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衷中參西錄》~ 三、醫論 (75)
三、醫論 (75)
1. 55．論傷寒溫病神昏譫語之原因及治法
遂改用小劑白虎加人參湯，又加羚羊角二錢（另煎兌服），一劑而愈。又治一幼童，得溫病三日，熱不甚劇，脈似有力，亦非洪實，而精神竟昏昏似睡，不能言語。此亦溫病兼腦膜炎也。因其溫病甚輕，俾但用羚羊角錢半煎湯服之，其病霍然頓愈。
有寒溫之病，傳經已遍，將欲作汗，其下焦陰分虛損，不能與上焦之陽分相濟以化汗，而神昏譫語者。曾治一壯年，仲夏長途勞役，因受溫病已過旬日，精神昏憒，譫語不省人事，且兩手亂動不休，其脈弦而浮，一息近六至，不任循按，兩尺尤甚。投以大滋真陰之品，若玄參、生地黃、生山藥、甘枸杞、天門冬之類，共為一大劑煎服，一日連進二劑，當日得汗而愈。
有寒溫之病服開破降下之藥太過，傷其胸中大氣，迨其大熱已退，而仍然神昏或譫語者。曾治一壯年得溫病，延醫服藥二十餘日，外感之熱盡退，精神轉益昏沉。及愚視之，周身皆涼，奄奄一息，呼之不應，舌乾如磋，毫無舌苔，其脈象微弱而遲，不足四至，五六呼吸之頃必長出氣一次。此必因服開降之藥太過，傷其胸中大氣也。
蓋胸中大氣因受傷下陷，不能達於腦中，則神昏；不能上潮於舌本，則舌乾；其周身皆涼者，大氣因受傷不能宣布於營衛也；其五六呼吸之頃必長出氣一次者，因大氣傷後不能暢舒，故太息以舒其氣也。遂用野臺參一兩，柴胡一錢，煎湯灌之。連服兩劑全愈。又治一少年，於初春得傷寒，先經他醫治愈，後因飲食過度，病又反復，投以白虎湯治愈。
隔三日，陡然反復甚劇，精神恍惚，肢體顫動，口中喃喃皆不成語。診其脈，右部寸關皆無力而關脈尤不任循按。愚曰此非病又反復，必因前次之過食病復，而此次又戒飲食過度也。飽食即可愈矣。其家人果謂有鑑前失，數日所與飲食甚少，然其精神昏憒若斯，恐其不能飲食。
愚曰果系因餓而成之病，與之食必然能食。然仍須撙節與之，多食幾次可也。其家人果依愚言，十小時中連與飲食三次，病若失。蓋人胸中大氣原借水穀之氣以為培養，病後氣虛，又乏水穀之氣以培養之，是以胸中大氣虛損而現種種病狀也。然前案因服開降之藥傷其大氣，故以補氣兼升氣之藥治之。
後案因水穀之氣缺乏虛其大氣，故以飲食治之。斯在臨證者精心體驗，息息與病機相符耳。
有溫而兼疹，其毒熱內攻瞀亂其神明者。曾治一少年，溫病熱入陽明，連次用涼藥清之，大熱已退強半，而心神騷擾不安，合目恆作譫語。其脈有餘熱，似兼緊象。因其脈象熱而兼緊，疑其伏有疹毒未出。遂投以小劑白虎湯，送服羚羊角細末一錢，西藥阿斯匹林二分。表出痧粒滿身而愈。
又治一幼女患溫疹，其疹出次日即靨，精神昏昏似睡，時有驚悸，脈象數而有力。投以白虎湯加羚羊角錢半（另煎兌服），用鮮蘆根三兩煮水以之煎藥，取湯兩茶盅，分三次溫飲下，其疹得出，病亦遂愈。
白話文：
[55．論傷寒溫病神昏譫語之原因及治法]
曾有一個病人，我改用小劑量的白虎加人參湯，又加入羚羊角二錢（另外煎好後混合服用），吃一劑就好了。還治療過一個小孩，得了溫病三天，發熱不太嚴重，脈搏似乎有力，但也不是洪大實滿的樣子，可是精神卻昏昏沉沉好像睡著一樣，不能說話。這也是溫病合併腦膜炎的表現。因為他的溫病很輕微，就只讓他服用羚羊角一錢半煎的湯藥，他的病就突然痊癒了。
有時候，寒病或溫病在體內傳遍各個經絡，快要出汗的時候，如果下焦的陰分虧虛，不能與上焦的陽分協調來化生汗液，就會出現神志昏迷、胡言亂語的症狀。我曾經治療過一個壯年人，在盛夏時節長途跋涉，因為得了溫病已經十多天了，精神恍惚，胡言亂語不省人事，而且兩手不停地亂動，他的脈象是弦而浮的，一分鐘跳動將近六次，按壓時感覺很無力，兩尺脈尤其明顯。我給他開了大補真陰的藥，像是玄參、生地黃、生山藥、甘枸杞、天門冬之類的藥物，一起煎成一大劑服用，一天連續喝兩劑，當天就出汗痊癒了。
有時候，得了寒病或溫病，服用過多開泄、降下的藥物，會損傷胸中的大氣，等到高熱退去後，仍然會出現神志昏迷或胡言亂語的症狀。我曾經治療過一個壯年人，得了溫病，找醫生看了二十多天，外感的發熱都退了，精神卻更加昏沉。我診斷時，發現他全身冰涼，氣息奄奄一息，呼叫沒有反應，舌頭乾燥像砂紙一樣，沒有舌苔，脈象微弱而遲緩，一分鐘跳動不到四次，大約每五六次呼吸才會長長地嘆一口氣。這一定是服用開泄降下藥物太多，損傷了胸中的大氣所導致的。
因為胸中大氣受到損傷而下陷，不能到達頭腦，就會出現神志昏迷；不能上達舌根，就會出現舌頭乾燥；全身冰涼，是因為大氣受到損傷，不能將營衛之氣布散到全身；每五六次呼吸才會長長地嘆一口氣，是因為大氣受損後不能暢通舒展，所以要嘆氣來舒緩氣機。於是我用一兩野臺參和一錢柴胡煎湯灌給他喝，連續喝兩劑就完全痊癒了。還治療過一個年輕人，在初春時節得了傷寒，之前經過其他醫生治療好了，後來因為飲食過量，病情又復發，用白虎湯治好了。
過了三天，病情突然嚴重復發，精神恍惚，肢體顫動，口中喃喃自語，說的都不是完整的話。診斷他的脈象，右邊的寸脈和關脈都沒有力氣，尤其關脈按壓時更無力。我說這不是病情再次復發，一定是上次飲食過量導致病情復發，而這次又節制飲食所導致的。如果吃飽飯就能夠痊癒了。他的家人果然說，因為之前有過教訓，這幾天給他吃的東西很少，但是他的精神昏迷成這樣，恐怕他沒辦法吃飯。
我說，如果真的是因為飢餓而導致的疾病，給他吃飯一定能吃下去。但是還是要適量給他，可以多吃幾次。他的家人按照我的話做，十個小時中連續給他吃了三次飯，他的病就好了。因為人體胸中的大氣本來是依靠水穀之氣來滋養的，生病之後氣虛，又缺乏水穀之氣來培養它，所以胸中的大氣虛損，出現各種各樣的病症。但是之前那個病例是因為服用開泄降下的藥物損傷了大氣，所以要用補氣兼升氣的藥物來治療。
後面這個病例是因為缺乏水穀之氣，導致大氣虛損，所以要用飲食來治療。這需要臨床醫生用心體驗，仔細觀察病情，才能做到治療與病機相符合。
有時候，溫病會伴隨出現皮疹，毒熱會內攻擾亂神志。我曾經治療過一個年輕人，得了溫病熱邪進入陽明經，連續用寒涼藥物清熱，高熱已經退了一大半，但是精神煩躁不安，閉上眼睛就說胡話。他的脈象還有餘熱，似乎又兼有緊張的現象。因為他的脈象有熱又兼緊張，懷疑他潛伏著疹毒沒有發出來。於是給他服用小劑量的白虎湯，同時送服羚羊角細末一錢，西藥阿斯匹靈二分。他全身長出了疹子就痊癒了。
還治療過一個小女孩，得了溫疹，出疹子的第二天就消退了，精神昏昏沉沉好像睡著一樣，時常會受到驚嚇，脈象是快而有力的。我用白虎湯加羚羊角一錢半（另外煎好後混合服用），用三兩新鮮蘆根煮水煎藥，取兩茶盅藥湯，分三次溫服，她的疹子就出來了，病也跟著好了。