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衷中參西錄》~
1. （二十一）治癃閉方
2. 1．宣陽湯
治陽分虛損，氣弱不能宣通，致小便不利。
野臺參（四錢），威靈仙（錢半），寸麥冬（六錢，帶心），地膚子（一錢）
白話文：
[1．宣陽湯]，這是用來治療身體陽氣部分虛弱損耗，導致氣力衰弱無法正常運行，進而造成小便不順暢的處方。
藥方成分包括：野生人參四錢，威靈仙一錢半，短梗麥冬六錢（連心一起使用），地膚子一錢。
這裡的「錢」是傳統的藥材計量單位。
3. 2．濟陰湯
治陰分虛損，血虧不能濡潤，致小便不利。
懷熟地（一兩），生龜板（五錢，搗碎），生杭芍（五錢），地膚子（一錢）
陰分陽分俱虛者，二方並用，輪流換服，如下案所載服法。小便自利。
一媼，年六十餘，得水腫證，延醫治不效。時有專以治水腫名者，其方秘而不傳。服其藥自大便瀉水數桶，一身腫盡消，言忌咸百日，可保永愈。數日又見腫，旋覆如故。服其藥三次皆然，而病人益衰憊矣。蓋未服其藥時，即艱於小便，既服藥後，小便滴瀝全無，所以旋消而旋腫也。
再延他醫，皆言服此藥，愈後復發者，斷乎不能調治。後愚診視，其脈數而無力。愚曰：脈數者陰分虛也，無力者陽分虛也。膀胱之腑，有下口無上口，水飲必隨氣血流行，而後能達於膀胱，出為小便。《內經》所謂「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者是也。此脈陰陽俱虛，致氣化傷損，不能運化水飲以達膀胱，此小便所以滴瀝全無也。
一方，以人參為君，輔以麥冬以濟參之熱，靈仙以行參之滯，少加地膚子為嚮導藥，名之曰宣陽湯。一方以熟地為君，輔以龜板以助熟地之潤，芍藥以行熟地之滯（芍藥善利小便，故能行熟地之泥），亦少加地膚子為嚮導藥，名之曰濟陰湯。二方輪流服之，先服濟陰湯，取其貞下起元也。
服至三劑，小便稍利。再服宣陽湯，亦三劑小便大利。又再服濟陰湯，小便直如泉湧，腫遂盡消。
一婦人，年三十許，因陰虛小便不利，積成水腫甚劇，大便亦旬日不通，一老醫投以八正散不效。友人高××為出方，用生白芍六兩，煎汁兩大碗，再用阿膠二兩，熔化其中，俾病人儘量飲之。老醫甚為駭疑，高××力主服之。盡劑而二便皆通，腫亦頓消。後老醫與愚覿面，為述其事，且問此等藥何以能治此病？答曰：此必陰虛不能化陽，以致二便閉塞。
白芍善利小便，阿膠能滑大便，二藥並用，又大能滋補真陰，使陰分充足，以化其下焦偏勝之陽，則二便自能通利也。
子××治一水腫證。其人年六旬，二便皆不通利，心中滿悶，時或煩躁。知其陰虛積有內熱，又兼氣分不舒也，投以生白芍三兩，橘紅、柴胡各三錢，一劑二便皆通。繼服滋陰理氣、少加利小便之藥而愈。
一婦人，年四十許，得水腫證，百藥不效。偶食綠豆稀飯，覺腹中松暢，遂連服數次，小便大利而愈。有人向愚述其事，且問所以能愈之故。答曰：綠豆與赤小豆同類，故能行水利小便，且其性又微涼，大能滋陰退熱。凡陰虛有熱，致小便不利者，服之皆有效也。
白話文：
[2．濟陰湯]
這帖藥方主要治療因陰分虛弱，血液不足無法滋潤身體，導致小便不順的情況。
配方包括：熟地（約30克）、生龜板（約15克，需搗碎）、生杭芍（約15克）、地膚子（約3克）。
對於陰陽兩虛的人，可以將這個方子和另一個方子交替使用，如下面案例所述的方式服用，就能讓小便恢復正常。
有一老婦人，年約六十多歲，得了水腫病，請醫生治療卻沒有效果。當時有一位專門治療水腫的醫生，他的藥方保密不公開。老婦人服用藥物後，透過大便排出大量水分，全身的腫脹都消失了，醫生告訴她要忌鹽一百天，就可以根治。然而幾天後，腫脹再次出現，情況恢復原狀。她又服用了三次藥物，結果都是如此，但病情卻越來越差。因為在服藥之前，她的小便就已困難，服藥後，小便更是完全無法排出，所以腫脹才會反覆出現。
後來她找了其他醫生，他們都說這種服藥後反覆發作的情況，他們無法治療。最後我診斷，她的脈搏快速但無力。我解釋，脈搏快速表示陰分虛弱，無力則代表陽分虛弱。膀胱是個只有出口沒有入口的器官，水份必須隨著氣血流通，才能到達膀胱，形成小便。根據《內經》所說的「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她的脈象顯示陰陽兩虛，導致氣血受損，無法運轉水份到膀胱，所以小便才無法排出。
我開了一帖以人參為主的藥方，輔以麥冬緩解人參的熱性，靈仙幫助消化人參的滯澀，加上少量的地膚子作為引導藥，命名為宣陽湯。另一帖以熟地為主，搭配龜板增強熟地的滋潤效果，芍藥幫助消化熟地的滯澀（芍藥有利尿作用，能幫助熟地的滋潤效果），也加入少量的地膚子作為引導藥，命名為濟陰湯。兩帖藥方輪流服用，先從濟陰湯開始，以達到滋陰補腎的效果。
服用三劑後，小便逐漸順暢。再服用宣陽湯，也是三劑後，小便大量排出。再次服用濟陰湯，小便像泉水般湧出，腫脹終於完全消失。
另一名三十多歲的婦女，因為陰虛導致小便不順，進而形成嚴重的水腫，甚至十天都無法排便，一位老醫生用八正散治療，但無效。我的朋友高先生為她開了藥方，用六兩的生白芍煎煮成兩大碗湯汁，再加入二兩的阿膠溶解其中，讓病人盡量喝下。老醫生對此感到非常驚訝，但高先生堅持要她服用。服用完畢後，小便和大便都順利排出，腫脹也立刻消退。後來老醫生與我見面，向我敘述此事，並詢問為何這些藥能治療這病？我回答：這是因為陰虛無法轉化陽氣，導致大小便堵塞。
白芍有利尿作用，阿膠能幫助排便，兩種藥物一起使用，又能滋補真陰，使陰分充足，轉化下焦過剩的陽氣，這樣大小便自然就能順利排出。
我的兒子治療了一位六十多歲的水腫患者，他大小便都不順，心臟感覺悶痛，偶爾會感到煩躁。我判斷他是陰虛伴隨內熱，再加上氣分不順，於是給他三兩的生白芍，以及橘紅、柴胡各三錢，一劑後大小便都順利。接下來服用滋陰理氣、稍微添加利尿藥物的藥方，病情得到改善。
一名四十多歲的婦女，得了水腫病，試過各種藥物都無效。偶然間吃了綠豆稀飯，覺得腹部舒暢，於是連續吃了幾次，小便大量排出，病情得到改善。有人向我提起此事，並詢問為何能痊癒。我回答：綠豆和赤小豆屬於同一類，有助於利尿，而且性質微涼，能滋陰退熱。對於陰虛伴隨熱氣導致小便不順的人，服用綠豆都能有效改善。
4. 3．白茅根湯
治陽虛不能化陽，小便不利，或有濕熱壅滯，以致小便不利，積成水腫。
白茅根（一斤，掘取鮮者去淨皮與節間小根細切）
將茅根用水四大碗煮一沸，移其鍋置爐旁，候十數分鐘，視其茅根若不沉水底，再煮一沸，移其鍋置爐旁，須臾視其根皆沉水底，其湯即成。去渣溫服多半杯，日服五六次，夜服兩三次，使藥力相繼，周十二時，小便自利。
茅根鮮者煮稠汁飲之，則其性微涼，其味甘而且淡。為其涼也，故能去實火。為其甘也，故能清虛熱。為其淡也，故能利小便。又能宣通臟腑，暢達經絡，兼治外感之熱，而利周身之水也。然必須如此煮法，服之方效。若久煎，其清涼之性及其宣通之力皆減，服之即無效矣。所煮之湯，歷一晝夜即變綠色，若無發酵之味，仍然可用。
一婦人，年四十餘，得水腫證。其翁固諸生，而精於醫者，自治不效，延他醫診治亦不效。偶與愚遇，問有何奇方，可救此危證。因細問病情，知系陰虛有熱，小便不利。遂俾用鮮茅根煎濃汁，飲旬日全愈。
一媼，年六十餘，得水腫證。醫者用藥，治愈三次皆反復，再服前藥不效。其子商於梓匠，欲買棺木，梓匠固其親屬，轉為求治於愚。因思此證反復數次，後服藥不效者，必是病久陰虛生熱，致小便不利。細問病情，果覺肌膚髮熱，心內作渴，小便甚少。俾單用鮮白茅根煎湯，頻頻飲之，五日而愈。
一婦人，年四十許，得水腫證。其脈象大致平和，而微有滑數之象。俾濃煎鮮茅根湯飲之，數日病愈強半。其子來送信，愚因囑之曰：有要緊一言，前竟忘卻。患此證者，終身須忌食牛肉。病愈數十年，食之可以復發。孰意其子未返，已食牛肉。且自覺病愈，出坐庭中，又兼受風。
其證陡然反復，一身盡腫，兩目因腫甚不能開視。愚用越婢湯發之，以滑石易石膏（用越婢湯原方，常有不汗者，若以滑石易石膏則易得汗），一劑汗出，小便頓利，腫亦見消。再飲白茅根湯，數日病遂全愈。
白茅根，拙擬二鮮飲與三鮮飲，用以治吐衄。此方又用以治水腫，而其功效又不止此也。愚治傷寒溫病，於大便通後，陽明之盛熱已消，恆俾濃煮鮮茅根湯，渴則飲之，其人病愈必速，且愈後即能飲食，更無反復之患。蓋寒溫愈後，其人不能飲食與屢次復病者，大抵因餘熱未盡，與胃中津液未復也。
白茅根甘涼之性，既能清外感餘熱，又能滋胃中津液。至內有鬱熱，外轉覺涼者，其性又善宣通鬱熱使達於外也。
按：，凡膨脹，無論或氣、或血、或水腫。治愈後，皆終身忌食牛肉。蓋牛肉屬土，食之能壅滯氣血，且其彭亨之形，有似腹脹，故忌之也。醫者治此等證，宜切囑病家，慎勿誤食。
白話文：
[3．白茅根湯]
這帖藥方適用於陽氣虛弱，無法正常代謝水分，導致小便不順，或是身體有濕熱堵塞，造成小便困難，進而積聚成水腫的情況。
所需材料為新鮮白茅根一斤，去除表皮及節間的小根，切成細條。
將白茅根加入四碗水，煮沸一次後，移到爐邊稍待十幾分鐘，觀察茅根是否沉入水底，若未沉底，再次煮沸，再移到爐邊，不久後，當茅根都沉到水底，即可認為湯汁完成。服用時去掉渣滓，溫熱地喝下半杯多些，白天可服用五六次，夜晚兩三次，讓藥效持續作用，經過十二小時，小便會變得順暢。
新鮮的白茅根熬煮成濃稠汁液飲用，其性質微涼，味道甘淡。因為它微涼，所以能消除實火；因為它甘甜，所以能清虛熱；因為它淡味，所以能促進排尿。同時它還能調理臟腑，活絡經絡，除了治療外感熱症，也能幫助全身水分代謝。但必須採用特定的煮法纔有效，若煮太久，其清涼特性及通絡能力都會減弱，服用效果就會降低。煮好的湯，放置一天一夜後會變成綠色，只要沒有發酵的味道，仍可繼續使用。
有位四十多歲的婦女，得了水腫病。她的丈夫是個精通醫學的秀才，自行治療無效，請其他醫生診治也無效。偶然遇到我，詢問是否有奇方能挽救危急病情。因此我詳細詢問病情，得知她是陰虛有熱，小便不順。於是建議她用新鮮茅根熬煮濃汁，飲用十天後完全康復。
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婦，同樣得了水腫病。醫生用藥治療，三次痊癒後都再次發病，再服用先前的藥物也無效。她的兒子是個木匠，正準備買棺材，由於木匠是親戚，轉而向我求助。我想到這個病例反覆多次，後來用藥無效，肯定是病程長導致陰虛生熱，導致小便不順。進一步詢問病情，確實感到皮膚發熱，口渴，小便量很少。於是建議單純使用新鮮白茅根煎湯，頻繁飲用，五天後病癒。
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婦女，得了水腫病。她的脈象大致平和，但有輕微滑數的跡象。於是建議她濃煎新鮮茅根湯飲用，幾天後病情好了大半。她的兒子來送信，我叮囑他說：有一句重要的話，之前竟然忘了。患有這種病的人，終身必須忌食牛肉。即使病癒幾十年，吃了牛肉也可能復發。沒想到他還沒回家，已經吃了牛肉。而且她自覺病癒，坐在庭院裡，又吹了風。
病情突然反覆，全身浮腫，雙眼因腫脹嚴重無法睜開。我用越婢湯加滑石代替石膏（使用越婢湯原方，常有人不出汗，若用滑石取代石膏則容易出汗）治療，一劑後汗出，小便立刻順暢，浮腫也逐漸消退。再飲白茅根湯，幾天後病癒。
白茅根，我設計的二鮮飲和三鮮飲，用來治療吐血、鼻血。這帖方子又用來治療水腫，但它的功效不止於此。我治療傷寒、溫病，在大便通暢後，陽明經旺盛的熱已經消退，經常建議濃煮新鮮茅根湯，口渴就飲用，病人恢復速度一定更快，而且病癒後就能正常飲食，不會有反覆發病的困擾。一般來說，感冒、發燒康復後，如果病人無法正常飲食或是屢次復發，大多是因為餘熱未消，或是胃中的津液未恢復。
白茅根的甘涼性質，既能清除外感餘熱，又能滋養胃中的津液。對於內有鬱熱，外表感覺涼爽的情況，它的性質又能幫助宣通鬱熱，使其從體內散發出來。
附註：，所有膨脹類的病症，無論是氣脹、血脹、還是水腫，痊癒後都必須終身忌食牛肉。因為牛肉屬於土性，食用會導致氣血阻塞，而且它的膨脹形狀類似腹部脹大，所以需要忌口。醫生在治療這些症狀時，應該嚴肅提醒患者，千萬不要誤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