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衷中參西錄》~ 三、醫論 (127)
三、醫論 (127)
1. 79．論腰疼治法
方書謂：「腰者腎之府，腰疼則腎將憊矣。」夫謂腰疼則腎將憊，誠為確論。至謂腰為腎之府，則尚欠研究。何者？凡人之腰疼，皆脊梁處作疼，此實督脈主之。督脈者，即脊梁中之脊髓袋，下連命門穴處，為人之副腎臟（是以不可名為腎之府）。腎虛者，其督脈必虛，是以腰疼。
治斯證者，當用補腎之劑，而引以入督之品。曾擬益督丸一方，徐徐服之，果系腎虛腰疼，服至月餘自愈。
【益督丸】，杜仲四兩酒浸炮黃，菟絲子三兩酒浸蒸熟，續斷二兩酒浸蒸熟，鹿角膠二兩，將前三味為細末，水化鹿角膠為丸，黃豆粒大。每服三錢，日兩次。服藥後，嚼服熟胡桃肉一枚。
諸家本草皆謂，杜仲宜炒斷絲用，究之將杜仲炒成炭而絲仍不斷，如此製法殊非所宜。是以此方中惟用生杜仲炮黃為度。胡桃仁原補腎良藥，因其含油質過多，不宜為丸，故於服藥之後單服之。
若證兼氣虛者，可用黃耆、人參煎湯送服此丸。若證兼血虛者，可用熟地、當歸煎湯送服此丸。
有因瘀血腰疼者，其人或過於任重，或自高墜下，或失足閃跌，其脊梁之中存有瘀血作疼。宜治以活絡效靈丹，加䗪蟲三錢，煎湯服，或用蔥白作引更佳。
李××，腰疼數年不愈，為之診治。其疼劇時心中恆覺滿悶，輕時則似疼非疼，綿綿不已；亦恆數日不疼。其脈左部沉弦，右部沉牢。自言得此病已三年，服藥數百劑，其疼卒未輕減。觀從前所服諸方，雖不一致，大抵不外補肝腎強筋骨諸藥，間有雜以祛風藥者。因思《內經》謂通則不痛，而此則痛則不通也。
且即其脈象之沉弦、沉牢，心中恆覺滿悶，其關節經絡必有瘀而不通之處可知也。爰為擬利關節通絡之劑，而兼用補正之品以輔助之。
生懷山藥（一兩），大甘枸杞（八錢），當歸（四錢），丹參（四錢），生明沒藥（四錢），生五靈脂（四錢），穿山甲（二錢炒搗），桃仁（二錢），紅花（錢半），䗪蟲（五枚），廣三七（二錢搗細）
藥共十一味。先將前十味煎湯一大盅，送服三七細末一半。至煎渣再服時，仍送服其餘一半。
此藥服至三劑，腰已不疼，心中亦不發悶，脈較前緩和，不專在沉分。遂即原方去山甲，加胡桃肉四錢。連服十劑，自覺身體輕爽。再診其脈，六部調勻，腰疼遂從此除根矣。就此證觀之，凡其人身形不羸弱而腰疼者，大抵系關節經絡不通；其人顯然羸弱而腰疼者，或肝腎有所虧損而然也。
在婦女又恆有行經時腰疼者，曾治一人，年過三旬，居恆呼吸覺短氣，飲食似畏寒涼。當行經時覺腰際下墜作疼。其脈象無力，至數稍遲。知其胸中大氣虛而欲陷，是以呼吸氣短，至行經時因氣血下注大氣亦隨之下陷，是以腰際覺下墜作疼也。為疏方用生箭耆一兩，桂枝尖、當歸、生明沒藥各三錢。連服七八劑，其病遂愈。
白話文：
[79．討論腰疼的治療方法]
古書上說：「腰部是腎的所在，如果腰疼，表示腎可能已經疲憊。」認為腰疼是腎將要衰弱，這確實是一種正確的看法。然而，說腰是腎的部位，卻需要進一步的研究。為什麼呢？人的腰疼，都是脊椎部位疼痛，這其實是由督脈主宰的。督脈就是脊椎中的脊髓，下接命門穴，是人體的副腎臟（所以不能稱為腎的部位）。腎虛的人，他的督脈一定虛弱，因此會腰疼。
對於這種症狀，應該使用補腎的藥物，並加入能進入督脈的成分。我曾經設計了一個益督丸的配方，持續服用，如果是因為腎虛導致的腰疼，一個月左右就會好轉。
【益督丸】，杜仲四兩酒浸泡後烘黃，菟絲子三兩酒浸泡蒸熟，續斷二兩酒浸泡蒸熟，鹿角膠二兩，將前三種藥材磨成細末，用水溶解鹿角膠製成丸子，大小如黃豆。每次服用三錢，一天兩次。服藥後，嚼服一個熟核桃仁。
許多草藥書籍都說，杜仲應該炒到斷絲才能使用，但實際上將杜仲炒成炭，絲還是不會斷，這種製法不太合適。所以在這個配方中，只使用生杜仲烘黃。核桃仁原本就是補腎的好藥，但因為含有太多油脂，不適合製成丸子，所以在服藥後單獨服用。
如果併有氣虛，可以用黃耆、人參煎湯來送服這個丸子。如果併有血虛，可以用熟地、當歸煎湯來送服這個丸子。
有些人因為瘀血導致腰疼，可能是搬重物過度，或者從高處墜落，或者不慎跌倒，脊椎中有瘀血造成疼痛。這種情況，可以使用活絡效靈丹，加上三錢的土蟞蟲，煎湯服用，或者用蔥白作為引導效果更好。
李姓患者，腰疼多年未能痊癒，我為他診治。他在疼痛劇烈的時候，總是覺得胸口悶，輕微時則是綿綿不絕的疼痛，但也能連續幾天不疼。他的脈象左側沉弦，右側沉牢。他自己說，得這種病已經三年，吃了數百劑的藥，但疼痛始終沒有減輕。看過他以前吃的各種藥方，雖然各不相同，但大抵不外乎補肝腎、強筋骨的藥物，偶爾會加入一些祛風藥物。我想到《內經》說過，通則不痛，而他卻是痛則不通。
而且從他脈象的沉弦、沉牢，以及心中常感悶悶的，可以看出他的關節經絡必定有瘀滯不通的地方。因此，我為他開了利關節、通絡的藥物，同時使用補正的藥物來輔助。
生懷山藥（一兩），大甘枸杞（八錢），當歸（四錢），丹參（四錢），生明沒藥（四錢），生五靈脂（四錢），穿山甲（二錢炒搗），桃仁（二錢），紅花（錢半），土蟞蟲（五枚），廣三七（二錢搗細）
總共有十一種藥物。先將前十種藥材煎湯一大碗，送服一半的三七細末。等到煎第二次殘渣再服用時，再送服另一半。
這種藥服用到第三劑，腰就不疼了，胸口也不再悶，脈象比之前更和緩，不再專注在沉的部分。於是我在原方中去掉穿山甲，加上四錢的核桃仁。連續服用十劑，他感覺身體輕鬆舒暢。再次診脈，六部脈象均勻，腰疼就從此根除了。由此證狀可見，凡是體型不瘦弱而腰疼的人，大抵是關節經絡不通；而明顯瘦弱且腰疼的人，可能是肝腎有損失。
對於女性來說，常常有人在月經期間腰疼，我曾經治療過一位三十多歲的女性，她平時呼吸短促，飲食似乎害怕寒涼。在月經期間，她感到腰部下墜疼痛。她的脈象無力，心跳稍微延遲。我知道她心臟的大氣虛弱，導致呼吸短促，到了月經期，因為血液和氣血都往下流，大氣也隨之下降，所以她會感到腰部下墜疼痛。我為她開了生箭耆一兩，桂枝尖、當歸、生明沒藥各三錢。連續服用七八劑，她的病就好了。
我又治療過一位女性，在月經期間腰疼並且腹部疼痛，她的脈象有滯澀的現象，知道她是血液瘀滯。我為她開了當歸、生雞內金各三錢，生明沒藥、生五靈脂、生箭耆、天花粉各四錢，連續服用幾劑，她完全康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