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錫純

《醫學衷中參西錄》~ 一、醫方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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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醫方 (35)

1. 3.解毒生化丹

治痢久鬱熱生毒,腸中腐爛,時時切疼,後重,所下多似爛炙,且有腐敗之臭。

金銀花(一兩),生杭芍(六錢),粉甘草(三錢),三七(二錢搗細),鴨蛋子(六十粒,去皮揀成實者)

上藥五味,先將三七、鴨蛋子,用白沙糖化水送服。次將余藥煎湯服。病重者,一日須服兩劑始能見效。

此證,乃痢之最重者。若初起之時,氣血未虧,用拙擬化滯湯,或加大黃、朴硝下之即愈。若未全愈,繼服燮理湯數劑,亦可全愈。若失治遷延日久,氣血兩虧,浸至腸中腐爛,生機日減,致所下之物,色臭皆腐敗,非前二方所能愈矣。此方則重在化腐生肌,以救腸中之腐爛,故服之能建奇效也。

一人,年五十二,因大怒之後,中有鬱熱,又寢於冷屋之中,內熱為外寒所束,愈鬱而不散,大便下血。延醫調治,醫者因其得於寒涼屋中,謂系脾寒下陷,投以參、耆溫補之藥,又加升麻提之。服藥兩劑,病益增重,腹中切疼,常常後重,所便之物,多如爛炙。更延他醫,又以為下元虛寒,而投以八味地黃丸,作湯服之,病益加重。

後愚診視,其脈數而有力,兩尺愈甚。確知其毒熱鬱於腸中,以致腸中腐爛也。為擬此方,兩劑而愈。

一婦人,年五十許,素吸鴉片。又當惱怒之餘,初患赤痢,滯下無度。因治療失宜,漸至血液腐敗,間如爛炙,噁心懶食,少腹切疼。其脈洪數,純是熱象。亦治以此湯,加知母白頭翁各四錢,煎湯服。又另取鴨蛋子六十粒、三七二錢,送服。每日如此服藥兩次,三日全愈。

2. 4.天水滌腸湯

治久痢不愈,腸中浸至腐爛,時時切疼,身體因病久羸弱者。

山藥(一兩),滑石(一兩),生杭芍(六錢),潞黨參(三錢),白頭翁(三錢),粉甘草(二錢)

一媼,年六十一歲,於中秋痢下赤白,服藥旋愈,旋又反復。如此數次,遷延兩月。因少腹切疼,自疑寒涼,燒磚熨之。初熨時稍覺輕,以為對證。遂日日熨之,而腹中之疼益甚。晝夜呻吟,噤口不食。所下者痢與血水相雜,且系腐敗之色。其脈至數略數,雖非洪實有力,實無寒涼之象。

舌上生苔,黃而且厚。病人自謂下焦涼甚,若用熱藥溫之疼當愈。愚曰:前此少腹切疼者,腸中欲腐爛也,今為熱磚所熨而腹疼益甚,敗血淋漓,則腸中真腐爛矣。再投以熱藥,危可翹足而待。病人亦似會悟,為制此方。因河間天水散(即六一散),原為治熱痢之妙藥,此方中重用滑石、甘草,故名之天水滌腸湯。連服四劑,疼止,痢亦見愈。

減去滑石四錢,加赤石脂四錢,再服數劑,病愈十之八九。因上焦氣微不順,俾用鮮藕四兩,切細絲煎湯,頻頻飲之,數日而愈。

此證亦痢中至險之證。而方中用黨參者,因痢久體虛,所下者又多腐敗,故於滋陰清火解毒藥中,特加黨參以助其生機。而其產於潞者,性平不熱,於痢證尤宜也。

此證若服此湯不效,則前方之三七鴨蛋子、金銀花亦可酌加,或加生地榆亦可。試觀生地榆為末、香油調,塗湯火傷神效,其能治腸中因熱腐爛可知也。

3. 5.通變白頭翁湯

治熱痢下重腹疼,及患痢之人,從前曾有鴉片之嗜好者。

山藥(一兩),白頭翁(四錢),秦皮(三錢),生地榆(三錢),生杭芍(四錢),甘草(二錢),旱三七(三錢,軋細),鴨蛋子(六十粒,去皮揀成實者)

上藥共八味,先將三七、鴨蛋子,用白蔗糖水送服一半,再將余煎湯服。其相去之時間,宜至點半鐘。所餘一半,至煎湯藥渣時,仍如此服法。

《傷寒論》治厥陰熱痢下重者,有白頭翁湯。其方,以白頭翁為主,而以秦皮、黃連黃柏佐之。

愚用此方,而又為之通變者,因其方中盡卻病之藥,而無扶正之藥,於證之兼虛者不宜。且連、柏並用,恐其苦寒之性妨礙脾胃,過侵下焦也。矧《傷寒論》白頭翁湯,原治時氣中初得之痢,如此通變之,至痢久而腸中腐爛者,服之亦可旋愈也。

奉天王××,年四十許。己未孟秋,自鄭州病歸,先瀉後痢,腹疼重墜,赤白稠黏,一日夜十餘次。先入奉天東人所設醫院中,東人甚畏此證,處以隔離所,醫治旬日無效。遂出院歸寓,求為診治。其脈弦而有力,知其下久陰虛,肝膽又蘊有實熱也。投以此湯,一劑痢愈。仍變為瀉,日四五次,自言腹中涼甚。

愚因其疾原先瀉,此時痢愈又瀉,且恆以溫水袋自熨其腹,疑其下焦或有伏寒,遂少投以溫補之藥。才服一劑,又變為痢,下墜腹疼如故,惟次數少減。知其病原無寒,不受溫補。仍改用通變白頭翁湯。一劑痢又愈,一日猶瀉數次。繼用生山藥一兩,龍眼、蓮子各六錢,生杭芍三錢,甘草、茯苓各二錢,又少加酒麴、麥芽、白蔻消食之品,調補旬日全愈。

奉天李××,年近四旬。因有事,連夜廢寢。陡然腹疼,繼而泄瀉,兼下痢。其痢赤多於白,上焦有熱,不能飲食。其脈弦而浮,按之不實。先投以三寶粥方,腹疼與瀉痢皆見輕,仍不能飲食。繼用通變白頭翁湯方,連服兩劑,痢愈可進飲食,腹疼泄瀉猶未全愈。後仍用三寶粥方,去鴨蛋子,日服兩次,數日病全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