的瘀血，都能見效。至於麥芽原本是消化食物的，生煮服用則善於舒緩肝氣，也能化瘀，所以用它煎湯，送服三七。
效果，服藥四天後，從鼻孔中流出一條紫色的血，呼吸較之前更順暢，繼續服用至藥盡，病情完全恢復。
有人問，人的呼吸主要在肺部，現在說肝經積累瘀血，就可以妨礙呼吸，這道理在哪裏？回答：按照生理學，人的呼吸可以到達衝任，醫書又說呼吸時，吸進的是心肺，呼出的是肝腎，如果說呼吸都在肺部，那麼以上的兩種說法都可以廢棄了。因爲心、肺、肝，原來就是相連的一系列器官，下面又連到衝任，而心肺相連的系統，其中原本就有兩條管道，一個是血脈管，一個回血管，血脈管向下，回血管向上。肺部是發動呼吸的機關，並非呼吸只侷限在肺部，因此吸入的空氣可以通過血脈管向下傳遞，呼出的氣體可以從回血管向上，無論氣體的上下流動，都要經過肝臟，所以肝經有瘀血，就會對氣息的升降產生影響。由此看來，呼吸雖然主要關聯於肺，但是心肺相連的系統也掌管着呼吸的一部分功能。
2. （四）腦充血門
3. 1．腦充血頭疼
京都談××，年五十二歲，得腦充血頭疼證。
病因，因勞心過度，遂得腦充血頭疼證。
證候，臟腑之間恆覺有氣上衝，頭即作疼，甚或至於眩暈，其夜間頭疼益甚，恆至疼不能寐。醫治二年無效，浸至言語謇澀，肢體漸覺不利，飲食停滯胃口不下行，心中時常發熱，大便乾燥。其脈左右皆弦硬，關前有力，兩尺重按不實。
診斷，弦為肝脈，至弦硬有力無論見於何部，皆繫有肝火過升之弊。因肝火過升，恆引動沖氣胃氣相併上升，是以其臟腑之間恆覺有氣上衝也。人之血隨氣行，氣上升不已，血即隨之上升不已，以致腦中血管充血過甚，是以作疼。其夜間疼益劇者，因其脈上盛下虛，陰分原不充足，是以夜則加劇，其偶作眩暈亦職此也。至其心常發熱，肝火熾其心火亦熾也。其飲食不下行，大便多幹燥者，又皆因其沖氣挾胃氣上升，胃即不能傳送飲食以速達於大腸也。其言語肢體蹇澀不利者，因腦中血管充血過甚，有妨礙於司運動之神經也。此宜治以鎮肝、降胃、安沖之劑，而以引血下行兼清熱滋陰之藥輔之。又須知肝為將軍之官，中藏相火，強鎮之恆起其反動力，又宜兼用舒肝之藥，將順其性之作引也。
處方，生赭石（一兩軋細），生懷地黃（一兩），懷牛膝（六錢），大甘枸杞（六錢），生龍骨（六錢搗碎），生牡蠣（六錢搗碎），淨萸肉（五錢），生杭芍（五錢），茵陳（二錢），甘草（二錢）
共煎湯一大盅，溫服。
復診，將藥連服四劑，頭疼已愈強半，夜間可睡四五點鐘，諸病亦皆見愈，脈象之弦硬已減，兩尺重診有根，擬即原方略為加減俾再服之。
處方，生赭石（一兩軋細），生懷地黃（一兩），生懷山藥（八錢），懷牛膝（六錢），生龍骨（六錢搗碎），生牡蠣（六錢搗碎），淨萸肉（五錢），生杭芍（五錢），生雞內金（錢半黃色的搗），茵陳（錢半），甘草（二錢）
共煎湯一大盅，溫服。
三診，將藥連服五劑，頭已不疼，能徹夜安睡，諸病皆愈。惟辦事，略覺操勞過度，頭仍作疼，脈象猶微有弦硬之意，其心中仍間有覺熱之時，擬再治以滋陰清熱之劑。
處方，生懷山藥（一兩），生懷地黃（八錢），玄參（四錢），北沙參（四錢），生杭芍（四錢），淨萸肉（四錢），生珍珠母（四錢搗碎），生石決明（四錢搗碎），生赭石（四錢軋細），懷牛膝（三錢），生雞內金（錢半黃色的搗），甘草（二錢）
共煎湯一大盅，溫飲下。
效果，將藥連服六劑，至經理事務時，頭亦不疼，脈象已和平如常。遂停服湯藥，俾日用生山藥細末，煮作茶湯調以白糖令適口，送服生赭石細末錢許，當點心服之以善其後。
白話文：
[1．腦部血液過多導致頭痛]
患者京都談氏，年齡五十二歲，得了腦部血液過多導致的頭痛疾病。
病因，由於過度勞心，導致了腦部血液過多的頭痛問題。
症狀，在身體內常感覺到一股氣往上衝，頭部就會開始疼痛，甚至會感到天旋地轉。夜晚頭痛更加嚴重，常常痛得無法入眠。經過兩年的治療，但效果不佳，進而影響說話和肢體活動，食物消化不良，胃部不舒服，且心中常感灼熱，排便困難且糞便乾硬。兩手的脈象都呈現緊繃且堅硬的狀態，前半段脈象強勁，但後半段深按下去卻不實。
診斷，緊繃的脈象代表肝臟問題，無論在哪個部位出現這種緊繃且有力的脈象，都代表肝火旺盛。肝火旺盛會引起胃氣上升，因此患者會常感覺到一股氣往上衝。人體的血液會隨著氣流運行，若氣一直上升，血液也會跟著上升，導致腦部血管血液過多，因而頭痛。夜晚疼痛加劇，是因為脈象上盛下虛，陰液不足，所以到了夜晚疼痛更劇烈。偶爾出現的眩暈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心中常感灼熱，是因為肝火旺盛也影響到了心火。食物消化不良及大便乾硬，是因為胃氣上升，導致食物無法順利傳送到大腸。語言和肢體活動受阻，是因為腦部血管血液過多，影響到控制運動的神經。應該使用抑制肝臟活動、降低胃氣、穩定衝脈的藥物，同時輔以引導血液向下並清熱滋陰的藥物。還需要注意，肝臟就像軍隊中的將領，內藏相火，強制壓抑可能會產生反作用，應該使用舒緩肝臟的藥物，順應其性質。
藥方，生赭石（一兩研磨細碎）、生懷地黃（一兩）、懷牛膝（六錢）、大甘枸杞（六錢）、生龍骨（六錢搗碎）、生牡蠣（六錢搗碎）、淨萸肉（五錢）、生杭芍（五錢）、茵陳（二錢）、甘草（二錢）
煎煮一大碗湯，溫熱服用。
再次診斷，連續服用四劑後，頭痛已減輕大半，夜晚可以睡四五個小時，其他症狀也有改善，緊繃的脈象已經減弱，兩手的脈象深按下去已有根基，打算稍微調整藥方，讓患者繼續服用。
藥方，生赭石（一兩研磨細碎）、生懷地黃（一兩）、生懷山藥（八錢）、懷牛膝（六錢）、生龍骨（六錢搗碎）、生牡蠣（六錢搗碎）、淨萸肉（五錢）、生杭芍（五錢）、生雞內金（錢半黃色的搗）、茵陳（錢半）、甘草（二錢）
煎煮一大碗湯，溫熱服用。
第三次診斷，連續服用五劑後，頭部不再疼痛，能夠整晚安睡，所有症狀都已經痊癒。只是在處理事情時，稍微勞累過度，頭部仍會疼痛，脈象仍有緊繃的跡象，心中偶爾會感到熱，打算使用滋陰清熱的藥物進行治療。
藥方，生懷山藥（一兩）、生懷地黃（八錢）、玄參（四錢）、北沙參（四錢）、生杭芍（四錢）、淨萸肉（四錢）、生珍珠母（四錢搗碎）、生石決明（四錢搗碎）、生赭石（四錢研磨細碎）、懷牛膝（三錢）、生雞內金（錢半黃色的搗）、甘草（二錢）
煎煮一大碗湯，溫熱飲下。
療效，連續服用六劑後，即使處理公務時，頭部也不再疼痛，脈象已恢復正常。停止服用藥湯，建議每天用生山藥細末煮成茶湯，加入白糖調味，再送服少量的生赭石細末，作為飯後點心，以鞏固療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